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鲁莽,草率,荒诞,愚蠢。
    他认命了。
    风起云涌,到达《muse》总部大楼时,天气比先前更糟糕一些,昨夜的狂风暴雨仿若余威犹在,这会儿淅淅沥沥又下起小雨。
    容淮没耐心在会客室等,径自上了27层,白婧加完班正收拾东西回家,瞥见面容阴冷的青年,怔了怔。
    联想到下属晚上例会请假的缘由,她感到相当意外:“容总,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机场吗?荆羡……”
    容淮:“我联系不上她,请帮我找一下她下午拍片的同事。”
    这才多久?就来堵人。
    白婧心情微妙,对上他黑眸沉沉难掩焦灼的眼,诧异这位惯常淡漠难搞的年轻总裁在陷入爱情后,居然如此头脑发热小题大做。
    转念一想,对方不过堪堪26岁,也就见怪不怪。
    可怜天下有情人。
    她帮着给cici打了电话,直接了当问对方工作结束后的经过。
    陈舒妍正在睡觉,被吵醒后犯着迷糊:“啊?差不多六点多就完事了,然后荆羡开车送我回的小区,我估计这这会儿她也早到家了。”她并不清楚前因后果,打个哈欠:“怎么了?”
    容淮:“你家在哪?”
    突如其来的男人嗓音,让气氛变得凝滞。
    陈舒妍很明显在电话那头僵住,白婧赶紧出来打圆场解释了一通。她听完组长的话,不由得凝重起来:“水岸森北,就那个待拆改造危房的对街。”
    容淮抬眸,面色瞬间冷冽。
    ……
    同一时刻。
    四面水泥墙的地下室,堆着各色垃圾,吃剩的泡面和馊掉的饭菜味道混在一块,令人作呕。
    荆羡就在这恶心到了极致的环境里缓缓醒来,突遭袭击,后脑晕眩,再加上鼻尖充斥的气味,她如今胃里翻江倒海,只想吐。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强忍着不适,一点点睁开眼。
    视线模糊,入目是堪比垃圾场的地面,角落处稍好一些,铺着条脏到看不出颜色的被褥。有个流浪汉模样的邋遢男人,正蹲在那边,背对着翻她的包。
    包里的东西早就被倒出来散在附近,他拣了钱包,将现金全数取出,高举过头顶,借着忽明忽暗的灯泡光亮点数。
    一连数了两遍,又带着酒意骂骂咧咧:“操他妈的,就这么点。”
    荆羡没出声,她的手被尼龙绳反绑在椅子背后,整个人暂且被束缚在椅上,无法动弹。
    男人粗嘎难听的破锣嗓子听上去有几分耳熟,她费劲地回忆,终于辨别出对方是崔泠包养的那个小白脸,似乎叫阿威,之前超市门口也遇见过。
    前阵子还大背头花臂有几个小钱买烟,如今落魄成这样,想来是崔泠的再度入狱,叫他没了主心骨。
    关于容淮的前尘往事里,据说这个阿威也掺和了杀人骗保的重要戏份。
    恨意和复仇的隐隐戾气后知后觉窜上脊背,荆羡忽而就镇定下来,初醒的惊惶和害怕逐渐消退,她死死盯着对方,在对方转身时,装作刚刚转醒的迷茫模样。
    “你、你做什么?”
    阿威仍有几分醉意,见这姑娘一脸惊慌失措,立马得意起来:“老子求财,乖乖听话,就不弄死你。”语罢,他弯腰抓个破酒瓶,走到她面前,用碎玻璃的那一端抵着她纤细白嫩的脖颈。
    荆羡狠狠掐了下手心,强行逼出泪意:“请不要伤害我,我有钱,都可以给你。”
    闻言阿威大笑:“老子知道你是只肥羊,那臭婆娘早同我说过。”靠得近了,就能闻到美人身上玫瑰和柑橘的清香,有别于他过去干过的任何一个下贱货色,带着与生俱来的娇贵和清新。
    他被酒气熏得浑浊的眼染上猥琐,突然伸手,扯住她的马尾往下拽。
    荆羡被迫仰头,泪水滑落玉白小脸。
    怎么瞧都是楚楚可怜,也勾得阿威蠢蠢欲动。他脱掉破破烂烂的外套,不怀好意盯着她鲜艳欲滴的红唇:“只要你让老子舒坦了,一切好说。”
    话音刚落,他就去解裤腰带,原先拿着的瓶子也顾不上,随意丢到一边,“你也别装纯,姓容那小子平时没少让你伺候吧?”
    荆羡快吐出来,恨不能立刻杀了这个变态,眼瞅着对方即将衣不蔽体,她赶忙别开脸:“你能不能先解开我腿上的绳子。”
    阿威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压着她的后脑勺:“真以为老子蠢?”
