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萍高高兴兴地从烘干机里拿出洗干净的床上用品,和岑清一起抱着上楼,“当年买房子的时候我就说, 客房多留几个好, 你爸还说哪儿来那么多客人,这不都住满了?”
    岑清抱着被套走到棋牌室门口, “你俩谁睡三楼?”
    柳锡明立刻举手, “我,我睡,让老段住你对面。”他邀功一般地朝段生和递了个眼神,意思是后者住在岑清对面方便晚上暗度陈仓。
    岑清没看出来二人之间的小九九, 抱着被子出去给段生和铺床。
    晚上牌局结束的很早,柳锡明口袋输了个干净,嚷嚷着心痛想上楼躺着, 便没再继续。
    各自回房洗漱,岑清洗完澡正在卫生间吹头发,忽然听见门锁响了。
    “怎么了?”她弹出脑袋看去,段生和正坐在她床尾。
    段生和抱着枕头, 语气平平, “认床。”
    岑清盯着他看了好几秒, 笑道:“认床,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毛病?”
    他向来没有固定的常住地,忙的时候在公司沙发上都能将就睡觉, 如今躺在晚上刚烘干还散着香气的被套里, 居然说认床?
    “刚有的。”段生和掀开岑清被子的一角,表情无辜,“跟你睡应该好点儿。”
    岑清扫了他一眼, 无所谓道:“你要是不怕明天被我爸妈或者舅舅舅妈撞见,那你随意。”
    段生和听完直接躺了下去,“明天早点起来睡回去。”
    岑清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他去了。
    自从段生和伤了脑袋住到她家后,这奔三的男人就像年龄倒退了二十多年回去,跟屁虫一样跟着他,哪怕盖着棉被纯聊天都要跟她盖一床被子。
    不知道是不是江宏嗣当时把他脑袋砸坏了,行为举止回到了三岁半?
    岑清的床不算大,不过睡下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段生和顾及着分寸,亲了两口以后就侧身乖乖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岑清被闹钟吵醒。窗帘微微透着点光亮进来,她挣扎着看了一眼手机,刚五点。
    段生和蹑手蹑脚地起来,以为岑清没醒,俯身亲了她一下,然后抱着枕头出门。
    他怕闹出动静干脆赤着脚,一手拿着枕头,一手拎着拖鞋出去。手刚碰到门把手,都没来得及往下压,段生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吓到脑内警钟大作,一时间不知道是站着不动还是快速进屋。站着等了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近……
    突然,他的耳朵被人揪住,奶娃娃的笑声萦绕在耳边。
    “放开姑父。”陆炤拿开儿子的手,语气平淡,“让姑父赶紧进去,一会儿你姑奶奶该醒了。”
    陆炤抱着儿子离开后,段生和立马进门钻进冰凉的杯子里假寐。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好几天,段生和日日早上偷溜回房间,也日日能碰见陆炤抱着孩子出门遛弯。
    正月初五,剧组复工,虽说是在m市郊区的摄影棚拍摄,但场地离家里太远,他们还是选择就近住在酒店。
    重头戏几乎全在棚内拍摄,情绪起伏冲突的戏都集中在年后几天。
    日常平淡的戏份还好,一到重场戏,晏山和岑清两个人坐在监视器后面怎么看都不满意,一条一条重来,经常一场戏拍上二十多条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昨天的一场爆发戏拖到晚上还没拍完,只能挪到今天补。
    太阳刚一下山,全组人准备。
    左今歌这几天眼睛都哭肿了,这会儿呆滞地坐在小椅子上发呆。
    岑清也知道演员疲惫,她昨晚回去看了一晚上的带子,就是觉得还少了点东西,具体是哪儿又说不上来。
    实拍了一条,还是跟昨天一样。
    进度停滞,晏山干脆宣布直接放饭,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活。
    岑清捧着盒饭,一遍又一遍地看回放,手里的筷子时不时夹个三粒两粒米往嘴里送。
    “不着急,慢慢想。”段生和用勺子舀了一口饭送到她嘴边,岑清机械化地吞咽,眼睛盯着显示屏一动不动。
    尽管没人敢在他们面前抱怨,但岑清能想象外面的工作人员被迫加班会多么怨声载道。导演都说可以过的戏,她非咬着要重拍,却又说不出改进意见,肯定会引起各方面的不满。
    一想到这些,岑清压力更大了,几次都想就这样算了,却又始终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小清,没事儿,实在不行明天再继续。”晏山大口喝着浓茶水,出言安慰她,“年轻人就要有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
    段生和伸手捏了捏岑清的脸颊,逗她:“你觉得哪儿不对劲?灯光、布景、服装造型、导演……你要换哪个?”
