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还在纠结是否留着她的性命,以何种借口留着她的性命才不会招致横祸,不过现在他不必犹豫了!
    这可是异术者里头万中无一的天盾啊!
    就凭着这一个技能,哪怕是将她领回忠义侯身边去寻个供职养着也是不难的,况且她还有另一层身份在。
    若是能将她收了,忠义侯与南国公府的姻亲关系只会更加牢靠,南锦宁不过是个庶出,嫁到府上去也只是个姨娘,可是天晴却不同……
    香风阵阵拂面而来,夹杂着外头的湿冷风雪味道,呛得南瑾瑜有些想吐,然而她最终还是靠意志力忍住了。
    “天盾?什么天盾?”
    南姑娘向来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这骚气冲天的酸腐书生与之前那个清贫却傲气的书生已是判若两人,再加上他突然有了的诡异邪门内力,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人了。
    是清蒸了还是红烧还是油炸呢?
    似乎都太便宜这渣男了!所以上等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便可,她决定把人活捉了回去交给夜魅,千刀万剐片了喂鱼得了!
    “呵!我亲眼看见了你还想装傻么?”
    董佳梁一掀身上的袍子,在南瑾瑜对面的榻上坐下了,自如得仿佛这是他家开的似的,脸上的神色又何止是欠揍这么简单。
    “看见什么?”
    南瑾瑜微微偏了下头,发觉对方毫不客气的盯着她的脸,按捺住想将他一剑结果算了的冲动,继续拖延时间。
    大哥哥的南召边军瞧着虽然朴素憨厚,但是打起仗来却一点儿也不含糊的,算起来早些时候萧琛便与她说过,放眼整个大燕,除了当年的常胜军之外,最有血性的便是西南边军了,同样是环境恶劣的戍边边军,都有着异于常人的耐力。
    所以,他们既然选了诱敌这一技,自然要相信他们的战斗力……
    “呵!都到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寄希望于秦王么?他的控制术纵使再逆天,冰封了整个金沙江江面之后,最轻也是力竭而亡的下场,你又何必这般死脑筋?”
    董佳梁话锋一转,刻薄的嘴脸忍不住浮现出来。
    本以为她只是受了蛊惑才会钟情于秦王,不想竟然用情至深到这等地步!
    人都死了那么些时日了,她竟然还能为伊消得人憔悴,弱不禁风的模样饶是他再如何心冷都看得难受……
    “哦?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南瑾瑜诧异道,脸上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她不想知道这渣男是如何混到今日这地步的,不过这幅令人作呕的嘴脸却从未改变过,从一开始出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给燕京权贵时起,他便已经踏上了违背道德的不归路。
    “因为江上袭击一事,是我命人做的。”
    董佳梁假装淡定道,这么久了,他终于瞧见她睁眼看了自己一回。
    之前在燕归湖上在酒楼之外亦或在南府之时,她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和不屑,与那个记忆中的青梅竹马的大家闺秀截然不同……
    “是你?你为何……不对!不可能!那么多杀手那么大的阵仗,怎会是你?”
    南瑾瑜吓得缩了缩脖子,惧怕的神色浮在脸上,一双大眼睛因为惊恐瞪着,似乎难以相信眼前的人是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怎么不可能?为何便不能是我?”
    董佳梁激动的往前凑了几分,抓住南瑾瑜瑟瑟发抖的手腕,试图将她拉到面前来,但她却拼命摇头往后退缩,仿佛连一根汗毛也不愿接触到他,也因此彻底惹怒了董佳梁。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过是清水县的一个读书人,为图在燕京站稳脚跟做出了许多努力,却终究不能竟如人意,哪里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便寻到了这么强大的后盾呢?”
