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追到院子外面,见她脚下走的飞快,急忙喊了一句,朱鸾明明听到了,脚下却没有停顿半分,依旧快步往前走。
    陆谨一路追到了公主府,到了房门外,白芷叫来几个府兵将他拦住了。
    陆谨脸色微沉,从前她要拦着他,也从未叫府兵,可这次却……很明显是生气了。
    陆谨清冷的眸子里透着沉沉怒意,他倒不是生朱鸾的气,他只是在气自己当初为何不直接将白欣苒给撵出去,跟她说什么废话。
    他心中一阵后悔,几个府兵当然是拦不住他的,可若是真动起手来,定然会惹得朱鸾不高兴。
    陆谨在外面等了一阵,目光紧紧盯着窗子,里头却没有任何动静,他喊了一声:“鸾儿,你让我进去,我跟白欣苒真的没有什么,是她自己朝我扑过来的。”
    “鸾儿,我的心都在你身上,从未有过旁人……”
    他说了两句,里头忽然灯灭了。
    白芷见状,沉着脸道:“驸马爷,公主已经睡下了,您还是回西院吧。”
    陆谨只得就此作罢,转身离开。
    等陆谨一走,朱鸾屋子内的灯又全部亮起来,苏仁被浮碧叫到里面去。
    浮碧仔细问了下苏仁当时是从何处得到这消息的,苏仁只是说在路上听到几个下人说的,并未看到是何人。
    浮碧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往后这种事情,记得看清楚人再回来报信。”
    苏仁自知错了,低头应下。
    浮碧见朱鸾面色不虞,想着驸马爷的对公主的好,像驸马爷那样清冷孤傲的性子,背着公主和其他女子偷情应当可能性不大,这一切或许是个巧合。
    浮碧劝道:“殿下,眼见未必是真的,依奴婢看,驸马爷对白姑娘并无那等心思,说不定也是遭人陷害。”
    “那白欣苒是被秦氏带回来的,秦氏对公主向来不满,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故意让公主撞见,离间公主和驸马爷的感情,若公主真和驸马生分了,岂不要中那卑鄙妇人之计。”
    西院有暗卫,很有可能陆谨在进入房间之前,就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他若是对她真无情,为何明知道是谁,却没有将她撵出去,反而进屋跟那个女人说话。
    而且这件事情他也没有提前告诉她,就直接自己去处理了。
    难道心里面真的没有藏私?
    朱鸾想着想着,心里就有点乱了,可她并没有忽略刚才浮碧提到的“秦氏”。
    若没有秦氏的帮助,白欣苒要顺利进入西院是绝无可能的。
    从前秦氏对她不敬,如今她也没有过分去计较了,可秦氏却还是背着她小动作不断。
    瞧着她应当也是在陆家待腻了,才会生出这种念头。
    陆谨回到西院,桑弧见他脸色冰沉,便知道是在公主那儿受了气,桑弧深深的同情自家公子。
    旁人看着尚公主风光无限,可只要他知道自家公子的难处,这公主脾气那么大,着实是难伺候的很。
    不过这些话桑弧也只敢烂在肚子里,不敢真的说出来。
    桑弧见陆谨走到床榻边上,以为他要歇息了,陆谨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站在一旁,桑弧正准备出去。
    谁知,陆谨扫了一眼床榻上崭新的被褥,眼底透着嫌弃之色道:“将被褥拿去烧了,换新的过来。”
    第92章 除名
    陆谨虽然让桑弧将被褥都烧了, 换上了新的,可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他脑海里都是朱鸾的站在帘子外面,神色冷淡的模样。
    每当想起这个, 他的心都碎了。
    若他当时再果断一点, 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朱鸾次日就找了何氏。
    何氏听罢, 气的将手中的茶盏掼在桌上。
    秦氏得宠她不管,她若安安分分的, 自个可以容忍, 可她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给朱鸾找不痛快,如此不安分,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何氏将秦氏找来问话。
    秦氏将自知道是为了何事,待何氏说了一通之后,秦氏就开始为自个辩驳:“那白家姑娘流落街头,妾瞧着她可怜, 便将她带回来安置,谁知她竟然是这样不安分的, 居然做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丑事出来, 只怪妾瞎了眼, 不识好坏。”
    何氏和朱鸾听了不住冷笑, 朱鸾道:“这么说, 你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对吗?”
