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和左寅风从尽头拐过来时,她便激动地迎了上去,却只是哭,抱着简单在哭。
    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阿姨,有话慢慢说,您先保重身体。左寅风扶着她在一张蓝色的椅子上坐下,望了眼手术室外的红色灯:手术中。
    他纠结着望了眼简单,其实对她的父亲也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此时人在里面,等于到了地狱的边缘,他清楚洛佳心中一定不好受。
    小佳,我们家完了,这下子是真的完了。洛妈妈摇头痛哭,紧紧地抓着简单的双臂。
    简单心里一沉,于是瞬间的心灰意冷。
    耳边是不属于这个季节的风声,那样凛冽,完全没有春的柔意,那叫嚣着,逞凶的声音,分明在她的心里奔涌。
    左寅风一路没有讲话,同样的沉默,他必竟年轻,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哪里经历过这样大的变故,父母都是工薪阶层,虽说不算富裕,但也没有太多的波澜。
    他并不是无助或彷徨,而是害怕,哪怕是上次洛至新找到他,让他离开洛佳,他都没有这样怕过,他曾经努力想要给她的未来竟然不是败给了感情,而是败给了现实,那样残酷的现实,他知道他做不到。
    洛至新的手术还算顺利,已经推进了加护病房,洛妈妈守在那里,她还是没有想要放弃这个丈夫。
    天一黑下来,空气还是转冷了,到了她家楼下,简单突然就不想回家了,俩人就并肩走着,漫无目的般,如空洞的目光一样,凝聚不到一个焦点。
    回去吧,你穿的太少,别冻病了。这条路左寅风终于不想再走下去了,曾经那样美好动听的承诺,到了今日才发现他做不到,洛至新说的没有错,他和洛佳根本是两种人,他们的成长环境不同,所面临的未来也不会相同。
    那日在西餐厅,那样优秀俊美的男人,寻寻间,目光却只有她,他当时没问,是坚信和洛佳的感情,如今想来,也就只有感情是最不堪一击的。
    穆单送她回家的转天,曾背地里对他说,洛佳家里很有钱吧,那个小区不是你我这种人能住的起的,她真是屈尊降贵了,不过,感情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
    当时他只是一诧,却满心的不在意,现在却被她一语中的。
    简单停下了脚步,慢慢回头看他,她看到了绝望,却没有悲恸,那腥红一片的眸子竟与没有完全黑透的天空一个颜色,恍惚记得那时的他是多么朝气蓬勃,信誓旦旦,一转眼,早已流失了那个岁月。
    知道吗?我还是喜欢你在篮球上的样子。她眼角滑落了一滴泪,那道轨迹被风一吹,干冷瑟瑟。
    他酸涩的轻笑,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是呀,大学时代的美好,对感情的憧憬,都像初生的牛犊。其实他们两个人都在努力,可越是这样,他们心里承受的就会越多,就像他从不知疲倦的赚钱,就像她违背本心的离开轩宇,可这次,终究是不行了,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其实从始至终,他们都背负的太多,没有分离的痛哭,没有舍去的挣扎,他平静的转身,或许这才真的说明,他面对了。
    她坐在楼下,只觉得沉痛,比起左寅风的离开,她要承担的会更多,也许他早已想到,会有人来为她承担,他离去只是为了成全。
    冷风从四方八面钻进她的身体,她裹了裹如夜色一样颜色的风衣,有些费力的在想,这算是最后的结局吗?
    ***
    在医院里照顾了几天洛至新,他心梗的不算严重,只是由于一时的气血攻心导致的,手术后,恢复的还不错,只是情绪不算稳定,警察来过几次,做了笔记就走了,简单有一次跟了出去,问那位看起来有经验的警察,您跟我说实话,钱还追的回来吗?
    那警察向病房看了眼,才压低了声音叹息道,我劝你们还是要有心理准备,这是有预谋的转移公司资产,而且还是海外的账户,人也逃到了国外,恐怕不容易追啊!
    简单已经有了这个思想准备,只笑着道了谢,回到病房,还听洛至新鼻子上插着氧气骂道,我真是瞎了眼,这个贱货,等抓到她,非告到她死刑不可。
    她摇摇头,所谓的企业家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真的,没有退路了
    楚仕轩卧室的灯是暗的,其实他经常不在家,这里比酒店还不如,来之前她没有打电话,纯粹是为了碰运气,她并不觉得他会帮她,但现在,在她认识的人里,他却是唯一一个能帮到她的人。
    如果他真的不在家,她可能还能说服自己,也许这是天意,但往往奇迹就是这样,总是在你囫囵未醒的意识下发生。
    他看到她却是有些惊诧,她从来没有主动到家里来找过他,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拉直了,随意的披在身后,整个人也像毫无生气的洋娃娃。
    他侧了身,等她走进屋里,才倒了杯热水给她,因为她进来的一刹那,他仿佛嗅到冰莲的味道。
    简单余光看了眼地面,他的行李箱还放在地上,不知是刚出差回来,还是马上要走?
    她坐下来,双手紧捧着热水杯,身体逐渐暖了起来。楚仕轩穿得很休闲,V领的褐色薄毛衣,黑色的卫裤,这样的装扮也让她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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