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芜城内,人来人往,灯火常明,大有一夜不灭之势。
    玉儿的话题说完了,端云念与何落定之间难得陷入了沉默。两人之间,一开始是何落定话多,后来端云念似乎被传染了,两人便总是拌嘴,句句不饶。
    许是这样的坏习惯,而一旦肚子里藏了话,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四周吵闹笑声不断,两人之间的安静像是另一个世界,端云念正准备咳嗽一声打破这种异样,后肩却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险些跌倒,何落定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只听到一连串的“抱歉抱歉,”越来越远。
    “想什么呢?你居然也会被人撞到。”何落定有些嘲笑的开口。
    是有点丢脸,端云念挣脱了他的保护,打算进入正题,“你要与我说什么话,快些说吧。”
    “呃,”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结巴道,“先,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中秋佳节,本是家人团圆的节日,出来过节的,也是三五成群,鲜少有人落单,酒楼内,只有他们二人一桌,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端云念眼看着何落定快灌了一壶的茶,无奈道,“你有这么口渴吗?”
    “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口干。云念,你饿不饿?我们要不要吃些月饼什么的,还是先点些东西吃吧。”
    “我什么时候饿过?你若饿了,便自己吃吧。”
    “我,我也不是很饿,不用了。”
    端云念撑着一边脑袋看他,“何落定,从我认识你以来,今晚你是最奇怪的了,到底要说什么?你再不说,我便走了。”
    “我说!”他赶紧道,“我说便是。我想问······想问······花灵取完之后,你是不是还打算回凡忧谷?”
    端云念收回手,“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以为你都知道呢。”
    “是,你之前是讲过要回去,我也一直以为你想回去,但是后来,后来我觉得你的想法应该会有所改变。云念,你真的还想回去吗?”
    端云念反问他,“那你呢,你不回你的通天寺,彻底要还俗了?”
    “我想跟你在一起。”他突然道。
    端云念愣住。
    何落定又猛然喝了一口茶,看向她的眼睛,认真而执着的开口,“云念,我心悦于你。”
    端云念在现代的时候,不是没有被人表白过,她性子懒散与世无争,也许这样有时会让人觉得她好欺负,在高中和大学时,她总是被一些霸道和自以为长得帅得惊人的男同学和学长表白,模仿电视剧里的人物“壁咚”她,语气轻佻又惹人烦,“我好像看上你了,做我女朋友吧。”
    再靠近一点的,端云念总是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再气愤的拒绝道,“我不愿意,谢谢!”
    所以在别人眼中无比浪漫的告白场景,端云念总是生理性的厌恶,面对那些超过她的安全距离却又提出要求的举动,她有一种被侵犯领土和胁迫的感觉。
    但是现在,何落定真挚纯粹的眼神和话语,都在她心里荡起淡淡的涟漪,这种欢愉和幸福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极其私人的美好感受。而他看向她的眼神更让她觉得,自己是值得被爱的。
    那么,回应他的,也只有一句。
    “我也是。”
    何落定的眼睛里霎时间多了光亮,比这满街的灯火还要亮上几分,而突然间,他的眼眸里也多了别样的色彩,周围响起了一阵欢呼,两人朝窗外一看,节日的压轴好戏,美丽绚烂的烟花正在夜空一簇簇绽放。
    两人对视笑了一下,共同欣赏这美景,而突然间,端云念觉得此景有些熟悉······绵长,绵长和她的少爷,而他们的结局······
    端云念顿生不祥之感,而突然间,一个暖暖的温度握住她的手心,何落定还是朝外看着眼花,手却已经牢牢握住她的,端云念淡淡一笑,散去了所有疑虑。
    凌香阁内,玉儿已经下了床,披着外衣,在桌前坐着,神色有些凝重。
    没一会儿,她收回自己的手,用袖子掩住,轻声问着,“大夫,我这身体怎样?”
