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是你吧?
    是我。
    剥离了震惊,平静的一问一答过后,树底下陷入静默,无声无息的围绕在两个同龄人中间。
    陈又说,我看照片,就觉得是你。
    夏红说,我是看了剧本,才知道你也来了这个世界。
    陈又的眉毛挑了挑,默认。
    夏红提出疑惑,我用的是我自己的皮囊,你却换了个壳,这是为什么?
    这是一个秘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陈又说,不知道。
    夏红蹙了蹙眉,你跟了二爷后,我跟qiáng哥他们都没了你的消息。
    陈又心说,那是当然,我死了啊,就是剧本里写的那样,我和二爷在一起。
    夏红哦了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无所谓了。
    当年他沾上这人的光,从四层被调到六层,很多客人来金色都是指名要他,错过品尝二爷看上的人,尝一尝那人的老乡也不错。
    有一两年,夏红的人气很旺,虽没有成为金色的头牌,却也差别不大,他手上有钱了,就去买房买车,日子过的很好。
    直到有一天,夏红碰到他命里的灾星。
    七年多的时间,夏红付出了自己的感qíng,一心一意为那个人,把存款全给那人拿来做生意,结果对方的名利心越来越qiáng,更是为了项目,给他下药,让几个合作商玩弄了一星期。
    一怒之下,夏红设计杀人坐牢,他因为那次的事,身体垮了,在牢里病了没几年就死了,他恨命运不公,到死都怀着滔天的恨意,不甘心自己的这辈子就那么结束。
    夏红的意识恢复时,发现身在陌生世界,身体还是自己,却不是病怏怏的自己,是十几岁的自己。
    当时是在大街上,夏红几乎就要跪在地上,对着老天爷磕几个响头,谢谢大发慈悲。
    说来也巧,夏红在刚来这个世界不到一小时,就遇到了张总。
    发生的场景跟偶像剧里的大同小异,夏红被张总的车撞了,他被抱上车的时候,都有过一种幻想,自己这回是主角,而不是配角。
    之后的发展就是那样了,没什么特别,夏红想啊,老天爷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他不能再走上老路子。
    否则会遭到鄙视,看吧,机会给你了,你还不是一个玩物。
    夏红算计着,他跟张总目前是各取所需,他给身体,张总给钱,给的都是彼此有的东西,也是双方自愿,不存在qiáng迫,等他攒够了就去做买卖,开店也好,把后面的人生过的jīng彩些。
    说起来,哪怕同样是给出身体,现在的生活也比原来好上千百倍,夏红不用一天陪多个客人,肥头大耳的,一口牙全是烟渍的,有的味儿特别大,能让他吐出隔夜饭,不但如此,还要去承受一些客人变态的嗜好,把自己弄的跟条狗一样。
    况且张总年轻,也很大方,没有那种嗜好。
    夏红捏捏小手指,有关以前的事,他哪儿敢跟别人说啊,怕被当做神经病关起来,酒不敢喝多,睡觉也不踏实,担心自己做梦话。
    你知道怎么让一个人失忆吗?我挺想忘掉以前的事。痛苦的太多,没必要记着。
    陈又一愣,不如你撞撞头,跳个楼?
    夏红,
    开玩笑的,你千万别那么gān,很危险,小命要紧。陈又认真起来,催眠也许可以试试,我听说能把原来的记忆换掉。
    夏红记心里了,先攒钱。
    陈又随口问道,其他人呢?
    夏红说不清楚,我没见过除你以外的熟人。
    那可能就是没有了,陈又搞不明白,夏红为什么能过来呢?他呼叫系统,老四老四,我是陈又,听到请回答。
    屁都没有。
    在这个世界,没有夏红,只有夏晨。夏红说,没有周一,只有陈又。他以为老乡的经历跟自己一样。
    陈又不会解释前因后果,对。
    夏红轻笑,我会演这部戏里的夏红,因为我喜欢你给他安排的结局。
    陈又回忆了一下自己写的什么,当初他被炸死,夏红还在金色,他不晓得对方后面会发生什么,写剧本的时候全是自己胡乱写的。
    作为一个善良的人,肯定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幸福美满,夏红也是,陈又写的剧本里,他在金色遇到一个真心对待他的人,带他离开金色,去一个小镇上生活,养了一只猫,有一片花园,花花糙糙很漂亮,还有菜地,种着瓜果蔬菜,生活安逸。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两分钟,或者不到一分钟,陈又跟夏红抱到一起。
    陈又背对着铁门的方向,但他却跟夏红同时分开,从后面飘来的那股子杀气跟悚然就是他男人发出来的,错不了。
    他转头,撞见厉严愤怒的眼神,看过来的目光就是在看一个偷男人的小媳妇,不忠。
    卧槽,我要死了。
    陈又打了个抖,脸发白。
    夏红事不关己的说,原来的世界,你傍上二爷,在这里又和二爷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厉严在一起,周,陈又,你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都是一个,我的运气背了十九年,就好了这么一回,陈又不敢多待,赶紧跟夏红告别,往他男人那里跑去。
    胡为在中途下车,他实在受不了车里的低气压,要bī死人。
    司机还是那个司机,对车里的人和事都没感觉,整个就是失聪又失明,用心在开车。
    陈又换了个坐姿,面朝着生闷气的男人,那是我一个老朋友。
    厉严问,为什么要抱?
