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武侯甘愿认罪伏法……”
    乾元帝那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阴毒的威严,那双中正平和的眼眸中,也隐隐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那传朕旨意,由大理寺将武侯革职查办!”
    “褫夺武侯在军机处的一切职务,保留武侯的封号,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在做定夺!”
    武侯徐明澈并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而是淡然自若的抬起头凝视着乾元帝,语气平缓的说道:
    “但凭陛下做主,臣绝无怨言。”
    “只是臣对北凉忠心耿耿,问心无愧!”
    武侯徐明澈并没有来得及继续在勤政殿和乾元帝对峙,而是直接被身穿玄甲的玄甲卫给控制住了。
    乾元帝目光灼灼的凝视着武侯徐明澈,似乎想要将徐明澈的所有举动都收入眼底。
    等到武侯徐明澈彻底被玄甲卫给控制住了以后,乾元帝这才流露出了丝丝讥讽的笑容。
    “武侯,你自以为忠心耿耿?”
    武侯徐明澈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眼眸中透着几分疑惑与不解的神色,他完全揣摩不透乾元帝的心思。
    “武侯你摸着你的良心自己说说!”
    “你在紫宸钟都被敲响了的情况之下,你为什么还要与南疆帝求和,咱们北凉难道就惧怕了南疆吗?”
    “你身为朕的军机处大臣,执掌着北凉的军机大事,却想要不战而降与南疆帝议和!”
    乾元帝那苍白的面容上,竟然浮现出了病态的偏执,就连呼吸都要急促了许多。
    守候在乾元帝身边的夏院判,瞧见了乾元帝的这种反应之后,连忙冲到了乾元帝的身边为他银针渡穴。
    等到针囊中的银针都隐没在了乾元帝的穴位中之后,夏院判这才揉了揉浑浊的眼眸,缓缓松了口气。
    “陛下……您的身体状况已经至此。”
    “万万不可再动怒了啊!”
    夏院判那老态龙钟的模样显得极为苍老,但是浑浊的眼眸中,对乾元帝的关切却是实打实的。
    夏院判早在先帝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是太医院的圆盘,而乾元帝相当于夏院判看着长大的。
    不论如何,夏院判也想要尽可能的延长乾元帝的寿命,至少也要拼尽全力而为之。
    “知道了!知道了!”
    “夏院判你如今可是最喜欢絮絮叨叨的,你这番话都已经和朕说了很多遍了!”
    好不容易才缓过了劲的乾元帝,竟然直接在夏院判的身上推了一把,就连眼眸中都透着些许凶光。
    好在褚明玉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了夏院判,这才避免了夏院判倒在勤政殿内。
    “夏院判,陛下最近的情绪波动得厉害。”
    “您还是多体谅体谅陛下吧……”
    褚明玉凑到了夏院判的耳畔,小声的提醒着。
    夏院判也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只是看向乾元帝的眼神,却愈发的透着几分古怪。
    总感觉乾元帝如今的模样,就好像是换了个人。
    就连眼神都变得凶残了许多。
    夏院判收敛起了眼眸中的神色,他也分不乾元帝如今到底是被病痛折磨得迷失了心智。
    还是说乾元帝从前的和善都是些伪装,而如今在病痛的折磨之下,乾元帝已经收敛起了伪善的模样。
    将真实的凶残性格都显露了出来?
    夏院判也来不及多想,就赶紧抱着医药箱子躲在了柱子后边,心有余悸的观察着勤政殿内的景象。
    乾元帝端起了褚明玉递过来的茶盏,用力的摔在了地上,眼眸中透着几分偏执的疯狂。
    “武侯,你还说你没有通敌叛国吗?”
    面对乾元帝那疯狂而偏执的眼神,武侯徐明澈的面容还是如同往常般的沉着冷静。
    “陛下,老臣没有通敌叛国!”
    “为什么咱们要与南疆帝议和,老臣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若是陛下非要与南疆开战老臣也没有怨言。”
    “南疆帝之所以会率兵攻打北凉,完全是爱女心切,咱们只需要让秦王妃去与南疆帝商议即可。”
    武侯徐明澈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铺直叙的分析道:
    “若是咱们北凉真的要和南疆开战的话,首先就要克服南疆边陲的瘴气与毒虫。”
    “北凉的将士们擅长冲锋陷阵,但是在潮湿的沼泽地中,却如同虎落平阳般的寸步难行!”
    武侯徐明澈虽然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却对手底下将士们的性命极为爱惜。
    就算是武侯徐明澈已经被乾元帝的玄甲卫给控制住了,但他还是想要为北凉的将士们多说两句话。
    “陛下从前只知道发动战争,但又何曾真正见过战争的残酷,那些将士们的热血就浇灌在土地上!”
    “在北疆的莫城,整片城池都是暗红色的,每块砖石都是被鲜血浸泡而染红的,那都是血肉铸成的!”
