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皇帝才露出些许疲惫,“这就是他们给朕送的寿礼,呵。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还是没写到女主,那就明天吧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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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劫后余生】
    大好的日子闹出这许多不快, 皇帝再没心思继续接受群臣的拜贺,只留了贴身大监福全在旁侍奉。
    福全见皇帝揉着当阳穴,形容十分颓废, 主动上前替他按压穴位。
    “陛下保重龙体啊, 这百年基业万里河山可都指靠着您呢。”
    皇帝终于受了触动,重新振作, “是啊, 我这个时候还不能倒下。”
    福全从皇帝还是个不受宠的庶出皇子那会就跟在他身边,纵使身份只是个内监,但反而最得皇帝信重,他见皇帝心忧, 也不由得僭越一回,“万岁爷经此一难,日后必是逢凶化吉, 只是过了今日,只怕那些大人们又该不胜其烦议论起立继的事……”
    皇帝也正为此事烦恼,“呵,那帮老顽固们, 仿佛巴不能我今日写下遗诏明日就崩殂。”不过他到底还是叹了回气, “今日那逆子伏诛, 宁儿也被下了大狱, 我这皇嗣也没有他想了。”
    福全却不太敢说话,虽然陛下眼下尚有两子存世, 但英王是个扶不起的, 又怎么能同韬光养晦的靖王相较。
    皇帝眯着眼,此刻已经将疑心转到靖王头上。
    今日之事,无论有没有靖王参与, 他无疑都成了最大的赢家,两个最有利的皇位争夺者一个身死一个获罪,皇帝只怕他成为下一个仪郡王。
    正此时,外间有人通传,“禀陛下,靖王殿下求见。”
    皇帝额头一突,心里存了忌惮,朝着身后做了个手势,那是让暗卫们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随后才沉稳住心态吩咐,“传。”
    靖王此刻换了身常服,皇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不像藏了刀兵在身,于是缓缓开口,“是老四啊,你这会过来,是有什么要事要禀?”
    “禀父皇,儿臣确有一件喜事想要同父皇分享,方才儿臣得到封地那头的急报,说儿臣的王妃被诊出二个月的喜脉。”
    皇帝眉头一挑,“哦?我儿膝下犹空,这回总算有了承继了,确是喜事一桩。”
    “这是儿臣头子,心里不知如何欢喜,所以儿臣斗胆,想让父皇允我明日回封地,等候皇孙临世。”
    皇帝闻言却顿住,“你要回封地?”
    “是,儿臣心忧王妃和长子,恨不能插翅飞回去。”
    皇帝靠在龙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案,“可是京中才出了乱事,我身边也缺个代我分忧的人,你这个时候离去,为父十分难办呢。”
    靖王撩起袍服跪在地上,“是皇儿不孝,只是王妃此孕不易,儿臣想陪在她身边,亲自看长子降生。”
    皇帝又紧盯着他半晌,最后一锤定音,“既如此,朕便成全了你。”
    靖王又是领命又是叩谢,欢欢喜喜出了御书房,皇帝看向一旁的福全,露出费解,“你说老四这是什么意思?知道我眼下非他不可,这才以退为进?”
    福全先给皇帝添了一杯茶,并不正面回答,“这头生的儿子总是令人挂念,许是靖王殿下珍视长子吧。”
    皇帝不再言语,他想,这样也好,先放在封地晾他两年再说,再多安插些耳目过去,若他有什么不臣之心,到时再料理就是。
    “那朕就安安心心等着当我的皇爷爷。”
    交泰殿,慕淮命手下人清理院子里伏诛的逆贼,自己则往东边偏殿行去。
    顾氏和孟芫已经在门口张望了半晌,见慕淮总算现身,急忙迎上去。
    “怎么样?前头的事已经了了?”
    慕淮单膝触地,向着顾氏一拜,“威王当场伏法、仪郡王被羁押入天牢候审……孙儿不孝,方才害您受惊了。”
    顾氏连忙把他扶起来,“你派的暗卫一直在左右保护着,我连根头发都没掉,只是委屈了你娘子,方才险些真被那贼人推搡到大殿。”
    孟芫赶忙解释,“祖母过虑了,夫君早安排好了人手在那处守着,再说我发钗上也淬了迷药,那歹人被我伤了手背,片刻就昏了过去,就算暗卫不在左近,我也不会有危险的。”“说起来,倒是有些对不住大嫂……”
    周氏出去寻内侍撞见了几具尸首,被歹人发现后急于奔命就慌不择路,最后在偏僻的净房躲了半晌,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惊吓确不小。
    慕淮又到周氏、符氏和张氏跟前行了个礼。
    张氏这会儿情绪尚且稳妥,不免刨根问底,“老六,外头的这场祸事到底是谁在弄鬼,你可查清了没有?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宫?会不会有落网之鱼藏匿在附近?”
