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湖与江州虽相隔千山,但行万里,死百马,终究还是踏得过去的,千里迢迢到达江州,一路风平浪静,故在成余呈着沉荟蔚的腰牌时,江州的朝升大宫大门缓缓打开了。
    还未下马车,那大开的宫门就涌出了数十个宫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两旁,说道:“恭迎王妃回宫!”沉荟蔚眉头一皱,扶着苓羡的手下了马车,脚尖刚刚着地,就见远处卓影正急匆匆地走来,他看见沉荟蔚更是叁步并两步的到了跟前,行着礼说:“殿下正在等您,还望迅速。”
    几个字刚出口,沉荟蔚内心一抽,不好的预感像一个细线不断地在她的心脏收缩,拉着卓影便奔往赵和煦的住所。
    朝升大宫以九王赵和煦为主,本该于清正殿为居所,不知何故,赵和煦舍了此处,另建了一出殿宇,名候。
    而此时他终于候来了他的妻子。
    见到赵和煦在床榻上的那刻,即便是苓羡也呆愣了片刻,与几月前见到的那个儒雅潇洒的王爷不同,他早已消瘦的不像样子,他苍白的嘴,青黑的脸,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将死之感,沉荟蔚的嘴唇都在颤抖,他的阿煦怎么会这样?
    “阿煦!”终是想个孩子一般扑倒他的床前,他听到声音缓缓撑开眼皮,虚弱的身躯微微颤抖,伸出手想摸一摸是否是幻影,却被并无一丝力气可以驱动,他的力量好像都用于延长自己的生命以见他最后一面了。
    “蓁……蓁蓁,是…是你…吗?”那最后一字的尾音将沉荟蔚的心搅得七零八落,再也拼凑不了,她伸出手握住赵和煦的手,那种冰凉与尸体无异,她瞧见赵和煦的脸庞似乎有笑意,终日无神的眼镜里终于走了些神色,神色里有些惊喜与喜悦,他似乎忘了他之将死,只记得沉荟蔚终于来了,以着他妻子的身份来到江州。
    而这时卓影默然的端着药进入,打断了两人,“王妃,殿下该进药了。”他意欲上前亲自服侍赵和煦喝药却被苓羡夺走了药,他一顿,看了眼苓羡又将目光投向沉荟蔚,问道:“王妃何意?”字字冰冷。
    “殿下的病当是箭伤吗?全部来由统统说出!”
    这时他倒没有忤逆,“殿下所中的箭伤虽深但并非要害,可箭上有毒,太医们以及各地的医者都未见过此毒,皆束手无策,只能靠着药物拖延寿命。”
    毒……
    即是毒,则必然好处理。
    她挥手命卓影退下,犹豫片刻他一弄还是听从了命令,退出殿外。
    看着那瘦骨嶙峋的脸,握着那冰冷透骨的手,她伸出手,抚了抚赵和煦的眉,温柔地问道“阿煦,你可还信我?”
    赵和煦并未答话,但答案早已经知晓。苓羡从腰处抽出刀来,大手一划,鲜血便流出,一滴一滴的滴进那药盏中,那药盏竟微微冒泡,随后苓羡将一被布包裹的白色药丸从怀里取出,随着搅动,一点点融入药,随后由着沉荟蔚亲手将它喂入赵和煦口中。
    渐渐地困觉袭卷了他,他就这么一点点地看着沉荟蔚在他的眼中消失。
    片刻。
    苓羡缓缓上前去试探赵和煦的鼻息,敛了敛神,说:“他无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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