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幻影最终停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双人大床从中午到傍晚就没停歇过,床头柜的花瓶摇摇晃晃几欲坠碎,玫瑰花瓣散落繁飞满地。
    夜色降临,天边靛蓝即将被黑暗吞噬殆尽,黎粹体力透支躺在卧室大床睡着。
    阳台旁,高大英俊的男人双手扶着栏杆向世间俯视,那些罪恶真假尽在他手中掌控,他已经狠戾到麻木不仁,偏偏浸溺于与那个女人的欢愉中,梦生梦死。
    门板轻启,阿昆来到男人身侧,道:“先生,祁市长的女儿到了。”
    商琛神情冷漠向后挥了挥手,阿昆退出套房,随后走进来一个委屈可怜的小姑娘,见到他身影刹那,泪水如同开闸泄洪的河堤,顾不得文静腼腆冲他跑去,竟有一种想要从他宽阔胸膛获得安慰的奢望。
    商琛转过身看到祁希冉,嫌恶的皱了皱眉,不露声色坐在阳台的藤木凉椅,浇熄了祁希冉不顾一切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她也意识到这样不妥,他毕竟已经结婚,是有妇之夫。
    “商大哥,我...”祁希冉呜呜哭泣,抽抽搭搭的坐到他旁边的椅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我也不敢告诉我爸爸妈妈...那些视频...”
    “那些视频我已经找人删除了。”他若有似无的叹气,“小冉,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到年龄。”
    “不,商大哥,我只是好奇走进那个包房看看而已,我真的没有想到栢金会所有...”祁希冉啜泣抽着鼻子,想起那个劲爆场面还会羞涩脸红,“...有那种地方。我听我爸爸说就是个干净的私人会馆,偶尔会有富商去打打高尔夫吃吃饭什么的。”
    栢金会所本来就是北城地下最大的夜总会,东南亚贡港的极乐天堂也是按照栢金会所为基底施工。不过栢金会所的服务一般都是午夜十一点以后才会开始,白天只是单纯的高端私人会馆。
    “我替我朋友向你道歉。”他的歉意诚挚且虚伪,“只是我朋友那边...没什么,这工作我会替你辞了。”
    祁希冉听他给自己道歉,眼圈含着眼泪摇头道:“不不不,商大哥,是我好奇心太重了。我要是辞职...会不会给你和你朋友造成矛盾啊?”
    商琛沉默无言,欲言又止的停顿让小姑娘更加确信是自己的好奇心害得他和他朋友关系不佳。
    “商大哥,我不辞职。”祁希冉抹掉眼角眼泪,坚定道,“视频被删了就好,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任。”
    他故作沉思,摇头否道:“不行,那地方不安全。”
    祁希冉欣喜他会关心自己,“没事的,商大哥,大不了我晚上早点下班回家。”又抽抽鼻子,难以启齿的问:“那个...商大哥你怎么会在酒店?你不是说在开视频会议吗?”
    “下午开完会陪我太太回趟娘家,回来她说头晕,就带她上来休息。”他墨眸敛起,敷衍意味过重,不过他说得也没错,这一下午黎粹确实前后晃得头晕。
    “商大哥对太太真好。”小姑娘由衷羡慕,见外面天色渐深,言语告别心里却不舍得离开,“那...商大哥,我先走了,天晚了,我怕爸爸妈妈担心。”
    “嗯,去吧。我派人送你回家。”商琛又叫了门外守着的手下,“阿昆。”
    阿昆转进门内,低头道:“先生。”
    “送小冉回家。”
    “是,先生。”阿昆向门外伸手,看向小姑娘,“请,祁小姐。”
    祁希冉跟着阿昆走出总统套房的大门,男人复又起身前往卧室,刚进门就看见床上的女人明眸睁圆定定望向自己,他和祁希冉的谈话,她算旁听。
    他坐在床沿,撩开她鬓角发丝,问:“什么时候醒的?”