    荆羡:“我可以跪着帮你。”她面色惨白,像是被吓到极致,整个人都在抖:“我会努力让你满意的,只要你之后愿意放我走,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阿威迟疑许久,脑子里已经浮现花容月貌的美人跪地服侍他的画面了。
    不得不说吗,这个提议相当有诱惑。
    可能酒精让他失了大半思考能力,他眼珠子迟钝转了一圈,找回碎玻璃,沿着她的脸颊虚虚划了一道:“记住,别他妈给老子耍花样,不然你知道下场。”
    荆羡咬着唇,诚惶诚恐地点头。
    阿威蹲下来,没留神到姑娘倏然变幻的脸色,挑开她双脚间的束缚。绳索并不结实,两秒功夫就散了,他迫不及待地凑近,□□在脸上堆叠。
    “行了,来……”
    荆羡平静道:“嗯,来了。”
    伴随着话语,她猛地抬脚,第一下就揣在他男性最不可描述的部位。尖头长靴的功力无法忽视,地下室立马被就被撕心裂肺的嚎叫所充斥。
    阿威骂都骂不出来,在地上痛到打滚,伛偻着身形,像条残喘苟活的虫子。
    荆羡笑意满满,知道只有一次机会,她这一脚花了十成十的气力,目前看来效果尚佳。
    双腿得到自由,她迅速动作,估摸着这椅子并不结实,干脆连人带椅站起身,冲刺两步,背越式跳高一般,高高跃起。
    感谢学过的巴西柔术。
    感谢这些年未曾落下的晨练。
    也感谢这精虫上脑的男人给了机会。
    木椅砸在阿威身上,碎了个彻底,他满脸殷红,鼻口全是鲜血,抽搐两下,就这么晕过去了。
    荆羡借力滚到一旁,背脊上火辣辣,不过皮外伤比不上内心的痛快,她尤不解恨,又狠踹他几脚才收手。
    摸索着割开手上的绳子,她整理好散落的随身物品,很快拉开门。
    穿过楼梯到了一层,荆羡发现这地儿竟然是那栋危楼。
    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博弈,脑子有点蒙,她还没想清楚下一步做什么,警笛的长鸣由远及近,打断她的思绪。
    她喘口气,趴到楼道的栏杆上朝外望。
    不知何时,聚了三三俩俩看热闹的人,驻足在临时建筑的绿化带旁,互相交头接耳。
    而比警察来得更快的,是一前一后两位年轻男人,蒙蒙细雨里,两人神色阴沉,步履急切,出奇一致。
    荆羡一瘸一拐走出去,挺努力地挤出笑容:“我没事……”
    三个字都没说完,她被容淮打横抱起。
    他的怀抱并不温暖,可能来回奔波的缘故,体温更凉了些,但她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无比安心的滋味。
    “我揍那个王八蛋了。”她埋在他颈侧,听着他紊乱的呼吸,小声说,“连同你的那份。”
    容淮一顿,愈加搂紧了她。
    荆焱在半米外硬生生止住脚步。
    荆羡冲他笑了笑:“谓谓。”她仰高脖子,手越过容淮的肩膀,捏住哥哥的指尖,“你俩别斗了,能不能好好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  锁得我裂开。
    真的什么都没有的一章。
    都能被锁???
    荆焱:我可以拒绝吗?不想要这样的妹夫。
    容淮:我可以拒绝吗?不想要这样的大舅子。
    其实是我们忧忧痛打落水狗,亲手终结了淮宝的阴影。
    爱你们~
    下章见~
    谢谢朱雀小朋友送的地雷。
    也谢谢大家灌溉的营养液。
    第70章 诱惑照
    荆羡其实没什么大事,就那个背摔椅子的动作,造成后背的皮外伤厉害些。
    架不住男朋友和哥哥太紧张,她一个四肢健全心跳平稳的年轻人就这样被抬上了120急救车的担架。
    全身检查做一套,拿到报告后,荆焱仍然不放心,盯着医生:“她为什么走路那么别扭?确定骨头没事?”
    医生无奈:“ct和x光片都显示正常。”
    护士在里头拉上隐私的床帘,为荆羡处理完伤口,又帮着换上病号服。末了走出来,状似随意地提道:“她大腿内侧有旧伤,贴着膏药,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一瘸一拐。”
    荆焱愣了下,往里望去。
    荆羡也听到了,一半心虚一半尴尬,欲盖弥彰地躲开哥哥的视线,手伸过去狠狠掐了一把身边的青年,小声:“都怪你。”
    容淮勾了勾唇,垂着眼睫替她倒了杯温水。
    如果说原先还没想到这一层,眼下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外加小姑娘面红耳赤的表情,荆焱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
    都是成年人,还有什么好不明白。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一定要形容,大概就是自家精心培养在温室苗圃里日防夜防的娇花被歹人摘去糟蹋了。
    荆焱靠在外头的墙上,有些窝火,又有些无何奈何。
    荆羡半躺在病床上,后背枕了两个靠垫,就着容淮的手小口喝水,中途忽而发问:“你航班没赶上,纽约那个收购专利药剂的方案怎么办?”
    容淮神色淡然:“再说吧。”
    这种硬骨头的仗,光靠李晋和徐潇没办法啃下,他不出席,等于说是把自己的竞争力降到了最低。
    但无所谓。
    早在他从机场休息室站起时,他就做好了抉择,江山与美人,如果只能得一样,那就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痛痛快快做昏君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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