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顾深一个人待着孤单,她也没敢耽误,只哭了一小会儿,买了点儿水和日常用的东西很快回到病房。
    听见秦南风欠揍的声音:“你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这么大车祸,人居然一点儿事儿没?”
    顾深撩了下眼皮,没说话。
    南夏知道他是安慰顾深,也没多说,只把手里的矿泉水打开,走到顾深面前问他:“你喝水吗?”
    顾深很轻地点了下头。
    南夏动作很小心,慢慢地喂他。
    他喉咙刺痛得厉害,每咽下去一口水都难受得蹙眉。
    南夏看他微表情,没忍住咬唇,眼泪又快出来了。
    秦南风站她斜对面,把她神态全看在眼里。
    他说:“我要是你高兴都来不及呢,才这么点儿小伤哭什么?”
    南夏抬手擦了下眼泪,让他闭嘴,又装作没什么事儿似的,喂顾深喝水。
    顾深又喝了两小口,对她轻轻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不喝了。
    南夏把水拿走。
    顾深开了口,声音嘶哑得只能发出气音:“没事儿。”
    即便是这么说话,那语气也透着一股痞劲儿。
    这不羁像是刻在他骨子里了。
    南夏又快哭了,哽咽着说:“你别说话了,我才是真的没事儿。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会儿?”
    顾深点点头,药物里有止痛安眠的成分,困意涌上来,他很快睡着了。
    国内有视频直接,南夏手机已经响得快爆炸了,直接被打得没了电。
    等顾深睡着她才充上电重新开机,给平倬回了个电话,告诉他没事儿,顺便让他给国内的朋友们转达一声,平倬说行。
    刚挂了电话,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电话,是国内的。
    南夏接起来。
    那头沉声说:“我是顾深的爸爸。”
    南夏立刻恭敬地把顾深的情况都说了。
    “他现在睡着了,但是喉咙也受了点伤,等他好一点,我再让他给您通电话。”
    顾曾虽然家大业大,但他算是一夜暴富,事业都在国内,本人也没出过国,护照都没,一时间也来不了英国。
    他声音听着还是不放心,“我能不能看他一眼?”
    南夏说行,加了顾曾微信,给他打过去视频。
    病房里光线昏沉。
    顾深的脸毫发无伤,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显得跟平日的吊儿郎当全然不同。
    以前顾曾最烦他说话不着调的模样,如今看他这样,倒巴不得他还跟往常一样。
    他看了一会儿,拜托南夏好好照顾他。
    南夏说:“伯父您放心,我一定会的。”
    顾曾没再说什么,把电话挂了。
    顾深醒来的时候到了饭点儿,秦南风让家里送来了饭菜。
    南夏把秦南风的米饭递给他,让他自便,然后扶顾深起来,一口口喂他。
    可能是喉咙不舒服,他吃的很慢,没吃几口便轻轻摇头。
    南夏轻声说:“那多喝一点鸡汤好不好?”
    顾深点了下头。
    南夏把汤勺送到他嘴边儿。
    顾深看她。
    她平时散开的头发此时已经拢了起来,松松散散的。
    窗外挂了一阵风。
    几缕头发丝在她耳边飘了起来,衬得她整个人柔和了许多,倒是有了几分贤妻的模样。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这么照顾他。
    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饭。
    不过真给她这么照顾了,他又觉得如此地理所当然。
    他唇角勾了勾,一点点把汤都喝下。
    窗外很快下起了雨。
    伦敦就这样,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喂顾深吃完东西,南夏自己也吃了点儿,把饭盒收起来。
    秦南风说他请的护工马上到了。
    南夏说不用,她能照顾。
    秦南风蹙眉:“他一大老爷们儿,你怎么照顾?忙了一天,等会儿回去洗个澡睡觉,明儿再来。”
    南夏撇嘴:“不要。他只是伤了手,我有什么不能照顾的?反正我今晚要在这儿陪床。”
    她看了眼顾深,他目光里似乎透着担心。
    南夏把秦南风拽出病房。
    说顾深刚受伤,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在这儿孤零零的她不放心。
    秦南风啧一声:“他是个男人,受这么点儿破伤有什么大不了的。”
    南夏咬唇:“反正我不走,而且——反正我爸也都知道了。”顿了片刻,她说,“哥,他是为我才来的英国呢。”
    秦南风无奈,知道她执拗起来谁也劝不动,只好作罢。
    南夏给南恺发了条微信说要在医院陪床,也没敢给他打电话,怕被骂。
    反正她人在这儿,只要安全南恺应该不会管她。
    秦南风最终还是把护工退了,又过了会儿他也回去了。
    病房里就剩下两人。
    南夏起身把窗户关了,坐在顾深床边儿。
    她怕不小心碰到他手上伤口,也不敢离得很近,连抱都不敢抱他。
    又怕他喉咙痛,也不敢跟他说话。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不时对望一眼。
    顾深眼里溢出丝笑容,缱绻的要命。
    到了晚上,南夏进浴室洗了个澡,也没换衣服,吹干头发走出来,问顾深喝不喝水。
    顾深摇了摇头,看她。
    她总觉得他好像有话要跟她说。
    她问:“你饿了吗?”
    顾深摇头。
    “那你是手疼吗?”
    顾深摇头。
    “那你……”
    顾深终于开口了。
    输了几袋液下去,估计有消炎药,他嗓子舒服了一些,却也还是带着丝沙哑。
    他低声:“夏夏,我想去厕所。”
    “……”
    南夏顿了片刻。
    才想起来他住院这大半天都还没去过厕所,她又喂他喝了一堆水和鸡汤……
    她立刻帮他掀开被子,扶着他的手臂和腰让他坐起来,又蹲下去替他找拖鞋。
    她动作挺着急,头发从后背两边儿普散开来,垂落在地。
    顾深想替她拢一拢,一抬手才反应很不方便,只好放弃了。
    她替他把拖鞋穿好,站起来看他:我扶你。”
    顾深用气音说:“我腿没事儿,站得起来。”
    南夏点点头,还是下意识扶着他胳膊,把他扶进浴室,开了灯。
    顾深看她:“夏夏,帮帮我?”
    他垂眸扫了眼裤子。
    “……”
    他声音又沙又欲,说话时还刻意靠近她几分,把呼吸都落在了她头发丝上。
    跟调情似的。
    南夏红着脸:“你都这样了还不老实,不疼吗?”
    顾深用气音发出声极低的笑:“疼。”
    药物的作用逐渐消退,烧伤的疼痛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他挑了下眉,俯首轻声说,“所以需要多巴胺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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