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景文一下脑子当机,两隻眼睛又揪了起来。
    「我说,我……」
    「不是,我有听清楚你说什么,不过,你觉得这是可以的吗?你不是挺反对一夫多妻的?」景文见她又似要原封不动再说一次原话,这也是不让作者骗点字数便打断她,她抓着的手还是让抓着,另一隻手倒抬起来制止她说下去。
    「嗯,自由恋爱都不是很反对,我也只是说说,可汗的状况我不是很喜欢而已,记得吗?我说的是会有人被冷落,失去宠爱,没有被照顾到的状况,还有一切都是在政治算计,联姻,没有相知相爱。」艾尔娜指尖轻轻往他指节挑了挑,「如果是你的话,我并没有这么排斥。」
    都做到这份上了,便是韵葇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也看出她的神情,这也是红着小脸轻咳了一声,艾尔娜浅浅一笑,这也是稍稍缩了回手,而景文这还在当机,也没注意到两人这小举动。
    「……为什么我就可以了啊?」景文不免也是揪着自己下巴,眉头皱成一团,百思不得其解似的。
    「你可能没注意到,我虽说好听点是公主侍女,却就与奴隶没有差别,用词不同而已。本质上我还是以奴隶的身分被卖到蒙古的,算起来也是公主的私有财產,只是公主人好,让我看起来便与常人一般,所以,景,文,或许没有注意到这点。」艾尔娜看着他,轻轻眨了眨眼睛。
    「……所以我不要这样啊,把人当成私產任意决定去向什么的,这样违反自由意志的事情,我完全无法接受。」景文摇摇头,轻轻拍了拍她手背,「你觉得呢,公主就这样把你放到我身边说,欸这以后是你的男人了,你就跟着他,这你觉得可以?」
    「我觉得是你就可以。」艾尔娜微微笑着,一双洁白的手又抓住他的手,「你听我解释解释就知道了,我话才说一半呢。」
    「好你说。」景文抿了抿唇,这也是任由她抓着,她的手有点冰,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便如此。
    「……公主是问过我的意愿以后才让我来的,这也算是我个人的自由意志使然,无庸置疑。」艾尔娜抓了抓他的手指,「虽然不太标准,但是,你能说我的母语这件事情,让我觉得很幸运,就算不能回到家,有一个人能和我这样聊天,就算没有回去也没有关係,至少你在,我稍稍不那么孤单。」
    做梦都不会梦到会讲德文这件事情可以当成是一个女孩子以身相许的理由啊。
    「再来,自由都是有代价的。」艾尔娜抬起他的手背,轻轻一吻。
    「此话怎讲?」景文挑眉问道。
    「便如方才所述,我只是一个奴隶之身,人身自由还是掌握在主人手上,不是每个人都与你一般强大到足以控制自己的命运,我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上,然而如果遇到如你一样的主人,你是会把这个权利还给我的,是不是?所以,来到你的身边就对我很重要。」艾尔娜把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膝盖上,「获得自由的代价如果是服侍一个好心的主人,我是很乐意的,还是,你希望看到我,去服侍其他不把奴隶当人看的主人,没有半点保障?」
    景文沉吟了一会,她说的其实不错,奴隶制度尚存的现在,其实为奴的人根本没有选择,不管是生来就是,还是后天原因造成都是,算起来艾尔娜这还有选择馀地,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我明白的,不过你要知道,我绝对不会违反你的意愿,让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你也别要太过着急着要为了留在我身边而取悦我,在我身边,受着我庇荫,做自己就好了,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景文把她的手捧在掌心,轻轻的拍了拍,「我们先都给彼此一点时间,自由,是不应该有代价的。」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不觉得到你身边有什么不妥,谢谢你,证实我的猜测没有错。」艾尔娜轻轻抽回手,反过来拍拍他的手背,「我就做自己了,景,文。」
    「嗯,当然。不过话说回来,珈儿炽公主也真是,她自己想招我当駙马,不自己来找我,反而是先把你送过来,这什么意思嘛?那应该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才是,真是乱来。」景文微微皱眉,这也是对这公主稍稍有点微词。