    那大夫道,“无妨,也不是什么大病,姑娘就是,最近太过操劳,愁思过重,心气有些不顺。只要多加休息,注意饮食,切记别熬夜,不出半月,便有好转了。”
    “多谢大夫。”
    玉儿又朝另一旁站着的人道,“多谢肖城主关心,还特意为玉儿请了大夫过来。”
    “这些都是小事,哦,我先送大夫出去。”
    “城主客气了。”
    送走了大夫,肖寒再次掩上门,在玉儿对面坐下,“本来这半夜不该过来打扰,可是我这朋友,是刚刚才回城,明日就要走,他医术高明,是望芜城最好的医者。看你这些日子都没有好转,只好让他连夜过来了。”
    “玉儿实在受宠若惊,不该让城主为我这么费心·······咳咳咳······”她偏头又咳嗽起来,身子愈发单薄,显得楚楚可怜。
    “这算什么,别激动别激动。”肖寒连忙起身,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加在她身上,“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
    “多谢城主。”
    “不必言谢,今夜因为有你的事,我才不必一个人呆着。”
    玉儿抬手给他斟了茶水,轻声道,“肖城主怎么说这样的话?今天是中秋佳节,本是阖家欢聚的日子,城主怎会是一个人呢?”
    肖寒苦笑了一声,“我本就是孤身的命,不该奢求他人的陪伴。你知道这望芜城,名字是怎么来得吗?”
    玉儿摇头,“不知。”
    “这望芜二字,是我夫人的名字,在我刚刚登上城主之位时,这城名本是另一个,那时候城内的百姓过得很苦,很艰难,我一心想着做出点成绩,让大家少受些苦,都能过上好日子,我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这治城上,却忽略了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夫人。
    她直到离开人世时,也从未有过一句抱怨,她走之后,我便把城名给改了,想着是对她的纪念,缅怀,可是我知道,做这些都是于事无补,她在的时候我没能好好陪她,如今再做什么,都是虚空一场。”
    玉儿道,“城主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会看到您的努力,她不会怪您的。”
    “是吗?可正因为望芜从未怪我,我才更加责怪我自己。望芜城重视每一个节日,就是希望每一个家庭,都能多些相聚的时间,不要像我和望芜,直到天人永隔,才明白失去的有多少。”
    他缓了缓神,道,“不好意思玉儿姑娘,我今夜实在失礼了。”
    “不要紧,反正我们二人都没有人陪,不如在一起搭个伴。”
    肖寒道,“你的那两个哥哥姐姐,为何没有带你出去?”
    “他们说要出去的时候,我偏偏倦怠得很,只想睡觉。其实也有一点后悔的,不过城主来了,玉儿便没什么后悔的了。”
    肖寒愣了愣,“玉儿姑娘看着年纪小,举止言谈却颇为稳重,想来家教一定很好。”
    “我小时便没亲人了,幸得一位教书的女先生收养,才存活至今。谈不上什么家教,只可能经历的事情,比同龄人多一些罢了。”
    “抱歉,肖某不是有意提起姑娘的伤心事。”
    玉儿笑了笑,“这有什么,我早就不记得我父母的样子了,可能是一个人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偶尔,偶尔遇到这种节日气氛浓烈的节日,有些寂寞罢了。”
    肖寒叹道,“看来我与玉儿姑娘还真是有许多相似之处,可惜今晚没有酒,姑娘的身体也不适宜,不然,一定要来个一醉方休!”
    “肖城主若想喝,便请便,玉儿是不喝酒的。”
    “哈哈,看来还是年纪太小,还不知道酒的好处。”
    玉儿又站起身,给他的茶杯倒满,而肖寒的手,有意无意的在玉儿的手背上划了一下,玉儿面色不惊,“城主请用茶。”
    “玉儿姑娘,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觉得我们投缘,虽然我们年龄相差很大,但我总觉得,你我之间,有一种特殊的默契和联系,正因为这个,你才会来望芜城,我才会见到你。”
    玉儿道,“城主大概不知道,去哪里,都是我云念姐姐定的,连我师兄也不能决定,玉儿更是只能有跟随的份儿,所以,这莫不是您与我云念姐姐的默契?”
    “说到他们我便想起来了,上次真是抱歉,我还没有听完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呢,玉儿姑娘,你可知道什么?”
    玉儿摇摇头,“只知道云念姐姐在找对她十分重要的东西,而且姐姐特别厉害,她一定能找到她想要的。这些事情师兄应该知道的,姐姐总说我头脑简单,说什么也记不住,又不能理解,整日问来问去会惹她心烦,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告诉我。”
    “那你,就这么甘心和他们一起走?”
    “我能怎么办啊,出来见世面,总要看人脸色和吃些苦头才行的,而且他们两人,对我已经十分不错了,我不能强求太多。”
    “那不是强求,你明明可以要更多的。”肖寒摩挲着下巴,“你,可愿意留在望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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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k,两人关系终于确定了。在清醒和睡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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