    慕淮在外不便讲的太细,只囫囵着安抚她,“威王策反了部分金乌卫叛乱逼宫,已经被我安排好的人当场诛杀,而诱骗你们离开交泰殿的人则疑似仪郡王,此刻也落了网。待会儿等刑部的人来处理过尸首,确定没有逆附混迹在朝臣和官眷中,我就派人送你们离宫归府。”
    张氏和符氏一听事情如此复杂,已经忘记了惊讶,倒是周氏方才受害不小,这会咬牙切齿,“这样的逆贼就应当千刀万剐。”
    孟芫扶着顾氏过来,顾氏不禁皱眉,“那位此刻毕竟还穿着郡王朝服呢,有话也不当在这时候乱说。”
    周氏被噎得收了声,越发悲苦,敢情方才被人追至净房躲避的不是她们了。
    慕淮要忙着处理宫里善后之事,到底没能亲自送家眷们回府。
    孟芫进门前先让人准备了驱邪避灾的火盆和柳条,各房各院不忙着造饭先烧起了洗澡水。
    宫里的一场祸事这会儿已经被坊间传得有鼻子有眼,就连深宅大院里也有风闻。
    紫棠和青萍两个亲自伺候孟芫入浴的时候,难免问及她在宫里发生的事。
    孟芫并不添油加醋,只掐头去尾简单复述了一回,就把两个丫头惊吓得不轻。
    “阿弥陀佛,得亏夫人机敏,在那逆贼手背划破了口子让他昏倒,不然后果真不敢想。”
    孟芫这会再谈起遇险的那刻,已经可以十分从容,“哪有你们想的夸张,王爷早派了暗卫在附近巡视,就算晚那么一时半刻,我也不会有危险的。”“说起来,顶替那逆贼亲手诛杀威王的那两人,你们也都认识,就是之前在客院拦了紫棠不让进的那两个。”
    青萍不记得名姓,只拣个好认的问,“就那个,脸比锅底还黑的?”
    紫棠咳咳两声,“那个叫松茂,不过看习惯了,脸也没你说得那么黑。”
    青萍被纠正一回,哦了一声,随后拿眼在紫棠脸上转了又转,不过到底没敢在孟芫劫后重生的时候乱开玩笑。
    孟芫倒是心里一动,上辈子紫棠跟着自己,一辈子没有出门,这辈子,总不能再亏了她。
    那个松茂这回算立了大功,后面前程应是不差。
    若两个人都有意,也不失为一门好亲。
    第59章 【离心】
    一场惊心动魄的宫闱厮杀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次日皇帝就下了明旨昭告天下,前皇二子威王不忠不孝灭绝人伦,虽伏诛也难平天怨, 此后他满门悉数被赐死, 同时褫夺皇室身份,抛尸于荒郊, 不得立冢, 余党悉数灭九族。
    至于同样怀了叵测之心的仪郡王,因谋害朝之重臣,心术不正,被贬为庶人, 发配往西北苦寒之地,毕生不得回京。
    不过好歹保住了身后一点血脉,仪郡王刚刚满周岁的嫡长子被皇帝破例留在宫中, 交给德妃代为抚育。
    孟芫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慕淮仍被皇帝留在宫中善后,她只觉得喜忧参半。
    威王死了,仪郡王被驱离出京, 那么未来皇位承继之人已经呼之欲出, 非一向谨小慎微的靖王莫属。
    靖王是个仁厚的君主, 只要慕淮能熬过当今这位身死, 再交出手中权柄,全身而退应当不是难事。
    可是让人无法心安的是, 仪郡王只是被夺去王爵身份, 并没有被赐死,万一死灰再次复燃,对慕家极其不利。
    毕竟两家的梁子已经结下, 再见面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到了万寿节的第三日,一直滞留在宫的慕淮总算归府了。
    那是在夜里,孟芫迷迷糊糊中感到床榻那一头塌了下去,她警觉地睁开眼,借着窗下微弱灯光瞧见是一脸疲态的慕淮,这才收起了小心。
    “夫君回来了?可用过饭了不曾,我这就命人去准备。”
    慕淮看着迷迷糊糊的孟芫,赶忙扶着她又躺好,“都过了子时了,别折腾了,我明日还要进宫,咱们早些将息了吧。”
    孟芫有一肚子话想问,可又怕影响慕淮休息,只得默默钻回了被窝。
