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放在小腹上,一点也没感觉到里面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但是她清楚知道里面是有的,是谢然和她的孩子。
    碧茛的消息真真假假,今年能过了十六,就是那皇家寺庙大和尚算也算不到的,已然是足够幸运,谁也不敢保证,她就能给等到碧茛。
    那是传说中的药材,一旦没有,她便顶多一年活头。
    这么一想,谢狗的运气真是不太好。
    娶了她做正妻,除了她那笔嫁妆就什么也没有,那嫁妆还得给她买药买山,他还要把自己赔进去惯着她娇纵。
    娇娇这时要承认,她爹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她万一真的走了,谢然怎么办?
    年纪轻轻做个鳏夫,她也做不到大大方方劝他娶个续弦。
    娇娇把手从小腹上移开,握紧了谢然的手,“夫君,我要。”
    她哭着喊。
    “夫君要是不让,这都回玉京城了,娇娇就和喜儿乐儿一起住。”
    她自己给自己擦了眼泪,“我还藏的有银子,我能自立门户。”
    娇娇鼻尖泛着点红,整张脸上都有泪水滑痕,像只小花猫一样,可怜兮兮的,还一直盯着谢然看。
    ....
    谢然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娇娇红唇弯出个好看的笑。
    “别叹气嘛。”娇娇扯了扯谢然的衣袖,附到他脸边飞快地亲了一下,“叹气多了,你就不好看了。”
    谢然用力捏了捏鼻梁,碰了碰娇娇的额头。
    “银子都交上来。”
    *
    在被缴清财产后,娇娇“委屈巴巴”的开始了幽禁生活。
    如果,只是不能出院落,但什么都有仆婢成群而且只要偶尔哄哄谢然,也能往外溜达的生活也叫幽禁生活的话。
    “今天想吃糖葫芦。”娇娇躲在被窝里眨巴着眼。
    今早落了一场大雪,冷的厉害。
    谢然束上腰间的玉带,照例挂上了血玉对牌,那对牌或许是被主人摩挲得久了,隐隐泛着光泽,大有包浆的势头。
    “嗯。”他应了声,“你记得把药喝了。”
    娇娇乖乖地点头,然后簇拥着被子坐起来,“今天想去院子里玩雪,夫君~”
    她眼巴巴瞧着谢然。
    谢然睨她一眼,“冻坏了呢?”
    娇娇伸出一小根手指头,比划道,“就一会儿。”
    谢然眉骨一挑,“你玩起来还记得是一会儿?”
    娇娇瘪瘪嘴,不说话了,只是又扮出委屈的模样。
    但是谢然这人冷心冷肺,眼一垂,系了披风便出去了。
    娇娇一直等到了上午谢然去处理公务的时候才从床上下来,喜儿乐儿伺候她把衣服穿上。
    “夫君呢?”
    “在北院处理公务呢。”
    娇娇放心了,她用了些粥便准备出去玩。
    谢然不许不光明正大玩就是了。她偷偷的也可以的。
    但是今日守门的侍卫是谢然身边的小厮。
    娇娇刚打屋里出来人便迎了上去。
    “这外头冷的厉害,路还有点滑,殿下不放心,让奴跟着您。”
    ....
    娇娇踢了踢脚底的雪。
    “夫君还说什么了?”
    小厮招招手,侍卫递来把铁锨,小厮把雪铲开薄薄一层,露出里边的木盒,他打开木盒,里头就是娇娇念叨的冰糖葫芦。
    “殿下还说了,中午带您去吃清汤火锅。”
    娇娇正准备弯腰。小厮就已经麻利举起了木盒。
    她心里轻轻巧巧翻了个白眼,照谢然这样养下去,她被养废就是早晚的事情。
    娇娇拿着糖葫芦走了。
    小厮拍了拍侍卫的肩,叮嘱几句,让他也看着些别让主母在外头呆久了才转身准备走。
    殿下猜的可真准,也不知道怎么猜得这样准的。
    小厮打着伞走了。
    静寂的院子落满了雪,娇娇站在窗边咬冰糖葫芦。
    那一盒冰糖葫芦也没多少,山楂性微温,她吃些也不打紧,主要是糖,她最近偶尔牙疼,谢然便减了她吃的蜜饯以及其它甜的。
    娇娇往窗棱上哈了口气,窗棱上果不其然浮起一层淡淡的白。
    她手指飞快地画了个心,又在正中写了个谢字。
    唉,字好丑。
    她把心和字都擦掉,又恨恨咬了口冰糖葫芦。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甜~今天说不定还有更新~
    基友说我进步啦~开心~笔芯呀。
    ☆、娇娇然(六十五)
    “你要什么?”
