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梨娘呼吸微弱到难以感知的地步,只能诊断脉搏才隐约可以探出跳动,就连额间的朱砂红跟着慢慢减淡。
    离人蛊向来是施用在男人身上的,若是一般女子还可,但梨娘却不同。
    请来的大夫摇摇头,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气的元昭提剑要将人都砍了去,只是说的人多了,渐渐的元昭也不愿再遣人去找大夫了,卧室空荡荡除了卧榻满地狼藉。
    他抚摸她额前的发,那处的赤色如同她的生命一般正消失殆尽,梨娘的手仍是温热的,可这般的温度不知什么时候会转冷冰凉。
    若她离开。
    他也会随她而去。
    人生太短,可没有她又太过漫长。
    他熬不住的。
    酉时,卧房被打扫一番,红色的绸缎装饰焕然一新,躺在床上的梨娘换了一身翠色的嫁衣,一把美人团扇跟随双手放在胸口,掩着半截下巴,元昭只是给她擦拭了身子,其余并无打扮,头冠放置在床头算是戴上了。
    两世唯一的遗憾。
    于她。
    于己。
    最大的过错,就是错过了天地为证的春宵。
    元昭一身红衣,刺目俊朗,他穿着随意,衣带只是侃侃的耷拉在一起,精壮光洁的胸膛线条分明。
    烛火摇曳,灯光渐暗,元昭起身剥掉烛腊看着光火又亮了几分才停手。
    “元昭,你该挑起盖头的。”前世的话仿佛还在耳边,他转头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儿,呼出一口哽咽的浊气。
    他从未挑起过盖头的。
    元昭傻笑,眼眶湿了大片,映着烛火有些发亮。
    他拨开头冠上的珠帘,看着她未施粉黛惨白的脸,元昭低下头轻轻碰触额头。
    吧嗒,水滴在梨娘的头上流进发里。
    他顺势而下到鼻梁,最后亲吻上她的唇。
    没有回应,亦或反抗。
    再也忍不住,他拾起身旁的手埋在被褥里痛哭的像个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抽泣到哽噎,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两世半生的缘分被他亲手葬送了
    “梨娘你醒过来好不好。”
    “好不好。”他不住的祈求,低微如尘土。
    烛光又动了一下,床上人儿的睫毛似乎是颤动了一下,似乎又没有。
    掀开盖头,理应是要喝交杯酒的,他捏住酒杯圈住她的手,辛辣刺激的味道灼烧着胃,几天没有进食顿时剧烈咳嗽起来。
    纤长的手指轻颤一下。
    模糊不清。
    桌上放着一把短巧的匕首,黑色刀鞘的纹路是常年使用下的光泽,也是他贴身佩戴之物。
    元昭放下酒杯执起刀躺在梨娘身侧。
    黄泉路上孤单寂寞。
    他会提早等她。
    以后便不会再错过了。
    手起刀还未落,牵着的柔夷稍稍又动了一下,挂着泪痕的眼眸猛地睁开,漆黑如寒潭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梨娘的脸。
    “小七?”他唤了一声,不放过任何一丝的表情。
    直到一炷香过去,正当他要放弃时,响起一声轻微的回应。
    “元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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