    武侯徐明澈越说越激动,那张**刚毅的面容也显得有些涨红,似乎并不畏惧乾元帝的强权般。
    “若是陛下愿意将北凉的好儿郎都送到南疆边陲去送死,那老臣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仗义执言的!”
    乾元帝没想到武侯徐明澈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都还敢站出来顶撞自己,更是气得胸腔阵阵起伏。
    乾元帝伸出手指着眼前的徐明澈,就连声音都在轻微的颤抖,显然已经是怒不可遏了!
    “来人呐!”
    “给朕杀了他!”
    “武侯通敌叛国,给朕杀了他!”
    乾元帝气得双目通红,就连脖子上也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青筋,模样看着骇人极了。
    面对乾元帝那躁动不安的情绪,武侯徐明澈还是如同往常般的平静,面容上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波澜。
    “陛下您这是糊涂了啊!”
    “老臣说的在理,但是您却想将老臣斩杀殆尽,您这样会让北凉的将士们寒心呐!”
    乾元帝就好像是被武侯徐明澈的话语刺激到了一般,竟然直接从龙椅上冲了下来,随后抽出了宝剑。
    “寒心?会让将士们寒心?”
    乾元帝狞笑一声,直接就将手中锋利的长剑挥向了武侯徐明澈,但却被徐明澈身上的铠甲给抵挡住了。
    乾元帝气急败坏的踹了武侯徐明澈一脚。
    “朕今日就杀了你!”
    “朕倒要看看,北凉的将士们到底会不会寒心!”
    武侯徐明澈的身体都被厚重的铠甲紧紧包裹住,唯独只有脖子处的空隙是显露出来的。
    乾元帝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宝剑,眼眸中更是涌动着凶狠的光芒,就连眼白都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
    “朕本来还不想杀你的!”
    “这都是你逼迫朕的!”
    “朕倒要看看,失去你武侯徐家的帮助之后,朕还能不能将北凉的军队紧紧的掌握在手里!”
    武侯徐家这四个字是紧紧烙印在历代北凉皇帝心头的阴影,如同迷雾般如影随形又挥之不去。
    如果不依靠着武侯徐家来掌控北凉军队,那北凉军队就会逐渐失控,变成无法凝聚的散沙。
    早在乾元帝之前的两任帝王手里,就已经是想过很多办法来遏制住武侯徐家在军队中的威严了。
    先帝想要运用将领平级调动的方法,来遏制住武侯徐家对军队的影响力,但是效果并不好。
    武侯徐家这四个字,就像是根深蒂固的烙印在所有 将士们的心中,就算是将领互相调换也无法消磨。
    而乾元帝在刚上位的时候,也舒展了些小手段将武侯徐明澈从军中调遣到了朝廷的军机处。
    算是直接切断了武侯徐明澈的掌兵权,再通过安插自己心腹的方法和手段,慢慢的消磨武侯徐家的地位。
    但就算武侯徐家不直接掌兵,但北凉的将士们还是习惯性的听从武侯徐明澈的命令。
    就拿乾元帝引以为傲的北凉铁骑而言,这只听调不听宣的北凉铁骑,说是北凉帝手底下的精锐部队。
    但实际上,他们只会听从武侯徐家的指令。
    当初乾元帝为了能将燕王楚寒安插到北凉铁骑中去充当将领,也是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和心血的。
    而北凉铁骑能够听命于燕王楚寒的最大秘密,其实就隐藏在燕王楚寒身上的血脉上。
    燕王楚寒的母亲铮妃徐茜!
    尽管乾元帝非常不想承认,但燕王楚寒能够掌控北凉铁骑,的确和他身上流淌的徐家血脉脱不开干系!
    “我北凉乃是泱泱大国,就算没了武侯徐家,北凉铁骑依旧是北凉铁骑,朕绝对能够调动他们!”
    乾元帝的额头上都显露出了狰狞恐怖的青筋,他书中的利剑竟然狠狠的朝着武侯徐明澈的脖颈挥动。
    眼瞧着武侯徐明澈的头颅就要被斩断,乾元帝手上的利剑却被一柄寒铁长枪死死的挡住了。
    “父皇,您还是赶紧清醒清醒吧!”
    燕王楚寒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就将乾元帝手里的利剑给挑飞了,那张冷峻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惆怅的神色。
    “舅舅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
    “整个北凉,谁不知道武侯徐家忠心耿耿啊!”
    “您若是真的要杀了舅舅,那整个北凉的军队都要乱套了啊,到时候肯定是一片纷争战乱呐!”
    乾元帝没想到燕王楚寒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乾元帝的那双眼眸中透着几分质疑和悲痛的神色。
    “逆子,都是些逆子!”
    “你们都想要忤逆朕!”
    “你们都想要忤逆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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