    “那小姑娘哭声那么大,怎么睡得着?”黎粹捂紧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腰酸腿软的虚脱感让她双颊略显苍白,说话都有气无力,“你还没玩够吗?到底什么时候能给她一个痛快?”
    他太会玩弄人性,黎粹方才听得目瞪口呆,三言两语,他就能洗脱所有罪名,还成功让祁希冉产生负罪感。
    “痛快?呵。”男人气场凛冽阴森,“等那小贱货帮我杀了祁市长夫妻两个,我就给她个痛快。”
    “商琛,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两个人。”她明眸凝望和自己上床时判若两人的男人,“以前看法治新闻都说杀人会上瘾,现在看看你,我觉得真没错,你已经戒不掉看到别人死在自己手段里的快感了。”
    他俊颜贴近她耳侧,暧昧轻佻的哑声道:“我也戒不掉和你做的快感。”
    黎粹侧开头,红晕漫过耳根,半恼半羞道:“别闹了,回庄园吧。”
    “今晚可以在这儿睡,你多休息休息。”他不坏好意的抿唇,并不认为她现在能下地活动。
    黎粹不满意他口吻中的轻谑,用尽力气撑起脊梁,秀眉微蹙道:“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笑话我。”
    她逞强不要他帮忙,自己伸手去够挂在另一边床头的裙子和内衣裤,可她手臂不够长,腰还疼,怎么够也还是差一点儿。男人忍住笑意,长臂一伸,轻而易举拿到衣服放到她怀里。
    “谢...”刚要说下个谢字,她见他骤冷瞳眸,又把字眼咽回嘴边,展开堆叠在一起的裙子。
    电话铃声传出,商琛拿出裤兜里的手机,他眉头挤成川字形盯住屏幕显示的电话,黑瞳不由得收缩晃动,是他大脑高速运转的征兆。
    “你好,警官,我是商琛。”他接起电话,警官两个字令女人怔愣愕然,她停住展衣服的手抬眸望他。
    不知那边警察说些什么,他锐利双目折射出冷光刺向不知情的女人,“我太太她最近身体不适,不能出面。”
    “当然,她和我是合法夫妻,我们有结婚证。”他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冷峻成冰,“好,我会带律师一起过去。”
    黎粹忐忑不安等他结束电话,她内心慌张无措,觉得这通警察打来的电话肯定和自己有关,纤指紧紧揪着裙子布料,轻声问:“怎么了?”
    这一问彻底挑起商琛积郁胸口的怒火,他食指拇指捏住她小巧下巴,冷冰冰夸赞道:“我老婆还真是长了一张让男人念念不忘的脸。”
    她抬起下巴,被迫直视他森寒凌厉的五官,问:“什么意思?”
    “沈毅尧从美国回来了。”商琛松开她的下巴,拍拍女人妩媚娇艳的脸蛋儿,“粹粹,你想看他怎么死?”
    作者有话要说:  快看!!!!!快!
    第51章 【可我爱你】
    自商琛去警察局的那个晚上, 她再没见过他,只是从阿昆的转告中得知,他第二天早上直接坐飞机去欧洲出差。
    她知道他每天都会给阿昆打电话询问自己的情况, 却从不主动提出来要和自己讲电话, 摆明态度不想听她询问另一个男人的事。
    商琛越缄口不言,黎粹越心慌。沈学长告不赢商琛在她意料之内,没有证据, 和她一样, 都是两手空空。即便告也是无关痛痒, 根本损害不到那个男人分毫。
    但这里毕竟不是东南亚贡港, 在北城, 他是商氏集团的总裁,不是和亲王做倒货生意, 走私洗钱的陆老板, 拿枪杀人这种明目张胆,穷凶极恶的事儿,他还得掂量掂量。
    她忐忑不安的度过每一天, 唯一确定的是沈毅尧还活着,现在只能捱着时间干耗,等商琛回来才能应变。
    十天后的周三下午, 黎粹从舞蹈学院回到庄园, 走上三层就见到刚下飞机回来的英俊男人, 他颀长身躯据着大半个沙发,头向后仰靠,墨眸慵散倦怠的眯着,向她招手,再拍拍自己大腿, 粗哑道:“粹粹,过来坐。”
    她不想靠近这个全身上下透着危险阴暗的男人,十天的时间,可以让她从那些激烈欢爱中冷静,回到他们关系的本质。
    商琛似乎看穿她对自己的疏离陌生,鼻尖轻嗤,笑了笑调侃道:“怎么?几天没见不记得老公了?”