    南瑾瑜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难以置信的疑惑神色刺痛了董佳梁内心的最后一点自尊,若无其事的便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往榻里一靠。
    渣男最怕的就是被人看不起,他当年能为了权贵的一纸空谈出卖自己未过门的未婚妻,合谋与朱灵溪一起将原主害死了,如今便更怕被自己这个突然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山雀轻看了去……
    “所以这便是你一直不肯认我的原因么?你觉得我一介穷酸书生不可能有大作为,于是便攀附上秦王想让我出丑妒忌?南瑾瑜,我真当初是高看你了!”
    果然,董佳梁瞬间被她的疑惑神色激怒,整个人像个无头苍蝇般乱撞,阴鹜的神色似乎已经濒临崩溃,仿佛下一秒就会吃人似的。
    “噗嗤!还真够不要脸的呢!”
    缩在榻边上的一团绿海藻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儿,绿毛龟伸出个脑袋来,鬼面遮住的脸几乎变形,依然不难看出来他笑得有多夸张。
    “你说谁不要脸?你是个什么东西?”
    董佳梁怒目瞪着绿毛龟,仿佛不明白他掏心掏肺支开手下只为了与她说会儿知心话,不想这里头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说……东西呢!”
    绿毛龟声音一拐,扑簌簌转到了角落里坐下,却没再隐匿身形,只是淡淡的看着对面的董佳梁。
    渣男!丑陋!无耻!下作!
    啧啧啧,这些他可全都占了!
    “你……”
    董佳梁怒目瞪着绿毛龟,转而便发现南瑾瑜竟然不闻不问喝茶去了,仿佛方才自己表露的心声都是笑话,抑或是……她根本半点儿也看不上!
    “董公子莫要动气,他不过是只小鬼而已,哪里会和人计较呢?”
    南瑾瑜打了个哈欠,指尖湛蓝的色泽在刚点燃的烛火下显得尤为渗人,素白的青葱指尖一转,在香炉里添了几分粉色的尘末。
    “你在作甚?这话什么意思?”
    董佳梁刚想出手阻止,却被绿毛龟一招逼回原地,他怔怔的看着绿毛龟的身形,恍然大悟。
    原来天盾另有其人,她不过是有了护身符才敢这么嚣张的……
    “字面上的意思呀!小鬼非人,而你呢……不人不鬼的东西而已,若非如此,小鬼也不会盯上你呀!”
    绿毛龟懒洋洋开怼,瞧着香炉里的香已经散发出微弱的粉色烟气,不由得将呼吸控制了下。
    饶是吃过解药,他这脑袋都觉得昏沉沉的,不知这渣男喂鱼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恶心人?
    “你……”
    董佳梁瞳孔放大,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南瑾瑜,却发现烛火幽光之下,唯有那张脸越来越模糊,直至什么都看不清了,整个人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啪啪!
    南瑾瑜拍拍手心,取了绢帕仔细将指尖的药粉擦拭干净,最后灭了香炉里的药引子,才推开马车门。
    “好了!拖走吧。”
    “辛苦郡主了,剩下的便交由属下来办。”
    夜魅和夜影闪身进来,两人身上都穿着夜行衣,饶是再怎么不显色,也依然挡不住浑身的血腥味。
    “外头那些人呢?”
    南瑾瑜忍不住开口,忠义侯动了这么大手笔来杀萧琛,不留几个活口如何扳倒他?
    “全灭。”
    夜影抿唇道,有些消息是机密,原先主子若是醒着的话,自然会判断是否告诉姑娘,可是如今……
    “那……不影响后续的事儿么?”
    南瑾瑜也觉得自己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不过还是忍不住想问问,毕竟关乎萧琛的事儿,她不可能假装不关心。
    “总的来说,留下他便够了。”
    夜魅笑着回答,视线停留在绿毛龟身上,忽然扔了个药瓶子给他,“别老是拿命去玩儿,年纪轻轻的。”
    “咳!”
    夜影的扑克脸忽然一沉,却被身边的人瞪了回来,只能尴尬用咳嗽来缓解自己烧得厉害的脸。
    “多谢魅首领了,我会注意的。”
    绿毛龟笑嘻嘻点头,视线停留在夜影身上转了转,得意的闪身走了。
    秦王殿下身边带的都是醋精么?说句话给个药也能生气吃醋?