    岑清没忍住笑了笑,她抬头瞟见晏山脸色难看,笑意更盛。
    晏山碍于这几天经费告急,不敢跟段生和这个第二大的资方急眼,所以这会儿只能瞪着他表示不满。
    “你们先吃,我去叫个救兵。”她放下盒饭,跑出去给陆炤打电话。
    星初娱乐还没正式上班,陆炤这几天都在嫂子周芜家里面过年。
    岑清心虚地拨通了陆炤的电话,态度颇好地乖乖叫人,“喂,哥……”
    陆炤沉默了几秒钟,随后道:“有事就说。”
    他太了解岑清了,那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是没有事情求他或是不缺钱,恨不得跟他这个哥哥断绝联系。
    “你能不能来拍摄现场一趟啊,就是郊区的那个摄影棚……”岑清舔舔下唇,有些忐忑。
    “不能。”陆炤一嘴回绝,“我在你嫂子家,等着吃饭。”
    岑清嘴一撇,拖着长音求他,“哥,我的亲哥哥!这戏都拍了两天了,你就算是不考虑我,你也考虑考虑费用,摄影棚一天可贵了……”
    “知道了,马上到。”陆炤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挂了电话,饭也没吃,立刻换上衣服开车往摄影棚走。
    段生和见岑清一脸轻松地进来,问道:“你哥马上到?”
    “嗯,吃饭!”岑清捧起盒饭,在她心里,只要涉及到演戏,就没有陆炤不能解决的问题。
    心中大石头落地,她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盒饭也吃得格外香。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陆炤穿了件旧的灰色羽绒服匆匆赶到。
    他进来后一句话没说,直接坐在显示器前面看回放。
    “剧本。”他朝岑清伸出手。
    岑清立刻狗腿子地将剧本翻到那场戏所在的位置,双手递给他,顺便拿了两只不同颜色的笔随时准备递。
    陆炤前后看了两遍今天刚拍的片段,缓缓蹙起眉头,他低头翻了二十多页内容,随后抬起头看向岑清,目光复杂。
    “哥,你觉得哪儿有问题?”岑清蹲在他旁边,期冀地看着陆炤。
    “你有问题。”陆炤拿过她手里的红笔,在剧本上进行圈画。
    岑清和另外一个编剧面面相觑,作为专业编剧,两个人双双有点脸红。
    陆炤将觉得不妥当的地方圈出来,然后把剧本往桌上一丢,“行了,其他地方你看着办,我走了。”
    岑清见状立刻去拦,“诶,哥,你不等拍一条看看再走?”
    “看我妹夫跟人家演感情戏?”陆炤扫了一眼段生和,转而看向岑清,“你心挺大。”
    “我那叫专业……”岑清讪讪地顶了一句嘴,一想起刚才剧本被陆炤挑出的问题就觉得脸红。
    她将陆炤送到外面,后者问了两句拍摄进度。
    “最多还有一个月吧,西北那边顺利的话两周之内就能拍完。”
    陆炤点点头,“杀青以后安排了一个发布会,策划到时候你盯一下。”
    岑清不情不愿地应下,小声嘟囔道:“有什么可盯的,不是向来剧组发布会都能尴尬到脚指头蜷缩吗……”
    见陆炤刀子一半的眼神,她立刻立正站直,“知道了陆总,保证完成任务。”
    陆炤一出马,难题迎刃而解。
    修改了剧本和人物逻辑以后这段拍摄得异常顺利,除了岑清的自尊心小小地受挫了一下,但也被另外一个编剧一句话开解好了。
    另一位编剧说:要是我们能跟你表哥一样一眼看出问题,那拿遍国内外奖项的就是我们了。
    岑清一听,立刻开心多了,蹦蹦跳跳地跑过去跟左今歌交代修改后的剧情。
    初春,a组全组抵达西北。
    岑清没跟着过去,她在m市盯着b组拍摄,空闲下来就去星初机房盯着他们剪片子。
    杀青发布会上需要播放一个特别版预告,她要确定预告片中出现的场景和台词,发布会布景流程也全部需要她去跟进确认。
    岑清每晚都会跟段生和视频,她眼瞧着后者的皮肤日渐变黑,除了反复发消息叮嘱他补防晒外岑清毫无办法,只能干着急。
    “你是不是又忘了补防晒了?”岑清嫌弃地看着镜头对面的人,足足比一周前黑了四五个色号。
    西北的紫外线强,加上他们都是外景一拍一整天,段生和那细皮嫩肉的第一天拍完就开始蜕皮,骇人极了。
    “没忘。”段生和的眼睛心虚地乱瞟。
    “你黑成这样没有一年白不回来,我告诉你,我可不想跟一个国际友人领证拍婚纱照。”岑清面色严肃,语气认真。
    段生和听完一下子慌了神,从那天起日日防晒喷雾不离身,晚上回去就可劲儿地敷美白面膜,美□□华不要钱地往身上抹。
    一周后,岑清站在机场大厅等候。
    尽管她在家里做足够了心理建设,但真正看见段生和的那一刻,还是有点不想认他这个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明天不更,后天更新。
    悄咪咪透露:黑不溜秋的老段下一章要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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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回到家, 岑清看着段生和洗完澡后脖子上明显的分界线,庆幸他在西北穿的全都是长袖长裤。不然被晒得四肢黝黑,全身上下只有躯干和屁股白皙, 那脱了衣服活脱脱就是一个国宝大熊猫。
    靠在床头, 岑清叹了今晚的第无数个气。她索性抬手关了房间里的灯,将人拖进被子里。管他是黑是白, 关了灯还不是都一个样?
    次日, 《与你》杀青发布会。
    岑清提早过去顺流程,一直到发布会开始前一个小时,段生和才戴着口罩走进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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