    女人窘得脸红,羞恼瞪他一眼转身走进衣帽间,脱掉高跟鞋赤足踩着黑绒地毯,反手拉开连衣裙绑带,轻薄如纱的布料顺着丝滑肌肤落在足边,同时传来更衣室的玻璃拉门滑道声。
    她瞥到镜子里出现的高大身影,双臂慌忙环抱住前面,全身只剩一块淡粉色小布料,贝齿倏地紧咬唇瓣,姣美脸孔浮现出对他变态行径的气愤。
    他从后面伸臂环住那把一手掐的细腰,个子高的好处就是向下扫一眼就能看到她紧紧捂住的饱满。
    男人眼光并不是单纯的欣赏,他掌心炽热,连话都烫,低声道:“很好看,不用挡。又不是没在这里做过,你怕什么?”
    “当然是怕你这个禽兽随时发情。”她面颊红润,侧开脸躲着他呼出的热气,驱逐道:“快点出去,我要换衣服。”
    商琛想这事儿想了十天早已按捺不住,单臂勾住她的腰,回手解开皮带扣,急不可耐的把她往衣帽间的玻璃壁边推过去。到嘴边的甜头总得好好吃进肚子,他酣畅淋漓的弄了好几次,再抱起柔软无力的女人去浴室洗干净。
    浴室里,他揽住她肩膀坐进宽敞双人浴缸,另只手把玩一只纯黑打火机,眼里的晦暗神情叫人摸索不透。
    黎粹全身瘫软靠着他健硕胸膛,瞧了眼他指尖绕着的打火机,淡声问:“你又不抽烟带打火机干什么?”
    “没什么,随手烧点儿东西,带个打火机方便。”商琛手臂向后伸,把打火机塞到浴缸旁的西服裤兜里,又回来搂她,“一会儿好好打扮打扮,多带几套衣服,这几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儿?”她提起警觉,还不忘揶揄,“可别带我去你开的地下夜总会。”
    他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大掌摩挲她肩头,抬眸望向天花板穹顶,又侧眸邪光露外的看她,憋着笑意道:“粹粹,男人一般不会带老婆去夜总会。”
    “那去哪儿?”黎粹细细问着,有点害怕会不会是因为沈毅尧的事。
    他掌心感受到她脊背忽然僵直,安抚道:“别紧张,就是在游轮举办的商业舞会,以后这种酒局应酬会很多,你得多适应。”
    黎粹水眸不着痕迹的暗了暗,她没想过自己和他的以后,只想活在当下,至少不能让他乱了自己的步调。
    看她沉默不回应,他侧过头在她唇边轻啄一口,攥着她的纤手贴紧自己炙热胸膛,俊颜鲜少的红上一红。
    “粹粹,别太排拒我好么?”商琛像是正和心目中姑娘表白的少年,难为情的垂眸,“是,曾经我对你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让你受了很多委屈,甚至还...我,我错了,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原谅我,可我,我...”
