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品凡自从外茶馆救了茶博士之后,神医的名号就传了出去。那些本来想和他们较劲的商贩,看到赵品凡救了茶博士,也都对他颇为尊敬,不再惦记着算计他们两个。
    之后便有很多人到茶馆来慕名看病,赵品凡和大家一个劲儿重申,他不是大夫,就是一个小贩。可是没人相信,总是有人问他这个问他那个的。赵品凡在留学的时候,倒是选修了医学课程。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凭仅有的医学知识,给人们解答。
    碰巧的是,虽然没有合适的诊断工具,但那些病症,他也能看出个大概来。比如小孩子上火、发热、积食、风寒什么的,他建议小孩子的父母给他们吃一些下火消食的东西,比如冰糖葫芦,或是让周小森做一些山楂丸。孩子们消了食,很快就好了。遇到发烧感冒什么的,赵品凡就教那些病患用物理降温的办法,也很管用。这样一来他神医的名声就彻底传开了,但是赵品凡从来不收诊费,于是人们就买他家的小吃和香皂什么的。每次赵品凡在给人看病前,都反复强调自己不会看病,只是提供医学建议。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也不理,只是不停地央求他给建议。
    赵品凡和周小森商量,说自己压力极大,他那套看病的系统,既不算中医也不算西医。周小森也说,那我们就尽早离开好了。可是他们看到,附近的百姓都用他们的香皂,很注意清洁和卫生,觉着也是好事一桩,不知不觉就耽搁了。人一旦习惯了某种生活,就容易沉浸于其中。
    日子一长,周赵二人和茶馆老板、那几名捕快、茶博士、唱小曲的人、商贩、茶馆常客,附近乡邻都混得很熟,一时间也不忍离去。终于一天,赵品凡下定决心准备离开,周小森清算了他们赚的钱,已经够他们到达京师了。
    赵品凡和周小森商量:“我们不能大张旗鼓地走,明日偷偷离开便是,否则要和大家告别,心里怪难受的。”
    周小森点头答应:“好,明天一早我先去趟当铺,把苏苏给我的手链赎回来。”
    第二天一早,周小森便去当铺赎手链,当她从老板手里接过手链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有人闪过,周小森回头一看,空空荡荡的,并无人影。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知道自己和品凡马上要离开了,便没多想。
    回到他们租住的房屋,赵品凡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和路上的必需品,二人驾着马车往京城方向奔去。中午时分,二人正在河边休息,忽然听到隐隐的马蹄声,赵品凡俯身一看,只见山坡下一队骑兵奔袭而来。
    赵品凡对周小森说:“不好,有官府的人,会不会是来追我们的?”
    周小森一惊,害怕道:“无论是不是追我们的,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二人上了马车,扬鞭加速,着急赶路。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大喊:“前面的马车,赶紧停下,有事要带你们回官府询问,你们可是眉山人士?”
    周小森吓得大惊失色,对赵品凡说:“坏了,他们就是来抓我们的,一定是我刚才赎回手链的时候,被他们盯上了。品凡,我们该怎么办?”
    赵品凡使劲一甩鞭子,加紧了马车的速度。他脸色苍白,咬咬牙道:“不能停,和他们讲不清道理的。”
    一支弓箭射来,马受了伤,长嘶一声,乱跑乱撞,马车跌下山崖,周小森和赵品凡只觉头晕目眩,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
    半年后,瓜州,一家名为“赵半仙问诊”的医馆内,一个满脸麻子的医生正在给一位年轻姑娘悬丝诊脉。这医生身材消瘦、脸色枯黄,因为满脸麻子的遮挡,看不出年龄。但剑眉入鬓、鬓边一道长长的疤痕,直扫入眉脚。他眼神清朗,鼻子也很英挺。
    那姑娘应该出身望族,一身华服,相貌也很清雅。但是眉头紧蹙、愁容满面,显然极是痛苦,她的身后跟着老妈子丫鬟若干。
    麻脸医生诊脉片刻,看了看姑娘的装束,面有怀疑之色。又重新诊脉,半晌,轻轻咳嗽一声,神情尴尬,一张扑克脸却*了,一直红到脖子根,看看那姑娘,又看看她身后陪着的老妈子和丫鬟,怪里怪气地问了一句:“姑娘是否还待字闺中?”
    陪同姑娘的老妈子不高兴道:“大夫,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姑娘却可怜巴巴地冲着医生微微点点头。
    麻脸医生更为窘迫,又憋出一句话来:“姑娘这胃病是要以养代治,还是彻底根除?”
    那姑娘轻声说了一句:“根治!”
    陪同姑娘的老妈子脸色铁青道:“当然是根治,先生可有把握?”
    麻脸医生摇摇头:“没把握!”
    那老妈子生气了,对年轻姑娘道:“小姐,我们走,不治了。还自称半仙呢,治个普通的胃病都没把握。
    被老妈子称为“小姐”的年轻姑娘却不动,那意思就是要向赵半仙问诊。赵半仙开了一副药,然后把方子交到那位小姐手里。
    那位小姐把方子紧紧捏在手里。
    那老妈子说:“小姐,把药方给我,我去抓药。”
    赵半仙说:“这药不必在这里抓,小姐可以回去找熟悉的药铺抓,也可以分开抓。”
    那位小姐明白他的意思,冲他微微点点头,表示感谢。
    她家的老妈子却不明白:“咦,你这个大夫是怎么回事?”
    那位小姐阻止她道:“赵大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不要再问了。赵大夫悬壶济世、医者仁心,妾身感激不尽。今日多有叨扰,我们先走了。日后少不得,少不得还要麻烦先生。”
    麻脸医生正色道:“小姐客气了,以后若有需要,赵某定当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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