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骋怀现在困在顾楷林这个壳子里,连她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是鬼道的对手?!
    现在可怎么办?
    走,有点不仁道,不走,他们又打不过那鬼道。
    孟金窈咬着指尖,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冷不丁听到萧骋怀问道:“把你带的纸钱冥币拿出来。”
    “哎,难不成你要去贿赂那鬼道?”
    孟金窈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萧骋怀。
    萧骋怀没好气敲了一下她脑袋,指了指旁边的假山:“去那儿找个隐蔽的地方,对着院门的方向点上香,烧纸钱的时候一定要默念红袖的名字。”
    孟金窈迟疑片刻,也不问原因,猫着腰,拎着篮子迅速朝假山那边跑去。
    “小老儿能做什么?”
    那老者飘过来,颤巍巍问。
    萧骋怀脚下一顿,想了想,道:“在下夫人八字轻,还望前辈照料一二。”
    郑文煜看着在阵法中痛不欲生的女鬼,眼里滑过一抹疯狂,怒骂道:“让你这个臭娘们吓老子,老子今天让你魂飞魄散!”
    做法的老道猛的嗅到一股香火味。
    睁开眼,就看到有人一抹烟晃晃悠悠飘到女鬼身上。
    不好!有人在拜祭这女鬼?!
    老道大手一挥,将数道符咒打在女鬼身上,扭头,神色阴狠道:“郑公子,让你的下人去查……”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院门口猛的闪过一抹红影。
    郑文煜瞬间跳的老高,闪身躲到道士身后,壮着胆子道:“谁?!”
    无人应声,只有夜风吹着树梢哗啦作响。
    郑文煜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从道士身后出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赔笑问道:“仙师让人查什么?”
    虽然刚才那人影一闪而过,但这道士却闻到了一股,死人的腐朽和活人阳气混在一起的气味?
    前段时间,听同类说,数月前有一个将军死而复生在一个活人身上了,难不成是那人?!
    这道士生前想修仙,死后还妄图想重生。
    现在发现疑似萧骋怀的身影,瞬间顾不上诛杀女鬼,当即迈开脚朝外走:“不用,贫道自己去看。”
    “哎,道长,这女鬼还在呢?道长……”
    “贫道已用符咒封住她,她逃不脱的。”
    话罢,那道士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
    萧骋怀想以身做饵,将这道士引开,那头孟金窈祭拜之后,红袖得了香火便有能力逃脱。
    可他却低估了这具身体的孱弱程度,刚跑了没多远,就开始头晕喘促四肢无力。
    眼看那鬼道就要追上来了。
    穿过月拱门的萧骋怀还想好要怎么迎敌时,背心猛的被人拍了一掌,有人喝了声:“去。”
    萧骋怀猛的朝前扑去,凭借以往的机敏,刚堪堪站稳。
    身后猛的有劲风滑过,萧骋怀想也没想,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剑,回身直接迎了上去。
    佩剑和骨鞭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萧骋怀和鬼道齐齐后退一步。
    觉得自己身体轻盈不少的萧骋怀,扭头,就看到顾楷林了无生息的趴在地上。
    背心上被人贴了一道黄符。
    那鬼道面色狰狞,咬牙切齿道:“钟一,又是你?!”
    握着手中的骨鞭就朝月拱门的树旁抽去。
    “怎么着?做了鬼,连你师兄都不认了?”
    一个人影从树后面抱头蹿出来,直直就朝萧骋怀这边跑来。
    刚才就是这个人拿符咒把自己从顾楷林身上拍出来的。
    而且听起来,他跟这个鬼道是师兄弟?!
    不明是敌是友,萧骋怀长剑一抖,想要拦住对方。
    对方却跟没看见一样,直直扑过来,要不是萧骋怀收剑收的快,他已经撞在自己剑上了。
    “我们虽然是师兄弟,但不是一路人,你没看他想杀了我吗?”
    钟一麻溜的躲到萧骋怀身后,解释道。
    萧骋怀这才注意到,他眼睛里没有瞳仁。
    这人真看不见?!
    “别看了,好好打架,迟了可就回不去了啊!”
