回到房间后,我刚一关上门,回头便见边尧往宽大的沙发上一躺,摊手摊脚地摆着,嘴里哼哼唧唧:“我动不了了,你来帮我脱衣服。”
    “啥?”我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瞪着他。
    边尧手指头把我从头到尾比划了一遍,说:“我帮你穿的,现在轮到你帮我脱掉了。”
    “你!”想到边尧是如何帮我穿衣服的,我脸皮瞬间烧了起来。
    这家伙趁我昏头昏脑、手脚发软之际,慢吞吞地帮我穿礼服。只是动作根本不老实,穿一件就把我拽过去亲一口,扣一颗扣子也要亲,好容易穿周正了,他又趁给我套上领带的机会,把我拉过去一顿嘬,嘬到后来领带和衬衣全都皱皱巴巴,导致我最后根本就没能穿那一套衣服出门。
    想到被小蛇玩弄于鼓掌间的害臊事,我恼羞成怒地踹他耷拉在沙发边上的小腿,说:“你不至于吧,你跑五公里都不累的,和人说两句话居然累成这样。”
    “怎么不至于了,超级至于。”边尧踢掉鞋子,无赖地用脚趾夹我腿上的肉。
    “不要撒娇了,快起来。”
    “起来干什么?”边尧抬起眼皮看我。
    “呃,”我一时语塞,下意识道:“睡觉了。”
    “睡觉?”边尧扬了扬眉毛,故意用一种暧昧的语气念出这两个字,“下午那种睡法可以吗?”
    “边尧我警告你,你现在耍流氓的频率越来越高了,简直不像样!”
    他看见我横眉冷对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笑了两声,他脸上的表情又渐渐淡去,放空一般盯着天花板走神。
    “想啥呢?”我坐到他身边,边尧收了收腿给我空出一个位置。
    “没想什么。”他说。
    “你要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哦。”
    “告诉我什么?”边尧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相无征啊,突然在这么一个地方和时间点遇到他,难免会在意吧。”我说,“你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
    边尧不置可否地瘪了瘪嘴。
    “而且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很没道理吧,小的时候,相无征和你一同被抓走,和你一起受了lunatic那么多苦。当时你被救回来的时候,他趴在鲜血淋漓的你身上大哭的样子不像是演戏,为什么之后他会去加入对方的组织?”我终于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边尧耸了耸肩,随口道:“为什么佐助会追随大蛇丸?”
    我怒道:“不要开玩笑了!”
    边尧:“没和你开玩笑,为什么?”
    我愣了愣,说:“呃……因为佐助想要变强,然后给家里人报仇?”
    “想要变强是吧。”边尧说:“之前跟你说过,相无征和我家、褚怀星家都是不一样的,他想要在这个世界……在我们的世界生存下去的话,拥有的选择其实不多。”
    “我们俩被救回来的样子很多人都看见了,相无征说那都是他的错,其实从某种意义上大家也是这么认为的。龙属会降临在何种人身上本来就是一个未解之谜,他因为是非血统继承者被抓去做实验的,连带着失去了力量的却是我。在这种前提下,碍于我爸的地位,以及同我们家亲近的月哥家的存在,在能力者的本方阵营和中立阵营里,都很难会再有人和他结契了。”
    “卧槽,我之前倒是没想过这些,”我说,“所以……自从那次之后,你失去了力量,相无征也相当于被封杀了?”
    “类似吧,所以之前发现他加入了lunatic我虽然惊讶,但是仔细一想,也不难理解。况且也许他加入的时候,也并不知道对方背后的集团,和曾经抓走我们的是一伙人。”
    “可是即便如此,以后我们肯定还会再对上的。你看lunatic对付我们的手段越来越极端,他们的存在于我们而言,也越来越危险。”
    “是啊,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相无征会杀了我,我又能下手杀了他吗?”边尧用一种轻巧到令人心疼的语气说,“你想问我有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吗?”
    我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半晌才说:“看来你已经想过不止一次了。所以,对于这一切……你心里怎么想,你还ok吗?”
