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一怔,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三少爷就已经松开了他的衣领,扭头就走。郁宁喝道:“拦住三少爷。”
    芙蓉上前几步,轻轻巧巧的站在了三少爷面前,伸出一手阻拦道:“三少爷留步。”
    “怎么回事?说清楚。”郁宁落座,屈指一弹,将整个房间的气场给封锁住了:“放心说。”
    三少爷没有回头:“我以为你聪明的知道要跑路,结果你居然还回来,你怎么不蠢死算了?”
    郁宁皱着眉头说:“别闹腾,快说。”
    “昨日有个女人闯进了庄子,还冲撞了王六——就是秦安府府君家的六少爷,那女人满脸都是烂疮,王六既今日就发了高烧。”
    “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就派人去查了一下,那女人根本就不是闯进来的,而是本身就是庄子上的仆俾。”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三少爷低声说:“距离我们一墙之隔,养着一院子的病人。”
    “王六前些日子酒后失言,说了几句不喜欢这个庄子的话。”
    “我才知道张三也病了,病了三日了,他的院子封了起来,我的人进不去,但是他的院子里的烟就没停过——有人把他院子里的东西都烧了。”
    “我们一无所知。”
    三少爷摘下了手上的手套。
    他那只自出生就没有提过比玉扇更重的东西,没有碰过任何秽物的手上,有一个极其骇人的、腐烂的疮。
    “你说过什么了?”郁宁问道。
    三少爷的面容掩在黑纱后,全然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他凄然道:“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有人在通过这个庄子在杀人。”
    第265章
    郁宁听得入神,眼睛落在了三少爷的手背上,向前走了两步。三少爷却如同碰着了滚烫的碳火一般的迅速后退了几步,道:“你别过来!会传染的!”
    郁宁摆了摆手,看向一侧的芙蓉吩咐道:“你去把王管事叫进来。”
    “是。”芙蓉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三少爷方放松了下来,就见郁宁上前了几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温热的皮肤想贴近,三少爷抖了抖,下意识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听郁宁没好气的道:“行了,你是不是傻?既然得了时疫还敢往我屋子里来?来就来了,戴了个这种透气的手套和斗笠,你以为你能遮住点什么?”
    “屁嘞!你赶紧给少爷我撒开!”三少爷怒道,郁宁却未曾放手,只是含笑而视,他看着郁宁的眼睛,随即沉默了下来。
    “很疼吧?”郁宁抬起他的手看了看,却又无法,他也不是什么神医,气场的作用最多就是让三少爷运气变好一些,又或者封锁他周身气场让病毒不致外流而已,不过三少爷周身气场虽然较之前有稍许式微,却也不带什么煞气,想来他这回是死不了的。
    “当然疼!换你你试试!”三少爷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伸手把斗笠摘了,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疮,但是有几个地方却呈现斑点的红色,想来是还未发作出来。
    郁宁松开他的手,故作嫌弃的说:“还是不试了吧,丑的很……”
    三少爷本来苍白的脸色顿时涌上了一股血色:“——郁宁我去你大爷的!”
    郁宁却没有说话,反而旋身走到一旁打开了箱子——还好他这头才开始收拾,很多东西还没收起来。他自箱中翻出了一个木制的葫芦法器,将它抛给了三少爷。葫芦通‘福禄’,又有吸收煞气的功能,希望它能助三少爷一臂之力。
    “这个你带在身上,就算是洗澡也不要离身。”郁宁道,此时门口微微响动,王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少爷!”
    “进来。”郁宁扬声说了一句。王管事入内,不知道是没看见三少爷的异状还是看见了却当做没看见,躬身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郁宁财大气粗的从箱子里拎出了一个木制的匣子,约有半掌宽,打开里头却是密密麻麻的法器挂件,看着至少有百八十件的。他道:“有时疫在荔庄内流传,你将此物分发下去,一人一件,然后所有人收拾东西,今夜之前离开天玉府。”
    “是。”王管事顿了顿,将一本册子交给了郁宁,沉声道:“此事老奴早已知晓,李郎中已经偷偷瞧过了,此时疫传染性虽强,却不大致命,好好养着便无大碍……那三少爷那处?”
    郁宁翻看了一下册子,上面记录了所有得了时疫的人员和原因。一部分仆俾是外出采买押运物资时传染得的,他们被传染后就被关进了一所院子里,后来的得了疫症的贵族子弟,要么是言语中对朝廷有所不满,要么就是家中惹了那位的不悦,殃及鱼池。
    “照此处理。”郁宁知道时疫没有太大的致死性,转念一想确实也是——这庄子里到底全是高官子弟,狗皇帝估计也就是想杀鸡儆猴唬一唬这帮子少爷罢了。这年代来说,时疫还是不可控的,如果真的是鼠疫、天花这种级别,弄成死城都有可能,哪是一所庄子能关得住的?
    但此事不可忍。
    他侧脸看向三少爷:“你老实点跟着我的人走,不要闹事,我保你一条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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