    秦氏当然说是,她若是承认了,那这陆家哪里能有她的容身之处。
    好在两人早就料定她一定会狡辩, 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朱鸾道:“既然你说和你无关,那不如听听身边的李婆子如何说?”
    提到李婆子,秦氏脸色就变了,不过毕竟是她自己的人,她心里还是存着几分侥幸,想着李婆子应当不会背叛她才对。
    可秦氏不知道,她平日里待下人本就苛刻,李婆子对她早就颇有怨言,何氏让人塞了点银子给她,她便立马答应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婆子上来之后,将秦氏这段时间做的坏事都招供了,其中就包括她怂恿秦心玥接近陆谨之事,另外秦氏还中饱私囊,拿公中的银子补贴自己娘家,可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还是白欣苒这件事情,李婆子道:“秦姨娘早跟豫王妃有联络,那豫王妃给了她许多好处,让姨娘心甘情愿为她卖命,这次就是豫王妃授命,让秦姨娘将白家姑娘给带回来的,豫王妃还说了,只要秦姨娘帮她办成这件事情,她就让二公子入朝中做官。”
    秦氏听了之后,面如死灰,她气的浑身发颤,瞪着李婆子咬牙切齿道:“你胡说八道,我跟豫王妃根本就没往来,你这个老贱妇,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这般诬陷我,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
    秦氏若只是简单的将白欣苒带回来,罪还没这么重,可她居然跟豫王妃往来,这是犯了陆家的大忌,就算陆和坤知道了,也绝不会姑息。
    何氏原本只是想要李婆子招供秦氏,没想到居然套出这么多料来,简直让她大感意外。
    这事情,她必然也要让陆谨,陆和坤都知道才行。
    接下来,不管秦氏如何狡辩,何氏都没听,她让身边的老嬷嬷去秦氏房里搜,果然搜到一张两千两的银票。
    她让人将秦氏暂时关押起来。
    等到天黑之时,陆谨,陆和坤都从衙门里回来了,何氏让人将他们都请到正厅来。
    陆谨来了之后,目光都在朱鸾身上,朱鸾却没怎么看他,神色淡淡的,全然没有往日见到他的欣喜。
    陆谨眸光微沉,给何氏请过安之后,在朱鸾的身侧坐下。
    接着,陆和坤也坐下了,何氏吩咐下去,让下人将秦氏和李婆子都押上来。
    陆和坤见到被绑成粽子的秦氏,顿时就一阵心疼,秦氏看着他露出求助的眼神,陆和坤偏头看向何氏,压着怒意道:“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端端的为何要绑秦氏?”
    何氏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质问自己,挑了挑眉,好在她对陆和坤也死心了,并不生气,她神色冷静道:“为何要绑他,老爷不妨听听李婆子说的。”
    李婆子不敢隐瞒,战战兢兢的将她在何氏面前招供了一次的话重新说了一次,何氏也拿出了那两张银票做物证。
    李婆子陆和坤是了解的,一直对秦氏很忠心,几乎秦氏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另外这两张银票就是最好的证据。
    陆和坤听了之后,一阵揪心,他们陆家是绝对不参与夺嫡的,何氏这般做派,完全是将他陆家往深渊里推进。
    陆和坤对秦氏的态度也变了,他怒骂道:“你个蠢妇,你是鬼迷心窍了不是!这种违背祖训的事情也敢做!”