    那他未来可有的苦头吃了!传闻秦王殿下身边三千暗卫不个个儿都是男的?
    “噗嗤!”
    南瑾瑜没忍住笑喷,抬手将软塌的机关翻转回来,只见萧琛依然合眼睡着,安静得令人怀疑他是否还有呼吸。
    “郡主这里过会会由夜白和青衣过来守着,若是无事吩咐我们便先退下了。”
    夜影摸摸鼻子,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不太对劲,倒也没再继续追究小鬼的事儿。
    “嗯。”
    南瑾瑜颔首,眼神在夜魅身上转了转,发觉他面上罕见的有些囧,忍不住调笑道:“你那珠子挺好瞧的,哪里得的?”
    “回郡主,这叫避水珠,四海之内都寻不来第二枚……”
    夜魅扫了眼身边还在生气的夜影,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避水珠。
    按理说前几日他便应该还回去了,只是这些日子一直在养伤处理消息,也没工夫想这个事儿。
    “哦……这么宝贝的吗?我还说瞧着怪好看的,寻一个来戴着玩呢!”
    南瑾瑜笑得像只狐狸,她早就将那日夜魅下水救人之前的情节听绿毛龟说了百八十次,可是这会儿瞧见这避水珠心里还是很震撼的。
    这个质地的东西瞧着便不寻常,也算是她见多识广的世界里没有的东西之一了吧!
    “呃……”
    夜魅有点懵,平日里南瑾瑜并不是对钱财有兴趣的人,况且她大小姐也不缺银子,主子送她的南湖东珠都被退回来了,如今竟然看上了他的避水珠么?
    这到底是送还是不送呢?
    “咳咳!郡主有所不知,这避水珠是赢家的传家宝,世上只此一枚,您若是喜欢,属下可以替您寻一箱海蓝宝来赏玩儿,比这个瞧着漂亮……”
    夜影急了,瞧着夜魅的模样竟然是想让出去么?
    他送的东西是随便可以让出去的么?
    再说了,若是郡主戴着这东西,被主子瞧见了,只怕他此生都要在关外待着凉快儿去了!
    “传家宝?传男不传女那种?啊不对!传嫡出儿媳那种么?”
    南瑾瑜眨眨眼,见夜魅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忍不住笑倒在榻边,险些砸到萧琛的胳膊。
    “咳咳!算是。”
    夜影抿唇,反正他们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无所谓如何说,要紧的是东西不能乱给啊!
    “噗!”
    夜魅以为他铁定不会承认的,不想人家竟然这么不要脸的说出来了,说就说吧还看他,这货看个什么劲儿呐?他脸上有花儿啊?
    “唔,我就问问,没想要你的东西啊,回吧回吧,夜深了我也乏了。”
    南瑾瑜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算是这么些天唯一心情好些的时候,再看身边安静的人,嘴角刚浮现的一抹笑意又彻底消失不见。
    如若萧琛没能醒过来,她便端了忠义侯的老巢让他陪葬!
    “是!属下告退!”
    夜影和夜魅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郡主这性子是越来越像主子了,腹黑的令人后怕……
    车队整理完伤员损失之后,继续出发赶路。
    前面马车中传来白水晶的哀嚎声,时而暴怒时而哭笑,光是听着都觉得精彩绝伦,南瑾瑜摇头,这对主仆也是难得,互相成全互相扶持才走到了今日。
    “姑娘,你醒着吗?”
    青衣立在马车外,风雪中的身形显得格外纤细,身后跟着夜白,瞧着已经大好了。
    “嗯,进来吧。”
    南瑾瑜应声,将油灯过长的引线剪掉一节,挑亮了灯芯。
    “姑娘,你没事儿吧?”