    「……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样而讨厌公主,景,文,毕竟公主身在父系社会,诸多事情身不由己,今天她不放我过来,难保哪天我不会被可汗赏给其他武将功臣,那可更糟,我才不要。另外,有些事情她也是只能暂且假我之手。」艾尔娜轻轻一笑,看着韵葇那有些责难的目光,这也是没再与他勾勾搭搭,稍稍往后一坐,姿势端正了起来。
    「什么意思啊?」景文一脸茫然。
    「……我以为你是皇帝的駙马应该也很清楚,」这倒是让艾尔娜露出有点困惑的神情,「一般有些地位稍高,身边伴有侍女的女性,小自家系有些财富的,上到王公贵族好像出嫁前都会先把侍女一併嫁到,有的还会让侍女先嫁给夫君先取悦他的,也算做是宣告订亲,像公主这么做便是要向可汗宣告她已经选定自己的駙马了。我记得汤武传统好像也是这样,景,文,你难道还没有先娶了皇帝的侍女,这才与皇帝成亲?」
    「这当然……」景文这才开口,便就一愣,自己好像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戳破,说他其实跟陛下不是这层关係,心里边不禁也是有点怪罪陛下没事干嘛平白添这设定,然而回头一看韵葇,这一想着芷儿,他忽然瞪大眼睛。
    「……葇葇问你件事情。」他脑子有点混乱,揉了揉太阳穴,想到颐儿这不也把兰熙推到他怀里,虽然她们都说对自己有情意在,他也不想追究这到底是她们心甘情愿还是迫于无奈,反正这也都让他宠得开心了,说什么也晚。
    但是,陛下难道真的……
    他其实不敢想。
    虽然娇小,但是高不可攀,自己对她有的是崇拜,然而她怎么会对自己抱有如斯情感,她是主君,自己是骑士,这是职业道德的问题。
    「姐夫,你说什么?」韵葇打断他的思考,他立刻回了神,却依然一脸茫然,韵葇这也是微微一笑,「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却是说着对艾尔娜小姐的言语,韵葇听不懂呀。」
    啊,忘记切过来了。
    「呃,我问你一个问题。」景文摇摇头,又是一脸正色看着她。
    「说呀,葇葇听着呢。」她这也是小脸浮晕,也不知道对他要提的问题做了什么想像。
    「……这倒难问了。」景文一时之间也没想清楚到底该如何开口,就这样问出,难道陛下想委身于我这才把韵芷嫁来,好像否定了韵芷的心意一样,实为他所不愿,着实困扰了一阵。
    「姐夫直问便是,却有何难,难道……有点失礼?」韵葇掩唇轻笑,好像也是从她姊姊那里听了些许他的事情。
    「这个,还真有点失礼。」景文吞了吞口水,「就是,我们汤武可有,呃,这个,就是──」
    「直说便是,这许婆妈,支吾如此,像什么样子。」韵葇两手抱胸,这也是拧起了一边嘴角,略略不耐,却又是拿他没辙。
    「葇葇,汤武的王公贵族,这也有出嫁带陪嫁侍女的习惯吗?」景文紧紧抿唇,看着还真有些呆。
    「有啊,大户人家不都这般,不过一般是称作陪嫁丫环,王公贵族么,倒也没什么别的称呼,不过,姊夫问的应该是陪嫁侍妾吧,和丫环不同,便仅要服侍主上,杂务倒没有的。」韵葇想了想,眨着灵动大眼看着他。
    「呃,应该吧,就是原本是女主人身边的侍女先嫁到夫君身边的。」景文哪听得懂这些,一时之间也是困惑一阵。
    「该不会,是在说姊姊的事情吧?」韵葇轻轻掩唇笑了笑,「你烦恼陛下是把她放到你身边取悦你的,是不是?」
    这小姑娘很机灵啊,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心思,景文有点困窘的点点头。
    「你多虑了,姐夫。」韵葇轻轻把小手放到他肩头,开始替他揉捏了起来,她手劲倒挺大,扣着两个穴位一下就让他肩背松软,「姊姊如果只是陪嫁侍妾,那是一丁点地位也没有,陛下不也是小摆宴席,虽然简朴清淡些许也算是婚俗礼至,没有半点未尽事宜,所谓侍妾,予便予了,哪里堪得这等待遇?你这样想,岂是一句失礼了得,要让姊姊知道,她是要伤心的,陛下也不会高兴你这样想。」
    「不是,我就问问。」景文紧张兮兮的说,看着好像做坏事让抓了现行。
    「唉,姐夫不懂也是不能怪你,不过与你说也无妨,虽然我们随侍陛下身侧,便如侍女一般,陛下却是待我们有如姐妹无异,侍妾这种违背姐妹意愿的事情,陛下是不做的。」韵葇温柔的说道,脸上露出狡獪的微笑,「若是侍妾,葇葇可是会跟姊姊一併相送,那现在,可就不是叫姐夫了。」
    她声细柔缓,语调嫵媚,不由得他心儿扑通扑通乱跳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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