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来叫他们吃饭时,陆行舟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他瞧见霍辰怡一副“逃过一劫”的庆幸模样,心里又给她记上一大笔。
    下楼时,陆行舟走在后边,霍辰怡低头时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脖颈,他俯到她耳后故意用气声说:“晚上,算账。”然后满意地看着那片肌肤火速蔓延起绯色。
    桌上摆了一盘正正好“炸至金黄”的藕夹,霍辰怡一眼就看见了,有点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她对着王叔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换得一句“傻孩子”。
    席间,陆行舟非常配合地一连吃了好几个,溢美之词一套一套的,最后被霍辰怡红着脸拦住了。
    王叔看在眼里,心中暗骂,这混小子,在上海惹出那一屁股风流债,末了只有云淡风轻的一句“陆某不会哄女人”,啧啧,这不是挺会哄的嘛!
    陆行舟以前从不哄女人是真的,他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陪女人逛街,而且居然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霍辰怡惦记着上次霍未绸带她去的那些有趣地方,直把陆行舟给拉到了觅月公司附近。
    她眼睛里装着星星,也装着他,陆行舟耐心听着她说话,不时应和一两句,并不去提醒她,这一片是他时常应酬的地方,他其实熟悉得不得了。可是,听见霍辰怡心无芥蒂地说着“姐夫带姐姐”、“姐姐带我来”,陆行舟还是微不可查地拧了一下眉。
    北平许多商人权贵都知道这一片是陆先生常常活动的地方,想合作的人在这里设宴请他,有求于他的人在这里堵他,有急事时手下人来这里找他,唯独他的妻子不知道。
    陆行舟揽住霍辰怡,以免她被匆匆路过的行人撞到,她侧过头看他,脸上的笑容甜蜜而又充满依赖,陆行舟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霍辰怡嫁给他,是她最好的归宿吗?
    他想问她:褚会长带你姐姐去了那么多地方,我却才第一次陪你逛街,你会不会不开心?话到嘴边,被一道清脆热情的嗓音打断了——“辰怡!”
    他们一起抬眸,打招呼的是一个年轻高挑的女孩子,霍辰怡惊喜地应着:“婉柔学姐。”
    赵婉柔不像霍辰怡的大部分同学那样怵陆行舟,她大大咧咧地调侃:“和陆先生约会呐?”说完顺势和陆行舟也打了个招呼。
    陆行舟颔首,霍辰怡则语气揶揄地回敬:“学姐不也是吗?”说着,她对赵婉柔眨眨眼睛。
    陆行舟这才注意到,赵婉柔身边还站着一个书卷气十足的青年人,在听见霍辰怡的话之后回了他们俩一个儒雅的微笑算是问候,他与赵婉柔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陆行舟第一眼还真没看出来他们是一起的。
    别过二人后,他问霍辰怡:“你认识刚才那个男人?”
    “不认识啊。”霍辰怡重新缩进他怀里。
    “那你怎么知道他和你学姐在约会?”陆行舟还真的有点好奇了。
    “很明显的诶”,霍辰怡觉得关心这种问题的陆行舟简直有点可爱,她好笑地解释:“他们虽然站得远,可是那位先生的眼神一直跟着我学姐呀,就像……就像姐夫听我姐姐说话时候的样子。”
    陆行舟相信,他已经足够了解霍辰怡了,否则他现在一定会怀疑,她是在故意暗示他。
    他不曾跟她约会,也不曾陪她逛街,他的眼睛总是盯着利益和仇恨……
    陆行舟打算从约会开始补偿霍辰怡,但他不知道年轻女孩儿会喜欢去什么样的地方约会,问别人不如问本人,他想了想,选了个委婉的问法:“你学姐……和你的同学们,经常在这一带约会?”
    霍辰怡微微蹙了一下眉,“应该是吧,这附近有花店、书店、西餐厅,还有电影院,都是适合约会的地方。”
    陆行舟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霍辰怡觉得,陆行舟怎么好像自从碰到婉柔学姐之后就变得兴致不太高了,而且他还关心了学姐爱在哪儿约会来着?
    她拉着他又进了一家洋装店,摸着一条米色连衣裙的腰带问他:“我穿这条裙子好看吗?”
    陆行舟在心里大致规划着近期的工作安排,闻言看了一下那条裙子,不是匆匆一瞥那种敷衍式的看,是认真打量过,尔后对霍辰怡说:“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他神情和语气都温柔耐心,霍辰怡甚至能察觉到两个女店员落在自己身上的艳羡目光,然而,她却直觉他方才分明在想别的事情,或者是……别的人?
    霍辰怡在隐忍不发和追根究底之间犹豫了片刻,这片熟悉的地方让她很容易就记起了关于觅月公司的乌龙,于是她又把陆行舟从洋装店拉了出去。
    陆行舟由着她拉,等她选中了一处行人较少的角落站定,才问:“怎么了?”
    霍辰怡一脸的郑重其事:“陆行舟,你现在可不能对婉柔学姐动心思,就不说我了,学姐她是有男友的,你刚才不都看见了么。”
    陆行舟放在她腰间的手掌不自觉加了几分力,脸上愕然之中带了点儿愠怒:“你在说什么?”
    看男人的神情,霍辰怡就知道自己又想岔了,她暂时想不起去追究自己这么问他的起因,因为陆行舟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她要遭殃了。
    霍辰怡的眼神四下飘了飘,感觉腰上的双手奔着勒死她去了,赶紧把目光放回陆行舟脸上。她生硬地笑了一下,一时编不出解释的说词,说她以为他方才分心是因为在想婉柔学姐?这会儿想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陆行舟也不想听她解释,他扭头吩咐司机打电话回公馆说他们晚上不回去吃饭了,然后用力箍着霍辰怡的腰,快步把她掳上了觅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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