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席恩海贼团,飞岛号一号船舱。
    原本作为西海大贵族的坐舰,兼互防护与娱乐为一体,虽然被席恩折腾成了难民船——内部的豪华陈设,已经因为经历许多次海难,而被清扫一空。
    但是其大气的结构,经过在七水之都的修复后,已经恢复正常。
    外表看来如同一艘巨大的战船,而设计之初就是用来贵族聚会的一号船舱,更是庞大的如同一间宫殿大厅。
    让这些初次进来的海贼们,啧啧称奇。
    不仅是他们,连兰洛都有些意外,自己走之前都懒得进去的,充斥潮湿腐臭味与发霉垃圾的巨大废弃“仓库”,用红毯与白色餐桌布稍加改造后,竟然变得像模像样。
    林淼不得不感谢弗兰奇和他小弟的能力,以及席恩新招募的人手。
    比起卡雷拉公司正规传统的技术,弗兰奇之家对拆卸垃圾似乎更加擅长,对于当时残破不堪龙骨却未受损的飞岛号正合适。而剑火部队的充实,让这艘原本载重就是超大型军舰的船,摆脱零散的状况,所有舱室才得到应用。
    作为整个势力的第二艘旗舰,也是兰洛完全掌握的一股力量,现在的飞岛号的无愧其实。
    现在,历经短暂地整合……这些海贼终于成一盘散沙的乌合之众,蜕变为……相互认识的乌合之众。
    好吧,林淼已经尽力使用自己在海军学院所学,想让他们成为自己想象中的军队。
    不过似乎,哪怕是死亡威胁在眼前。
    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天,让前脚还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犯罪者,变成服从纪律,思想觉悟的自由战士。
    林淼承认自己想多了,有些事情不是靠他超人的才能就能达到的,只能徐徐图之。
    好在,听着外面的靡靡之音,端坐内定高座的林淼露出笑容。
    ——至少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属于一个组织的同伴……也算是完全靠着暴力裹挟的临时集团强上许多。
    音乐回荡在巨大宴厅,演奏者是数个海贼团组成的音乐团,钢琴,管弦乐,梳着红巾穿着燕尾服歌者组合成宏大的合奏。
    “呦嚯嚯嚯呦嚯嚯嚯
    将宾克斯的酒送到你身旁……”
    “像海风随心所欲乘风破浪
    “在海的彼岸,夕阳也喧闹”
    “鸟儿的歌声在空中画出圆圈”
    “再见了港湾丝绸之乡”
    “来唱首歌吧出航之歌”
    “金波银浪也化作水花激荡”
    “我们离去只因海洋”
    这首从水手到海贼王都交响传唱的海贼之歌,宾克斯的美酒。
    从甲板一直延伸到一号船舱的巨大狂欢,近乎千人的海贼水手,都在这场宴会中觥筹交错,不时打翻旁边的酒桶,或者因为对方一个眼神而抽出刀子,而这一切,都随和着钢琴的奏乐,齐声和唱的欢笑声,化着某种名为集体的无意识认同感。
    响彻海洋的海贼呼酣声,似乎连庞大舰队旁边的小岛也听得见,某种类似背景音乐的东西,让他们这几天本就颤栗的心情更加不安。
    千草镇本就是不法之徒的一处聚集地,这几日没少被意外到来的九蛇舰队收拾。
    当然,兰洛将此地暂且收归自己的地盘后也没打算赶尽杀绝。
    反而任由各色人物停留在小岛上,毫不忌讳情报的走漏。
    利用他们来宣传九蛇舰队现在的规模。
    相信这些三教九流的家伙离开这里后,作为酒后谈资,一定会加倍夸大自己所见所闻。
    这是人的共性,用对方的强大掩饰自身懦弱。
    对于海贼构成的集团而言,想要势成,强大的战力重要,遍布四海的名声也不可少。
    汉库克现在风头正盛,甚至有不少慕名前来投奔的。但是除却举世无双的美貌外,在真正的老牌势力看来,还只是崛起速度相当之快的新人。
    究竟是一闪而过的彗星,还是常悬大海的烈日,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还在翘首以盼,待价而沽。
    兰洛所做的,就是造势,包括汉库克之前只是当做流言的战绩,都要随麾下诸口,渲染为实。
    害怕树大招风,扮猪吃老虎在海贼中都是傻子干的事情。
    名声这种事情,对于海贼最好越响亮越好。
    生活在混乱的大海,又是纯粹的暴力集团,只有露出自身的獠牙,才能吞并弱者强大自身,否则只会有无数大大小小的麻烦。
    以现在兰洛与汉库克的实际来说只要不进入新世界,凭借七武海的名头,足够应对一切可能得威胁。
    所以现在九蛇舰队这辆大车,不需要任何限制,只需要不断加速,向前,越快越好。
    坐在高座上的兰洛,心想场下这些人应该现在就是拉动大车行驶的主力了吧。
    一号船舱的内厅,与喧闹的歌声只有不长的走廊相隔。
    熟悉悦耳的音乐,似乎恰好作为第一次舰队正式会议的背景。
    他心中从然,紧接着对于八位船长的任命后,继续说出剩下的人事安排。
    “疾速海贼团船长担任征召官一职,塔罗商会会长阿兰·威尔担任后勤官,原飞岛号修船工弗兰奇担任工兵总长,席恩作为我与汉库克大人不在时候的代理人,全权负责调遣事宜。”
    “以上,你们可有异议?”
    兰洛话说完,藏在铁十字面具的瞳孔习惯地开始打量着手下的表现。
    被点到名的亚历克斯,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一脸极度兴奋。
    东海来的富商阿兰,虽然表情庄重满意点点头,但情不自禁地还是瞥向王座背后帷幔内的绝色妖娆,眼中充满狂热,显然原本就是一个被美色所吸引而来的投诚者。
    兰洛摇摇头,虽然这种意志不坚定的家伙更容易收为己用,但内心却莫名有些不爽呢。
    再看离兰洛座位最近的弗兰奇与席恩,前者嘟囔了句“这不还是没变吗?”,显示出依旧未变的散漫性格。后者则是郑重应答“遵命”,声如洪雷,躬身至极,坐下后又马上恢复沉稳,安静注视上方之人。
    兰洛突然在想,如果不是命运使然,像席恩这种坚韧又服从的属下,其实更适合成为海兵。
    剩余七人,则是反应各各不一。跟海贼打交道的好处,就在于此。哪怕是身份有别,他们也很少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不像那些……
    兰洛从中看到,接纳,揣摩、听到席恩名字时的不屑、对自身话语的恐惧,无论抱着何种心态,在席恩刚刚效忠般的唱答后,至少都以各自的方式表示了无异议。
    “那么,以后的道路就按此进行吧,召集差不多已经结束,在宴会之后,诸位可以带领手下回归,不过只要在我九蛇旗下一天,就需遵守我定下之十诫,”
    “谨遵兰斯洛特总参谋的指令,汉库克提督万岁!”
    三天的时间,至少让这些桀骜不驯的船长老爷们,学会了对上级表面上的尊重。
    无论他们真心如何,事实上现在兰洛也完全不用去考虑,大致九cd是敷衍般的情绪。
    只有绝对的强大,才是让他们保持臣服的根本。
    否则什么伙伴之间的友情,主从之间的名分,跟一群抛妻弃子的亡命之徒讲这些东西,假如兰洛脑子没秀逗的话,就绝对不可能想着去用自己广阔的胸襟去感化这些恶徒。
    混乱的时代,唯独最恶者,才能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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