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越挫越勇中,十月十五如期而至。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十月十五禅经寺外,杜桂莲从软轿里出来。其身边是四个小厮两个丫鬟,这些都是从远水县带过来的,杜桂莲用的十分放心。
    “是的杜夫人。”众人也明白杜桂莲习惯,在寺外认真等待。
    杜桂莲朝大殿方向走去,今天十月十五,前来礼佛还愿的香客摩肩擦踵。杜桂莲今年五十二,此时两鬓斑白,再加上双腿微跛,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就像一个寻常『妇』人。
    “老人家,你没有家人陪同吗?要不要我搀扶您进殿……”
    “老人家。”
    ……
    从殿外到正殿需要一百三十二个台阶。这一路上,杜桂莲遇到三个人美心善的锦衣女子,只是这些女子从衣着到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杜桂莲心有惧意,只能仓促的婉拒。
    杜桂莲来到中央大殿,磕头祈愿。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保佑家父身体安康。小女子愿折寿十年……”
    杜桂莲认真祈愿,只听旁边传来一道更加诚心得祈求。杜桂莲好奇看了一眼,这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女子穿着一件补丁长裙,清秀中又带了一股坚定。半柱香后,两人祈福完毕。双方十分凑巧的对视,女子对杜桂莲礼节『性』一笑。接着自顾自的离开。
    杜桂莲以为这个『插』曲。只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她又相继五次见到这个长裙女子。有时候是杜桂莲先到,有时候是女子先到,两人虽多次见面,但从未说过一句话。
    通过女子祈愿,杜桂莲也大致了解女子背景。
    女子名为青婵,三年前和阿爹从关中逃荒至苏州。青婵长相姣好,自成年后,前来求亲的男子络绎不绝。只是青婵父亲身染重病,每月单单就需要一笔不菲的银子。青婵对于出嫁没有任何要求,只求男方同意她将老父亲带上……
    说亲者也大多是穷苦人家,对青婵的要求望而却步。就这样,青婵从十六岁拖到十九岁,直到现在的二十五岁。
    五个月前,青婵父亲病症家中,青婵自愿卖身青楼。青婵卖艺不卖身+年龄颇大,并无青楼肯收……
    正德三年二月初一,杜桂莲再次来禅经寺礼佛。她今日来得早,只是左等右等,均不见青婵。杜桂莲疑『惑』离开。刚刚走到寺外,便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身影二十出头,穿着一件白『色』素衣,脸上泫然欲涕。旁边摆着一个把一尺长的牌子。牌子上书:卖身葬父。
    杜桂莲心生柔软,再也忍不住,最后花十两银子把青婵买了下来。
    ……
    “买丫鬟?
    ”戌时过半,苏州高家宅院,高云安在听到下人禀报后,神『色』一愣。杜桂莲节省惯了,往日里买一捆三文钱的青菜都要斤斤计较,现在居然花十两银子买个丫鬟?
    高云安心有诧异,思索后,朝后宅走去。
    “这宫廷玉『液』酒呀,一百八一杯,这酒怎么样?听我跟你说。”
    “这酒怎么样?”
    “其实就是那二锅头,兑着一些白开水。”
    “哈哈哈!”
    ……
    高云安刚刚走到宅院,便听里一阵欢呼笑语。高云安顿了一下,这是收音机里的小品:《上工奇遇》。
    高云安平日也会听一下收音机。随着大青收音机普及,现《上工奇遇》大火,街头巷尾的百姓都会吼两嗓子。只是和街头巷尾的村夫相比,刚才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熟悉。
    高云安敲门走了进去。
    此时朴素的卧房内,杜桂莲正十分惬意的半躺在软榻上。旁边是一个黑『色』收音机,一个青衣的女子正模仿收音机内容,一边念着收音机台词,一边逗的杜桂莲咯咯大笑。
    高元安愣了一下,自晋升为苏州知府,他已经很久没见杜桂莲这么轻松了。
    “虎郎,这是青婵,以后就是我的贴身丫头。”杜桂莲看到高元安,十分熟练拉着青婵双手介绍。
    “高大人。”青婵恢复弱不禁风的模样,温婉行礼。
    高元安点头。
    青婵缓缓抬头。
    高元安在看到青婵长相,更加狐疑。他刚才只感觉声音熟悉,现在连长相也是十分熟悉……
    就在高元安狐疑的同时,青婵也愣了一下。她刚才只听杜桂莲念叨高元安长得好,从小到大聪明绝顶,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青婵本不以为意,现在细细观察,高元安确实长得不错。有种成年男子的硬朗感……
    “锦绣阁?”就在这双方打量中,高元安突然记起。
    “大人好记『性』。”青婵没有否认。
    “母亲大人,这女子乃青楼……”
    “青婵命苦,之前只卖艺不卖身。”
    ……
    高元安正准备说清事情始末,只见杜桂莲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青婵也恰巧『露』出一副泫然欲涕的神情……杜桂莲看的更加心疼了。
    半时辰后,杜桂莲歇息,高元安和青婵走出房门。
    “你想如何?”高元安直接开门见山。先是伤风败俗,现在又出现在这里,高元安认定青婵必有所图。
    “想做高夫人啊。”
    青婵也憋着一口气。她谋划三个月,原计划是让高元安赔礼道歉,接着再把自己塞进锦绣阁。只是现在看着高元安一脸正派,想发火又发不出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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