    青衣挨着角落坐下,生怕自己身上的寒气沾染了南瑾瑜,顺手又将车门闭紧,一切都做得小意又仔细。
    “我没事儿,这计策不就是我想出来的么?再说了,管他练得什么歪门邪道的功夫,我的剑可是见血封喉的。”
    南瑾瑜对她露出个宽慰的笑容,瞥了眼外头的夜白,不吭声了。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受点苦也是值得的,可是老天爷似乎不那么眷顾她,让萧琛一睡不起。
    “话虽这么说,可是奴婢这心里还是担心的紧……”
    青衣叹了口气,无所适从的样子看得有些难得的憨厚。
    她一直将自己的身份摆的很正,主子是秦王对她有再造之恩,而姑娘是主子的掌中娇,她自然得拼命护着,可如今,她觉得自己错了,并且错得离谱。
    “噗嗤!你这操心的命呀,日后若是有了孩子,多的是你操心的呢!”
    南瑾瑜指了指外头的夜白,压低声音道:“你俩定了婚期了么?想好什么时候嫁了么?”
    “没有!姑娘,您别操这些心,奴婢过来就是想陪你说说话,这些日子没再跟前伺候,也不知道你身子如何了,那日的江水冰得很,怕你留下什么毛病来……”
    青衣絮絮叨叨道,眼睛里已经含了几分泪。
    “嗯,我知道,你瞧我这不是没事儿么?”
    南瑾瑜拍拍她的手背,递给她一杯热茶,“你自个儿的功夫还不如我呢,况且我是火系内力,本就损耗不大,这几日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
    “真的吗?天寒地冻的年纪大了不会骨头疼么?”
    青衣瘪嘴,觉得自己似乎才是被照顾的孩子,一如曾经她嘲笑绿梢那般,处处都靠着姑娘照拂。
    “噗!年纪大了就算不是天寒地冻的也会骨头疼!那基本上和这个没关系,要疼现在就会疼!”
    南瑾瑜摇头,从抽屉里取出来一个碟子,慢吞吞吃了起来。
    “唔,若真是如此,那奴婢的愧疚才会好那么一点儿……”
    青衣点点头,视线停留在萧琛身上,欲言又止。
    七日了,他们无人敢来问主子的情况,包括夜影和夜魅,谁都不敢!
    不是怕得到的消息伤人,而是怕被问的人伤心。
    “行了,好生养病,之后的事情咱们再打算,让夜白小子回去吧,外头怪冷的。”
    南瑾瑜从软塌下面的柜子摸出来一床被子递过去,而后裹紧了身上的裘皮大氅,蜷在榻边睡了。
    日升月落,天边的朝霞染红了山涧。
    经历了夜袭的车队缓缓使进一处小村庄,四处都是奇装异服的本地人,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这简直就像是进了个异世界啊!”
    白水晶靠近南瑾瑜的马车,自顾自说着话,试图将她引诱下来。
    “你这么招摇,不怕被人抢回去当媳妇儿么?”
    南瑾瑜伸出半个脸,调侃道。
    这妞昨儿夜里和绿毛龟嚷嚷的声儿都能写出一部戏折子来了,真是不知道这对主仆怎么过了这么些年的。
    “啊?会吗?我那么貌美如花的吗?难道他们不应该抢你?”
    白水晶抚摸着自己白鸡蛋般嫩滑的脸,笑得眼睛都没缝儿了!
    “会!而且是很会!”
    南瑾瑜摇头,刚想放下车窗帘子,便被白水晶拉住了手。
    “为啥呀?给我说说呗!你大哥哥爱好不理人,都快憋死我了!”
    白水晶眨巴着眼,身上的特质蕾丝裙高贵又优雅,只是瞧着太过眨眼,所以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因为……这里的习俗是可以抢婚的,看上喜欢的姑娘,抢回家去,然后两个人山里头过两年,领着娃回来办婚礼。”
    南瑾瑜故意吓唬她,将前世听过的奇怪风俗套在了这里。
    “我的天呐……”
    白水晶眨眨眼,惊吓过度的模样转向不远处他们的马车,然后捂嘴道:“你大哥哥不会是这么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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