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的伤并不重,多半是吓的,只是背后那一刀拉的口子有些长,血流了不少,也幸好看上去负伤不轻,才不至于太过丢人现眼。
    裹好伤后,谢玄坐在一旁给他专门找来的软凳上,汉良还找来了些热茶。
    “里面怎么样?”谢玄的声音有些喘。
    “大人放心,自有陈大人处置后面。”汉良低着头。
    “说。”谢玄的声音抬高了些,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知道什么,是白玉儿的消息?还是自已的手下?还是刘晌他们?还有救他的那些兵士?
    “刘捕头回来了,断了一只胳膊,”汉良说了这半句之后又迟疑了半天才接着说道:“咱们的人都没回来,刘捕头的人也只剩下两个。”
    好惨烈!谢玄真的不想再见血了,“陈大人怎么说?”
    汉良的眼睛里闪出一道亮光,“陈大人要用火攻!”
    火攻?那白玉儿怎么办?
    “不行,我得去见陈陵!”谢玄要起身,却哎哟一声倒下了,他的伤口太长,又迸开了。
    “老爷,不行啊,您的伤没有好呢!”汉良不明白为什么谢玄有这么大的反应。
    “汉良,你不知道,如果用火攻,那里面的人会死光,这,这太惨无人道了!”谢玄以此为借口。
    “老爷,他们杀起人可没讲这些。那死在里面的可全是跟您一起拼了十数年的弟兄甚至叔伯!”汉良对里面的人恨得牙都要咬断了,否则他可不敢这么跟谢玄说话。
    谢玄无话好说,等伤口被军中医士重新包扎好了才又叹道:“至少也得留些个活口,杀了这么多人,一个活口都没有,上面怎么交待?”
    “陈大人说了,由他一力担当,再说了,您和张大人可以作证啊!”汉良仍是不以为然。
    谢玄这下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个陈陵真有一套,原来将自己和张选请来还有这么一手!
    一时思绪万千,却无处可感!
    这时前面一阵欢呼。
    谢玄正在奇怪,汉良回来了,“老爷,火已升起!”
    “噢!”谢玄呆呆的望着那边。
    火越来越大!
    里面这猛然传出杀声,从院墙、从大门侧门,花自新的手下及河南楼那些人手开始里面向外猛冲。
    陈陵早已准备好弓箭手,凭你再好的武功,哪挡得住无情利箭?
    里面的人大多数连火海都没有跨过,仅有的十几个人跃过了火海,却还是倒在地上,身上跟刺猬一样。
    一切都跟随着这无情的大火逝去。
    谢玄没有让汉良扶着,自己独自在这片废墟中慢慢的走着。
    “这傻子倒还是个痴情汉!”一个声音讥笑道。
    “主人,你该不会又要让我去找那个什么龙与剑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从自一个黑衣人。
    “不错。”大胡子随口应了一声。
    “但这次可没有。”黑衣人好像很庆幸的样子,这也难怪,上次大胡子让他去楼兰故地挖龙与剑,吃了一肚子的沙子,还花了不少财力人力,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蛇的影子倒是见到,还好穿着皮靴,不然可就惨了。
    一直走到大胡子看得都不耐烦了,按了快进键。
    陈陵的郡守衙门。里面欢歌笑语,陈陵交一把剑赠给了谢玄,没错,就是那把龙与剑,说是从花自新的尸体上找到的,最后当然宝剑赠英雄,也算谢玄辛苦一场后得到的补偿。
    ……
    谢玄自此辞了捕头的差事,只带了龙与剑跟汉良浪迹天涯,因为他得知白玉儿当时并不在花自新府上,而是已去了绿林山。当然,这时白玉儿早跟了绿林军出动,一时不知其行踪。
    ……
    白玉儿死了,谢玄上了青城山,从此不问世事,但证仙果。只是情何以堪?
    “好了!流风,这次是青城山。”大胡子很高兴终于又找到龙与剑的下落。
    “是,主人。”说归说,流风从来对主人的命令不打折扣。
    大胡子又把具体的坐标告诉了流风。
    “主人,为什么您不直接找最近的,我的意思是,谢玄和这把龙与剑最后一次接触,直接找上去不就得了。”
    “流风啊,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知道哪次是最后一次,只知道这家伙和龙与剑有缘,只好一次次找了,碰碰运气。”大胡子也很无奈,他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的。
    “知道了,主人,流风一定尽力!”
    树林中央的那块土地突然动了一动,幸好没有人在场,这暗夜,这动静,不是鬼是什么?