    可是说好要休息的慕淮却手脚并用夹缠上来,粗重喘息已经充分暗示了他的急不可耐。
    “夫、夫君不是明日还要进宫?怎么不好好休息。”
    慕淮一边探手去揉孟芫娇嫩身体,一边胡乱应着,“就是太想你了,才特意回家的……”
    后面已经不用多说,两个人水到渠成,你侬我侬。
    事毕,慕淮一边用手指勾住孟芫的发梢把玩一边唠叨,“这一回咱们也算歪打正着,本不指望仪郡王会如此轻易露出破绽,可谁想到他贪心不足,这才自投罗网。”
    “是啊,若他不是想留着那玉方打算继续嫁祸你,也不会把手指染上药粉。只是我总觉得,圣人历来心意坚定,怎么对仪郡王所犯的罪行如此宽容?”
    慕淮却显然比孟芫更了解皇帝,“你当圣人不想直接了结这个祸患?你知不知道,圣人此前追查商光霁和仪郡王的关系,已经发觉仪郡王似乎得到了什么,只是此番我去他府里抄检,并没有发现,圣人既恨他人心不足,又不能真的手起刀落将他治罪,毕竟,若他死了,从血脉上,再难有人能和靖王殿下比肩了。”
    孟芫很快了然,“这天家有什么好,子不成子,父不类父,每个人心里藏着千万个算计,唯恐自己的椅子被人惦记,还不如田垄地头的田舍翁……”
    “娘子若喜欢归隐田园的日子,那我索性辞官,往后常驻西山别苑,侍弄侍弄花草。咱们再生上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到时候男孩跟着我犁田,女孩就跟着你养蚕,你说好不好?”
    孟芫何尝不想,可是她心里仍有顾虑,“先不说圣人如今无人可用,肯不肯让你赋闲,就说咱们府里,到底是谁存了黑心害了青萍还不知道,我真的没法踏实下心。”
    “娘子放心,这一回咱们已经占得了先机,仪郡王获罪发配西北,未必就能有命回来继续使坏,至于咱们府里的祸害,日后也难成什么气候,咱们等着它自己露出马脚就是。”
    孟芫听了这话,稍稍安心,慕淮从来都是有的放矢,不会盲目夸口,他既如此从容,肯定不会像前几回那么大意。
    慕淮次日上朝,主要是为了送靖王离京。
    皇帝虽然不解靖王自请回封地的真正意图,但到底还是准了他的请求。
    慕淮越发觉得靖王是懂得审时度势之人,这个时候越往前凑,才越容易遭到皇帝的忌惮,能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回到封地,反而是大智之举。
    两个人谈不上什么私交,皇帝却让慕淮代天子去送靖王,慕淮不用深想也知道这里头大有文章。
    慕淮明白,定是皇帝疑心病又犯了,故意给两个人“制造机会”,再暗中观察,他们是不是有所勾连。
    慕淮全程都带着旁人在场,甚至到饯别的时候,还找了总管大监福全作陪。
    临别之前,靖王坐在马上,满脸的踌躇满志,不像是远离权利中心,更像是荣归故里。
    他回头看向同样骑马的慕淮,拱手抱拳,“慕侯留步,山高水远,总有一别,只望再见时,你我皆已海阔天高。”
    慕淮目送着靖王带着侍从打马扬鞭远远行去,直到消失于地平线。
    他细细咀嚼着那句海阔天高,若遇明君,才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呢……
    日子似流水一样,转眼进了腊月,天气一日寒过一日。
    年根岁尾的,慕淮越加忙碌起来。
    也是无法的事,从前仪郡王的差事,不少分派到三省六部,但也有些特殊重要的,皇帝只能交给极为器重之人。
    与此同时,皇帝的身体也不知缘故地慢慢发生了变化,以往明明是个杀伐果断的暴君,到如今倒优柔许多,且精力也多有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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