    ???
    那鬼道甩着鞭子又过来了,萧骋怀再不敢分心,忙提剑迎了上去。
    ——
    躲在假山后面祭拜女鬼的孟金窈,也不知道萧骋怀那边怎么样了。
    突然听到不远处的院子闹哄哄的,奔跑呼救中夹杂着惨叫声。
    孟金窈吓的一把攥紧手中的纸钱,颤声问坐在假山顶上的老者:“老伯,发生什么事了?”
    “阵法好像破了。”
    一听这话,孟金窈忙扔下纸钱,朝院子里跑去。
    跑到院门口,看到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时,瞬间吓的面如菜色。
    红袖确实从阵法里逃了出去,但身上鬼气大涨。
    指甲疯长,双目赤红,脸上的皮肉已经没了,露出里面狰狞的白骨,此时她正将郑文煜踩在脚下,声音里全是恨意:“既然你找死,老娘成全你。”
    孟金窈想让她停下来,可惊恐之下,完全发不出半点声音。
    正心急如焚时,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住……住手。”
    孟金窈扭头,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踉跄过来。
    红袖不为所动,执意要杀郑文煜泄愤。
    眼看事情要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萧骋怀从外面进来,淡声道:“杀了他,我帮你敛的尸骨,和做的长生牌就都没用了。”
    红袖抠在郑文煜脖颈上的手一顿,似乎陷入了沉思。
    孟金窈这才松了一口气,打算过去跟萧骋怀说话,刚走近,就见萧骋怀手上拿着一把剑,揶揄道:“难不成你是拿这把剑把那个鬼道吓跑的?看不出来啊,萧骋怀你……”
    哎,不对。
    顾楷林这个壳子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拿得动剑呢?
    孟金窈下意识朝萧骋怀身后看去。
    地上空空如也,没有影子。
    孟金窈眼睛瞪的老大,一脸不可置信:“我就这么莫名其妙成寡妇了?!”
    第33章
    孟金窈嫁进顾家时, 便有人‘预言’说,顾楷林怕是命不久矣。
    果不其然,两人成婚第二天, 便出了大事。
    坊间, 熟人见面第一件事,再不是问你吃了没,而是心照不宣笑笑,压低声音问:“哎,顾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唉,真是可怜顾大人夫妻俩,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旁边有不知情的人,也好奇凑过来, 问一嘴:“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么大的事情, 你竟然不知道?!”
    拎菜篮子的大娘说这话时, 脸上颇有一种“大家都知道了, 你竟然还不知道”的震惊,旋即又非常乐于助人的帮对方解了惑。
    “顾家那公子怕是不行了,今晨府里大夫进进出出就没断过。”
    “这顾公子昨天不是刚成亲的吗?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难消美人恩呗!”嗑瓜子的婶子也不甘落后, 眼皮一翻,露出个讥讽的笑:“那顾公子真是被美色迷晕了头, 也不想想,他的命能硬过萧将军和山贼不成?”
    “要不怎么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呢!”
    在旁蹭着听了一耳朵八卦的男子,猥琐笑笑:“嘿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顾公子也算死的其所了。”
    两个妇人齐齐啐了那人一口,各自转身走了。
    ——
    御史府, 新房内。
    孟金窈并不知道街上的传言,因为自从顾母知道顾楷林死了,劈头盖脸把她骂了一顿,让她在一旁罚跪。
    屋里的大夫进进出出,皆是摇头叹息。
    顾母哭的肝肠寸断:“我的儿啊!您怎么就这么狠心抛下娘走了呢?”
    跪在角落里的孟金窈,悄悄捶了捶腿,被顾母哭的脑仁疼。
    昨晚救下红袖之后,孟金窈发现萧骋怀又‘死了’。
    这次他们已经拜过堂了,‘顾楷林’死了,有顾御史在,自然没人敢打她这个寡妇的主意。
    可偏生‘顾楷林’死在他们新婚之夜,这要传出去,指不定被人编排成什么样子!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在郑家,要是等会儿郑文煜醒了,或者来个人,她孟金窈要怎么解释,新婚之夜,他相公死在郑家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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