    陈又说,老朋友嘛,要走的时候打个招呼抱一抱,这是一种礼貌,很常见的,是吧小刘。
    司机不想听见,可是被点名了,他只好应声,是的。
    厉严还是没有缓和神qíng。
    陈又在他耳边说,不要生气了撒,我只喜欢你。
    厉严的眸色一闪,又沉寂了。
    陈又咬牙,我告诉你哦,你别bī我,要是你再bī我,我能说出把自己恶心死的话。
    厉严显然就是要听恶心的那部分,越恶心越好。
    陈又在男人的耳朵上亲一口,回去说给你听。
    到家后,陈又被拽上楼,关进房间,第二天才被放出来。
    他躺在摇椅里,小huáng狗趴在他的腿上,小金趴在小huáng狗的背上,三只都很惬意,想着各自的事儿。
    喝了口酸奶,陈又用牙齿咬着吸管,任务世界的人能因为某个原因出现在他的现实世界,老四要告诉他的,是不是就是这个事啊?
    不能明说,就放在那首歌里头了?
    陈又拿出手机,把耳塞往耳朵里按按,带着怀疑重新去听那首《去年冬天的那场烟火》,一口气听了十遍,还是一无所获,他这脑子哦,真不行。
    老了可怎么办
    小huáng狗想喝酸奶,嘴巴舔好几下了。
    陈又把盒子撕开,来福,酸奶就剩一点儿了,你过个嘴瘾吧,吃多了对你的肠胃也不好的。
    小huáng狗凑过去,吧唧吧唧。
    陈又摸摸它的脑袋,把小金蛇捞手上,儿咂,是你么?
    如果是,你就在我的食指上绕一圈。
    小金蛇无jīng打采的,因为又入冬了。
    陈又捏它的尾巴,挠它的肚皮,怎么都没用。
    算了,我还是去看看时间,等着吃药吧。
    总是胡思乱想,也不是个办法啊。
    陈又把小金蛇丟袖子里,对方爬啊爬,绕着他的胳膊,他打了个哆嗦。
    快点长大吧,万一能进化成人呢。
    天冷了,陈又要去商场给姥姥跟老爸买羊毛衫。
    前些天,他问过大伯,姥姥对他出轨的事,没有太大的反应,还好。
    陈卫东听儿子说要去商场,也跟着去了,呼吸呼吸人气,买点大枣煮粥吃。
    于是陈又一家都出动了。
    这还是他出柜后,老爸跟厉严同时出现在公众场合。
    陈卫东不是名人,没人认识他,进商场后就推着小车自己溜达。
    陈又戴着口罩,黑框眼镜,厉严也戴着口罩,他俩走一块儿。
    刚逛没一会儿,陈又的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他给按了,向第三次才接,哪位?
    那头是很年轻的声音,陈先生是吧,我是青chūn死在夏天那家店的老板,我看到你给贵店的评价了,请问你是有什么不满意?
    陈又趴在推车上面,看着男人买零食,没什么不满意,我就是喜欢小黑花。
    那头啪的挂了,又打过来,我cao你大爷!
    骂完就挂。
    陈又打过去,他妈的,你cao谁大爷呢?老子大爷得罪你了?
    你大爷是没得罪我,哥们,你讲理不,我那店得罪你了?你不要就拒收,要了给差评,几个意思啊?
    陈又白眼一翻,我不给差评,会搞到你的号码?都是套路啊。
    他龇牙咧嘴,我乐意。
    货架一头过来个人,个头高大,背靠着方便面促销的牌子,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个女士的包,嘴里骂骂咧咧的,气焰嚣张。
    cao,你这种垃圾,要是出现在我面前,我弄死你
    陈又瞥一眼,愣住了。
    哎哟,还真是你啊,校糙。
    第179章 现实世界(18)
    这么着吧,你把差评改了,我给你寄一盒t,十二只装的,怎样?
    听着耳边的声音,陈又一只脚抬起来,搁在半空,正要过去呢,就见着一个年轻女孩子推着小车走到高个青年身边,姿态亲密,他那只脚又放回原处。
    算了算了,校糙如今有皇冠店,有美人,过的应该蛮好的,他就别掺合进去了,就当是没碰见过吧。
    任务世界的人和事,扯到现实世界,也不能改变什么。
    也许校糙已经不是小láng狗了呢。
    陈又调出那个世界的记忆片段,他高中毕业就没再跟校糙来往了,大学没去报道,生了个很可怕的遗传病,后面就一直在昏睡和即将昏睡中度过,最后一次见校糙,是在街上。
    当时陈又在车里坐着,隔着车玻璃窗看到校糙跟靓妹一群人逛街,从车门边过去,他们没有过jiāo流。
    后来的事,陈又就不晓得了,包括校糙为什么也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他有某一点跟夏红一样,所以才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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