    秦氏咬死不认,可不管她认不认,证据确凿,她也抵赖不了。
    陆谨向来不管内宅之事,但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内宅的事情了,还涉及到了朝堂,他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陆谨瞥了秦氏一眼,秦氏好生胆大,不仅将白欣苒带入他的西院,离间他夫妻的关系,还跟豫王府勾搭上了,当真是有本事。
    陆谨淡漠的说了一句道:“父亲,母亲,昔日祖父曾说,陆家子孙但凡参与夺嫡着,一律从族谱内除名,逐出陆府。”
    秦氏虽然是姨娘,但也生过两个孩子,陆和坤怜惜她,入了族谱,是陆府正儿八经的妾。
    陆和坤和秦氏多年感情,心中自然是不舍的,可他不敢违抗先辈的遗命,这是陆家历代传下来的规矩,没有人能动摇。
    若是他留下秦氏,将来必然惹来骂名,陆和坤爱面子,他是绝不会做有损自己颜面的事情的。
    权衡之下,他只能舍弃与秦氏多年的感情,他下了狠心,缓缓闭上眼道:“明日请宗族长辈来,入祠堂将秦氏除名,赶出陆家。”
    秦氏听了之后整个人都晕厥过去了。
    可她这样并没有改变陆和坤的态度,第二天便将秦氏拖到祠堂里,当真陆府上下和宗族长辈的面,将秦氏除名,陆谚和陆媛宁求情都没用。
    除名之后,秦氏就被送出了陆府。
    这件事情也了结了,只是这件事情因朱鸾而起,秦氏的一双儿女对朱鸾多少有些埋怨。
    从祠堂出来后,朱鸾本要回公主府,半路上被陆谨给堵住了。
    男人站在她面前,垂着眸子看着她,眉眼间尽是温和之色,他道:“如今真相大白了,这一切都是秦氏搞的鬼,白欣苒和我真的半分关系也没有,公主殿下可否消消气?”
    朱鸾抬头看他,见男人这般放低姿态来讨好她,再硬的心也软了。
    这件事情本就不能怪他,即便是圣人也会犯错,陆谨再机警也是个普通人,她不该以太过完美的标准来要求他。
    想到这里,朱鸾的心也宽了许多,她神色也缓和了不少,不过嘴上却还是难免有些抱怨道:“你既然早就知道是她,为何不早点赶她出来,还非得要等到她抱着你?”
    陆谨哪里想到白欣苒居然还会这么做,总之这件事情是他做错了,陆谨伸手将朱鸾抱住,柔声哄道:“这件事是我错了,下回我一定改,好不好?”
    秦氏被逐出去之后,朱鸾也没那么生气了,现在陆谨这样温声细语的哄着她,她也抵挡不住,只片刻的功夫,便将火气抛到九霄云外了,陆谨搂着她的纤腰,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往公主府去了。
    经过秦氏的事情之后,朱鸾也明白了,有些人根本就不能姑息纵容,她没有动手对付苏湘容,苏湘容却将手伸到了陆府后院来了,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可还不等她动手,京城就传来之前的魏国公世子夫人白氏投井自尽的消息。
    尸体是刑部处理的,朱鸾问了些白欣苒的情况,陆谨告诉她,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白欣苒的确是自己投井的。
    朱鸾听罢,默然了一阵,白氏向来守规矩,能偷偷潜入陆府企图勾引陆谨,大概也是走投无路了,可不管怎么样,她将主意打到陆谨身上来,她就绝不允许的。
    朱鸾让五十一偷偷潜入豫王府,盯着苏湘容的一举一动。
    苏湘容和林绍晟偷腥,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相信只要派人盯着她,她就会露出马脚。
    到时候将豫王和定北侯世子夫人都请过去看看,也不知会是怎样一种盛况呢。
    五十一的身手非常好,偷偷潜入豫王府一段时间了也无人发觉。
    直到半个月之后,她终于看到豫王妃有所动作了,她跟着她的马车一路出去,最终看到豫王妃的马车进了定北侯府的后院,她在院子外面等了许久,才看到豫王妃从里头出来。
    出来时,她是被人搀扶着的,双腿打颤,鬓发凌乱,双颊酡红,就像被人狠狠的疼爱过一般。
    五十一看到之后悄悄的记在心上。
    她一直跟了苏湘容两个月,终于了解到了苏湘容与林绍晟私会的规律,每隔五日,两人便要见上一面,地点都是在豫王府,苏湘容每次的借口都是以定北侯夫人相邀为理由去的。
    五十一将这个情况告诉朱鸾。
    朱鸾见两人如此肆无忌惮的,倒是根本就没将豫王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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