    那动静突然又是一停,像是休息,又像是等待外面的回应。
    但这夜里,哪有什么回应,城市森林又没有猫头鹰一类夜间活动的猛禽,只有偶尔吹过的呼呼风声,虽然是夏夜,也有了些许黑暗森林的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那动静重又出现,窸窸窣窣的,像是地下不安份的使者想重回地面。
    这只是吓呆了一只屎克郎,它正在起劲的为了生活而努力,甚至连晚上也出来加班,却不曾碰到这奇怪的事。
    它赶紧趁着那动静消失的当口,推着它的食物离开这是非之地。
    夜进一步深了,那动静又在响起,并且明显加快了频率,甚至都再察觉不到那些间隙。
    而在中间的某个地方,一只管子伸了出来,就像是地狱使者的鬼杖。
    谢玄脸上的泥土差不多都干净了。当然,这只是指不再往他的鼻孔里涌,这让他可以不再借助那管子呼吸,那种滋味他可不想再次来过。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谢玄可以坐了起来,慢慢整理自己头上的泥土,头发、耳朵、眉毛、眼睫毛、鼻子……直到不小心扯动了头上的伤口,疼得他几乎就要晕了过去。
    谢玄从那种濒临死亡的痛苦中再次煎熬过来,轻轻吁了一口气,又稍稍清理了一下,然后开始最后一项工作——他的下半身还在土里。
    但他终于没完成,在再一次扯动伤口之后,他倒下了。
    恰好那只屎克郎看到这一幕,这是因为带起的泥土又把这只倒霉的屎克郎压在了土下。
    幸好它只是只屎克郎,费上半个小时或者个把小时的时间,它又可以自由。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它可要比躺在地穴里的那个大家伙要幸运得多,不是吗?
    谢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还很痛,用手一摸,已经包扎着,应该是取出了子弹,到底谁救了他?
    谢玄又想到小茜,已经几天了,她现在怎么样?还有小黑子,泡泡侠都还好吗?谢玄从来没有过一个人要面对这么多的困难,他甚至都不能从床上起来,也许躺在那个地穴里更好些?
    门推开了,是罗一超和小鼻涕虫。
    他们俩的脸色都不好,一付疲惫已极的样子。
    “你醒了?可不要乱动。”罗一超坐下来时才看到谢玄醒了过来,勉强笑了笑。
    “是你救了我?”谢玄刚才想坐起来时才发现自己有些酸软,就着罗一超的话顺势倒下了。
    “可以这么说。”罗一超说完,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小鼻涕虫,“能不能帮我订上三份盒饭,如果你不够吃的话,可以多加一盒。”
    小鼻涕虫答应着跑了出去,小孩子就是精力好,两天一夜没有睡觉还是能跑能跳的。
    罗一超安排好晚饭,这才转过来对谢玄说:“事实上,是几个早锻炼的老人救了你。你别动,我接着说就行了。早上的时候,我和小鼻涕虫经过那片树林,发现那里不断的有人进去,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说实话,我没有想到是你的,我原来以为是白小花,呃,或者说是白小花与万惠文的。不过,既然我认得你,先救了再说。你也不用感激,等你好些我还有事请你帮助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
    “什么事?”谢玄不解。
    “你先休息吧!这事回头再说。”罗一超并不想现在说了来。
    “可你要是不说出来的话,我还不是要乱想吗?”谢玄苦笑着,虽然他自己都是一大堆的事,都是要命的事,但别人的救命之恩不可不报。
    谢玄的话说得有些道理,罗一超想了想,还是说了,“这问题有点奇怪。”
    谢玄看着罗一超,用眼神示意继续。
    “你知道我是谁吗?”罗一超的问题果然有些奇怪。
    谢玄从来没有听到这么奇怪的问题,忍不住笑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声。
    “还不是该这么早说的。”罗一超双手一摊。
    “但是你这个问题真的好奇怪。”谢玄忍住了笑,“你肯定不是在开玩笑?”
    “不是。”罗一超很肯定。“简单的说,我被人洗去了一部分的记忆,那人又在我的脑子里植入了另一段记忆,现在搞得我都有些糊涂了,哪段记忆才是属于我的。”
    这的确很奇怪但又很重要,谢玄心想如果自己碰到这事只怕更加手足无措。
    “你叫罗一超。”谢玄开始想罗一超的身份,但他也是知之不多,具体说只是在前天晚上才刚认识罗一超的,他只有尽力了。
    罗一超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你是一名警察。”谢玄一边说一边注视着罗一超的反应。
    罗一超轻轻抿了一下嘴,这个也听万惠文最后说过,看来应该是真的,他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人,而是一名警察。
    “几天以前,你要找罗越中。”谢玄继续说。
    “为什么?”罗一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罗越中,不过他听万惠文说起过罗越中是他们共同的老板,如果罗一超是警察,而万惠文是坏人,那么罗越中也是坏人了,而且自己丢失的记忆十有八九与这个人有关,可这人为什么要害自己?他当然想知道。马上。
    “她是盛大集团的执行董事、盛大科技的董事长,一个黑社会老大,一个人大代表,她有着各种漂亮的外衣,暗地里却干着最让人想像不到的坏事。”谢玄一口气说完,感觉有些用力过度,自行躺下来歇了口气。
    罗一超静静的等着,做过多年的警察,他知道这个时候等待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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