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齐府不久,莫赠还未细细看这府。
    院儿里仆人不多,暗中护卫也不少。
    莫赠慎行到后院儿,看到口井欲取水。
    一种茶每个人泡出来的味道不一样,这种事应当亲自做,不能让别人顺手帮忙而毁了一壶好茶。
    齐府水清明,莫赠也不自觉下劲儿捞水。
    有三四十黝黑皮肤仆妇匆忙赶来,低头拉着桶绳,“少奶奶,这,这井水不好,院儿后有口,齐府水资大多来自后处。”
    莫赠扫了一眼仆妇身后,那些下人或是惧怕,不敢近身莫赠。
    “为什么不喝此处水?”莫赠紧盯着她道。
    她被看的无措,一手拉着桶绳一手拽着磨损发白的衣角,眼神飘忽不定道:“这水咸的很,难喝极了!”
    莫赠淡淡道:“无妨。”
    说着将桶扔了进去,那仆妇见了,竟退后几步不敢往里头看。
    莫赠心底自然觉得不对劲儿,可还是打了水。
    桶落井中,轻轻放入才挨到水面突被弹起,莫赠皱眉,将头探去,水面不见光有些阴沉,井壁附着着一些东西,不似青苔倒有些发红。
    再隐约,仿佛那水,越看越纯净。
    莫赠不自觉想要去捞,身后突然有人一把抱住莫赠,二人摔倒在地一群下仆跑来扶他们,莫赠这才缓过神来,方才,是中了什么迷?
    “少奶奶没事吧!少奶奶!姜妈您就和少奶奶说了吧!”有的胆小怕事的十一二岁小女孩儿,吓得抹鼻子。
    莫赠一记眼刀看去姜妈:“这井有问题?”
    姜妈恨恨的往那孩子身上拍了几下,“说什么胡话!大白天癔症什么!不怕少奶奶笑话!”
    “呜呜呜,那井里有鬼!”小婢女哭道。
    莫赠一怔,有鬼?
    天大地大人杰地灵,莫赠不信有鬼也不信人心。
    齐府若是闹鬼,早就有碎语传进巷语,可莫赠之前不曾听说。
    或者齐府保密意识做得好,不过莫赠都嫁了进来,齐府有鬼之事,按照齐棣的性子,早就把这口井封了。
    很显然齐棣不知道。
    莫赠手里还拉着桶绳,桶被她们方才的动作拽出,里面还有一些水留在桶底。
    莫赠把衣服收拾干净,将所剩无几的水提起,后门却传来的喧闹声。
    姜妈在齐府很长时间了,她快速反应过来大声喝止,门却被生生撞了几下,门缝大开,从里面挤进来一白面扑粉男人。头顶金龙二层,饰东珠八,上衔红宝石,着衣领茶色五爪龙袍,朝带色用金黄,金衔玉方版四,每具饰东珠二,猫睛石一,骚气至及。
    几个仆人一见这矜贵男人不矜持,挡着他的去路怕伤了少奶奶,谁知那男人许是被拉疼了,眼睛红肿飘泪,可怜巴巴的望着莫赠。
    暗卫并未出动制服这男人。
    “赠儿落得这般下场?在齐府就这般吃苦受累?走,小叔叔带你回家!”那人哭腔道,
    “面纱,面纱都摘了……这娇贵的小脸怎能让你们这等粗鄙的人看?”
    莫赠放下水桶,皱眉盯着他身后阴沉的脸。她是摘了面纱,府中大小下仆低头不敢多瞅。清早有个小侍多瞅两眼立马被齐棣下令,送去了庄子,他们哪儿敢再犯?
    一身朝服的齐元不知何时跟在莫琼琚身后,脸阴沉的近乎底阶。
    “废物!怎能让郡主干这粗活,让瑾王看了徒添担忧!”齐元震怒,一句话既表示了对莫赠的尊敬,为她在齐府立了威,更贬了下莫琼琚咸菜萝卜瞎操心。他们才去紧急召去宫中议事结束,莫琼琚非要跟着他来,本就是对手,怎能装的和睦?
    可莫琼琚听不懂齐元的话中有话呀。
    仆妇慌忙松开莫琼琚跪地,大一点的仆妇道:“郡主勤劳,瑾王海涵,贱婢知错。”
    “还不快滚!”
    齐元易怒,是个暴脾气,行事儿说话倒不像个文臣。
    下仆纷纷退去,院中却不因人少而安静。
    “赠儿,瞧瞧你现在瘦的!”莫琼琚情绪波动大,小脸儿都皱在了一起。
    宗人府宗令才去,位置空荡,理应有人接应。
    但历年来宗令席位都是亲王、郡王担任。慎亲王驻守边疆多年,同驻国大将军肖涉一同治理疆地。近期风声有些肆意,莫赠走茶时多多少少听了些残语。好似一些名姓陀满的北方鞑子,又开始暴动。
    慎亲王无法回京,而宣郡王又不喜朝政,整天花天酒地找小妾唱大戏,怎能将宗令放这种人手中?
    其余要不是离京远,就是躲得远远的。莫宴桑前车之鉴在存留着,他们大多怯了。
    太上皇一生无立后,直到莫良坐王,魏太后才至掌管后宫。
    魏太后有位陀满氏异族表妹,太上皇后宫香妃娘娘,长像极美,异域风情浓郁。
    不过美人命薄,生了一个小皇子便驾鹤西归,那位小皇子便是瑾王莫琼琚。
    瑾王长相有半个胡人血统,男生女相,一生泪目。
    相传入宫之日走路踩到了一颗石子,哭了半天。在朝廷上一边哭一边讲自己多么合适这宗令位置,朝廷一阵讥笑,就连皇帝都未忍住龙颜。
    不过瑾王莫琼琚虽然爱哭,但奈于脸皮厚。
    许是皇帝对这个弟弟并不怎么满意,但是莫琼琚仍旧坚持不懈。
    宗令位置必须有人填补,奈于没有合适的,商议过后,将魏砾和齐元作为候补,同莫琼琚一起待定选补。
    莫琼琚又弹了弹泪珠,他排行最小,年纪仅大莫赠三岁,平日里莫赠同他的交际并不多,甚至同住京城,一年也见不了两三次,这又是作甚?
    莫赠对这位小叔叔,并未有多大好感。她心中隐有不安,旁边齐元的脸色甚是难看。
    莫赠几经周转,告诉他城外茶山茶长势很好,她却没时间打理,若是莫琼琚真心想要帮她,便让他去看看。
    莫琼琚一听很是开心,便屁颠屁颠的走了,莫琼琚好不容易才给哄走。
    莫赠对着一脸阴沉的齐元,提桶道:“儿媳见这口井水清澈,想要泡些好茶,谁知冲撞了公公和小叔叔,儿媳知错。”
    齐元见莫赠乖巧懂事,气消了大半,便问道:“那臭小子去哪儿了?怎让你一人在齐府做活?”
    字句未提那口有毛病的井,齐元面上提起齐棣又开始冒气火,很显然齐元并不知道井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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