    俊美无俦的年轻摄政王坐在高位看向曾经的皇后。
    皇后死死盯着他, “你杀了本宫的皇儿,本宫要你为他偿命。”
    寒气从大殿外凛冽的冲了进来。
    废皇后自从皇宫被烧后一直住在道观里,美名其曰是修行,实际是□□。
    但好歹, 保住了一条命。
    就像娇娇说过的, 废皇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平平无奇的嫁了皇帝,生了太子, 也没听说多有贤名, 但也没什么恶名,几乎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甚至还不如她曾经头发上那颗假的硕大东珠来的有记忆点。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突然就放出了碧茛的消息。
    是的, 这消息, 是废皇后主动放出去的。
    谢然在边城连着寻了一年多, 也不过蛛丝马迹,谁想这东西居然在废皇后手里。
    “你凭什么让本殿相信你手里有碧茛?”
    废皇后红着眼瞧着他,“你就像你母妃一样, 脏死了。”
    她在道观修养自然不如在皇宫的待遇, 脸上憔悴了不少, 皱纹新添了许多条,乍一看,倒像老妪,而她的杀子仇人身居高位,废皇后咬着牙,“当初本宫也是去过边城的,十多年前, 恰巧,比陶太傅早了一年。”
    “挖出它的人不识货,在西市本宫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下来。而后本宫回了京城,那物什便一直在本宫这里。”
    “你为什么要去边城?”废皇后所言与谢然查到的一些细节对的上,比如三百两,比如时间地点,但是谢然并不轻易信她。
    废皇后冷笑,“这你要问陶太傅当初为什么出使北戎花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并且屡屡逗留不回来,本宫只是代陛下去传发圣旨的。”
    她声音尖利,“北戎的狐媚子圣女最后居然跟着他跑到了玉京城还替他生了孩子。若不是当初玉京还有陶太傅的爹娘,怕是陶太傅都不会回来。”
    听到这里,谢然面色冷的像是一块冰。
    废皇后不屑极了,“那陶家小姐,也是异族血脉,不过是陶太傅藏得好,还有那圣女死的好罢了。”
    “不过,”废皇后话音一转,“那陶家小姐身份还是比你这杂种要高些,她的亲舅舅可是北戎的皇帝,虽然北戎皇帝不承认她,但她还是比你好多了。”
    过去解释不通的地方一一被废皇后的这番话揭开面纱。
    陶太傅轻而易举拿到的北戎的药材,为什么是新任圣女送出来的?还有陶太傅怎么就是北戎皇帝的先生,中间原来有一条纽带。
    北戎的圣女确实素来是从皇家子女里挑选出来的。
    药材被拿走受到了追杀应该是北戎贵族的手笔,那位皇帝倒是没有动手,不然药材就送不到陶太傅手里。
    谢然垂眸,直接想到了娇娇是从先天胎里带来的病弱。
    北戎的圣女....在玉京城确实是眼中钉肉中刺。
    *
    谢然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娇娇在绣荷包。
    她手很笨,说是绣,倒不如说是在布上戳窟窿。
    偏偏她还乐此不疲。
    娇娇见谢然回来了,放下手里的绣花针,站了起来。
    “回来啦?”
    谢然抿着唇,开门见山,“你阿娘是北戎圣女?”
    娇娇眨巴了眨巴眼,“可能吧,我不记得她了。”
    她娘生完她的时候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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