    在女人诧异吃惊的注视下,商琛实在不好意思说下去,绯红俊颜埋进她颈窝里,咬咬牙用着气力,铿锵道:“可我爱你,粹粹,我真的爱你。”
    爱,这个字分量太重,过于震撼人心。
    但从他嘴里说出来,黎粹心里并没有多大起伏波澜,反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妩媚迷人的脸孔冷漠平静,水眸是一片死气沉沉。
    她的感情已经消耗殆尽,再没有任何剩余分给这个曾经把自己送到劫匪手里的丈夫。再者,这个男人坏事做尽,肆意玩弄别人感情,从他嘴里说得爱又能有多真。
    “我......”
    知道了,后面三个字她还没说出来就被男人含在口里,被迫承受那令人窒息猛烈的深吻。
    好一会儿,她才蓄足气力,蹙紧眉头推开他,喘了好几口,娇嗔道:“你是想把人捂死吗?真烦,连话都不让人说完。”
    他拇指抚过她泛红唇边,五官回到之前的冷峻,道:“你肯定说不出我想听的话,那我有权不听。”
    女人稍带愠色说着反话,“你真是有病,自己不愿意听就堵住别人的嘴。那我还得感谢你没让我在浴缸里溺水憋死呗。”
    “溺水可以做人工呼吸。”商琛心情好,和她开着荤玩笑,“还能做胸外按压,你喜欢哪个?我给你做。”
    她双手握拳挣扎锤他胸口,喊道:“起开!少在我面前犯浑不正经,我哪个都不喜欢!”
    一时浴缸里水花四溅,商琛拥着冲自己发小脾气的妻子,她动来动去闹得他还想再来一发,然而时间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只好放她上岸。
    看见她迈到浴缸外边,还用长毛巾遮的严严实实,男人躁火这才熄了些,听到裤兜里黑色手机铃声响,他先看了一眼正擦头发的女人,听电话时背过身去,不让她看到自己阴森脸色。
    黎粹也注意到他在接电话,不过每当他接黑色手机打来的电话,连说“好”的语调都向下发沉,那个黑色手机里的秘密肯定比他说话语气更沉重百倍。
    她没多问,擦干头发和身体,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去外面的衣帽间,地上的丝绒地毯换了新的,黑绒表面已经没有醒目的白涸。
    衣服都整整齐齐摆在衣柜里,她挑选时还自顾自念着,“舞会,舞会,游轮上肯定有很多名媛太太,得穿好一点,要待好几天的话...”
    其实她从来没买过贵气隆重的礼服,那时候是因为没命享豪门太太的福气,没机会穿;这时候是因为根本没想过要穿,衣柜里最昂贵的礼服是那套穿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婚纱。
    左挑右选,她也只选了几件舞会以外时间穿的连衣裙和小洋装。
    身后,高大男人抬手系着黑衬衫袖口走进衣帽间,顺便看眼腕表,“现在五点,我们八点半就得到游轮。”
    里面的女人正用手抚衣柜里挂着的婚纱,听他催促,又道:“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去买两件礼服?我没有出席舞会可以穿的衣服,这件婚纱虽然和新的差不多,但也不能穿过去吧。”
    他系扣的手一顿,黑眸露出复杂愧色,一是因自己没想到,而是因她说这件婚纱和新的无二。
    男人立即扯起她的手腕,道:“走,换衣服,现在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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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琛办事雷厉风行,驾驶座的阿昆听命令开车速度也快,带她去挑选完礼服再回到庄园也不到一个小时,回去收拾好随身携带的皮箱,再驱车前往北城海边的码头。
    还没到码头,远远就能望见游轮白色船体,她收回目光,问向身边稳坐如钟的男人,“我们要在游轮上待几天?”
    他目光深沉思绪漂浮,但仍应道,“四天,舞会是明晚和最后一晚,你可以好好休息。”
    “这船往哪开?”
    “南方滨城,绕一圈儿再回来。”
    这一问一答,黎粹大致懂了这四天的行程,商业舞会在乎的不是看风景,而是合作交易,所以才会去与东南亚交界的滨城挑头,一来节省时间不用出国,二来还在海上,谈生意比较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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