    边尧似乎总是这样,看着冷冷淡淡,其实心思很密,考虑的很多。
    他摊开手:“这个事和我没有关系,我怎么想并不重要。”
    我知道他这样说,并不是与己无关的冷漠,而是真心认为这是相无征自己对人生的选择,他无权干预。
    “哎,好吧,也是。”我叹了口气。
    “行了,别想那个了,快来帮你老公脱衣服。”他嚷嚷道,又用脚丫蹬我屁股。
    “嚯!”这家伙,刚才还因为这个称呼呛了一大口可乐,转瞬间就叫得这么顺,“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要脱衣服是吧!来来来。”我把边尧两个衬衣袖子拽出来,在他胸前系个一个死结,将他绑成精神病人。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笑出声,那衬衣瞬间瘪下去——边尧化作绿纹毒蛇,灵活地钻了出来。
    我转身撒腿就跑。
    我躺在大床上,思绪随着细碎的海浪飘远,整艘游轮在汪洋上浮浮沉沉。入夜后变得凉爽的海风从透气的窗缝中钻进来,丝丝绕绕地爬上我裸'露在外的脚趾和膝盖。我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经历了无数光怪陆离的梦境,一层梦盖过前一层梦。甚至有一度,梦中的我从来不认识边尧,也从未见识过龙魂,什么薮猫北极狼毒蛇会变成人的事,也尽都是无稽之谈。那个世界的人我全然陌生,没有人和我存在一丝联系或羁绊,我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睡梦中的我十分焦急,在一个奇怪的老房子里上上下下地奔走,试图找到一个人和他证明我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最终被尿意憋醒了。
    从梦魇里醒来的一刹那,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我扭头看看旁边,床的另半边是空的——边尧已经醒来不知溜达到哪里去了。我坐在床沿边喘了口气,伸了个懒腰,站在二楼楼梯栏杆边朝外看——碧海蓝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夏日。
    我顺着楼梯朝下走,一边打量着宽敞开放的客厅一边叫道:“边尧?你跑哪去了。”
    我进浴室里兜了一圈,里里外外都找了找,居然也不在这里——难道是下楼吃早饭去了?我不禁有些纳闷,没叫醒我大概是等下会带饭回来给我吃吧。
    这样想着,我回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给他发了个消息,又玩了会手机小游戏,却半天也没等到人回来。
    肚子开始咕咕叫之后,我实在等不了了,决定去隔壁找薮猫和褚怀星。不料我狂敲了一顿隔壁的门,以及走廊尽头月哥的门,都没有人搭理我。
    我满肚子问号地在走廊上站着——我难道睡得真有那么死吗?这群人全跑出去玩了都没带上我?
    算了,问问早饭在哪边吃好了。我坐电梯下楼,顺着昨天的记忆,回到景宵带我去过的18层vip客房区服务台。只是远远看见前台的桌子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而这预感在我走到服务台跟前的时候等到了证实——没有人,理应总是有人值守的服务台与值班室也空空如也。
    到了这个时候,最初的狐疑开始淡去,我逐渐感觉毛骨悚然。
    我不信邪,又快步下到昨天举办欢迎party的泳池边,不出所料的,这里也是空无一人。没有游客、没有工作人员、没有放音乐的dj台,游泳池的水上漂浮着一些杂物,池边散落着昨夜喝剩的酒杯,一片萧条。
    我走到17楼的边沿抬眼望出去,游轮船体尽收眼底,只是每个房间内部都黑漆漆的,像是从没住过人一般。宽广的甲板涂漆反射着太阳光,没有人看海、没有人散步、也没有人晨跑。一夜过去,偌大一艘游轮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宛如一艘鬼船。
    太恐怖了,我脚下生风,沿来时的路扭头飞奔,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自己房间里。紧紧锁好门后,我又匆匆忙忙地把房间再次搜刮了一次,一边大喊着:“边尧!边尧你在哪!不要闹了好吓人!”
    我的回音过于空旷,反倒更瘆人了——我顿时不敢再出声,生怕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被我的动静吸引过来。
    这个奇怪且荒谬的想法刚一从脑海中冒出来,我便情不自禁就打了个哆嗦。我再次掏出手机,发现之前给边尧的信息根本就没有发出去——一个小小的红色惊叹号明晃晃地出现在我消息的前头,而手机屏幕的左上角,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没有信号。我又打开电视看了看——酒店影音系统内置的欢迎视频立刻播放起来,我吓得连忙关掉声音。我捏着触控板把电视频道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发现除了选择点播电影和电视剧之外,电视也收不到任何实时的频道。
    一种叫天天不应的孤独感爬上背脊,这艘船早不知已经行驶到了太平洋的什么地方,最近的城市想来也在数百公里之外。我捏着手机,盯着床,心想——不是个梦吧,我不会是还没醒吧。
    我把自己大腿掐了个淤青,又洗了一把脸,可惜都没有什么用。周围的一切真实感都太强了,然而处处透露着诡异。我走到落地窗前朝外面瞭望,海面平静无波,阳光和煦,但是我身上却毫无一丝暖意。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终于弄明白这种诡异感从何而来——船体前进的发动机白噪音也消失了,海面之所以这样平静,是因为游轮根本就没有前进——这艘船就这样静静漂浮在茫茫大海的中央。
    太恐怖了,我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在炎炎夏日冒了一后背的冷汗。
    我茫然无助地挂在栏杆上盯着室外,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黑影,定睛看去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可刚才分明应该是闪过去一个人影才对,就在我刚才找过的泳池边!
    我“腾”地跳起来,扒在阳台边伸长脖子去看——阳光耀眼,我瞪着眼睛几乎要流出生理性泪水,生怕一眨眼的功夫漏掉什么信息。终于,我看见了——就在我昨天参观过的多媒体影厅外面,其圆形玻璃外墙上反射出一个人影,祂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几乎就被我忽略了去。
    我大气不敢出地盯着那个倒影,忽然,祂动了起来,一闪身消失在影厅门口不见了。
    我当机立断回身便冲出了门,连电梯都没坐,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冲下去。我一路贴着墙根的阴影飞快前行,直到来到那间多媒体影厅的门口——那个人,不管祂是谁,或是什么,不知道是否还在这里。
    我弯着腰,轻手轻脚地钻进了影厅内部,外面阳光灿烂,导致我的眼睛一时之间不能适应这么暗的光线。我在角落处蹲了一会儿,就着室内唯一的光源——两个出口顶上的绿色应急灯——总算渐渐能看清这一排一排的圆弧形座椅,和整面墙壁上成270°弧形合围的灰黑色大屏幕。
    从座椅上方扫视过去,自然是什么人也没有,我蹑手蹑脚地选了一个左边路,一排一排地朝前移动,同时从通道和座椅下方观察有没有其他人。所幸影厅内铺设着吸音地毯,我的脚步和动作几乎毫无声响。
    可是……
    我忽然想到——这样不就代表着,如果有人同时在接近我,我不就也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吗?
    说时迟那时快,我不知道自己是听到了风被破开的微弱声响,还只是出于什么野性的直觉。我感到了某种灭顶的危险,于是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朝前半扑半摔地滚了半圈。回头一看,那人背光站在通道朝大门的方向,只在阴影中显现出一个轮廓来——是个男人。他二话不说扬起手来,我只看见刀尖的一抹银色,下意识随手掰过坐席上的收缩搁板挡在脸前——那人攻击受阻后毫不犹豫地再度下手,发了狠,甚至栖身上来灌注着身体的重量再次劈下来。他逼得近了,饶是光线昏暗,我们也终于看清了彼此的样貌。
    我:“什么?”
    相无征愣了片刻,被我一脚踹在肚子上,踉跄地朝后小退几步摔了一跤。他迅速一个打挺站起来,我怒吼道:“你有病啊!”
    他前进的势头再次顿住,皱眉道:“什么?”
    不等我再说什么,他将手中的餐刀一把摔在墙上,单手揪过我衣领,凶神恶煞道:“你他妈到底在搞什么东西!装神弄鬼,不对你动手不舒服是不是?”
    我看着他——他脸上除了愤怒之外,还带着一丝困惑。我斜着眼睛瞥他摔在一边的餐刀,很明显就是刚才情急之下随手找的武器。我不确定地说:“等等,你是说……这一切和你没关系?”
    相无征眉头紧锁:“什么?”
    “这些,”我比了一个手势,“这些不是你精神控制的戏码?”
    “你指什么?”他问。
    “这艘船上,我来回几趟都没有遇到一个人。这么大一艘船不可能一夜之间人全消失了吧,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是不是什么催眠暗示之类的。”
    相无征闻言却愣住了,他手指不自觉地慢慢松开,我连忙抽回自己的衣领,退了几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他拧着眉毛打量我的脸,问:“你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一睁眼就这样了,”我说,“边尧不见了,月哥不见了,上下四层楼我找了一圈,连工作人员都没遇见一个。”
    他摇了摇头,说:“我住在东翼,一路过来,也是一个人都没看见。当然,除了你之外。”他又补充道。
    这下子,我彻底地呆住了。
    相无征转头就走,我连忙叫住他:“你去哪?”
    “下楼,”他说,“全船一共20层,一千多号人,我不相信还一个都找不着了。如果真没有,我就自己进驾驶舱,用导航把船开回去。”
    我懵逼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又打量了一番空无一人、鬼气森森的周围,心中快速地抉择了一番,说:“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
    你们知道吗,这是第99章了,马上要100章、45万字了!第一次写这么长,我感觉一丝震惊……你们有没有震惊!
    上周我忘记申请榜单了,这一周就让我们紧紧相拥吧!

章节目录

被迫成为侦探挂件的日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PO18官网只为原作者反派二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反派二姐并收藏被迫成为侦探挂件的日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