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德国出差, 他离开了足足两个星期。虽然隔两天就能和家人视频一下,但是总归还是想念。王思年一向是报喜不报忧, 甚至最近两天忙起来,微信回的都不及时了。
    14天是他能忍受的分离的极限,但还好, 在那根弦没崩断之前, 他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灯是黑着的。
    已过午夜时分, 想来是娘俩都已经睡着。
    宋谨和在玄关脱了外套, 挂起来, 摸着黑进了客厅。
    也许是风大刮走了霾, 落地窗外的月亮格外圆, 皎洁的像是假的。清辉透过洁净的窗洒进来, 让客厅笼在了一片圣洁的银色里。
    借着影影绰绰的光, 不难看出这个家和前两年比起来,添置了不少零碎——主要都是王小桃同学的。
    除了室内小秋千, 扭扭车, 绘本书架,还有一沙发的毛绒玩具。兔子小狗小狮子排排坐, 成了别开生面的动物园。
    男人看到热热闹闹的景象, 不由得露出了温柔的笑。
    他回到玄关, 悄声把行李箱打开, 从里面掏出一辆电动车和整盒的巧克力,蹑手蹑脚放到了沙发上。
    每次出差回来, 男人都会雷打不动的给女儿带礼物。
    宋谨和喜欢看到女儿无忧无虑的笑脸,这让他干涸已久的心感到满足。
    “你太宠她了。”每每这时,王思年都会忍不住抱怨,“家里摆的满满当当,已经没地方放了。”
    男人表面应承着,实际上在背对着女人的地方,偷偷冲孩子挤了下眼睛。
    王小桃女士马上回以一个甜甜的笑。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暗号:我知道不对,但下次还敢。
    “你俩别挤眉弄眼了,我都看见了。”王思年脸一板,又是一顿鸡飞狗跳。
    与其说是宋谨和多么想忤逆王思年,不如说他太渴望把自己童年缺失的爱,一股脑的弥补在孩子身上。
    他希望女儿每一天都幸福的冒出泡泡来,期待爸爸回家,就像他小时候幻想的那样。
    安顿好这次的惊喜礼物,宋谨和合上箱子,去了洗手间。简单洗漱完,带着氤氲水汽悄声进了卧室。
    孩子果然睡了。
    她躺在暖气旁的婴儿床上,腿不老实的摆成大字型,整个人混不吝的四仰八叉。鼻翼一起一伏,发出缠绵的熟睡声。
    那声音小而美,让人安心。
    宋谨和静静地看了一会,才心满意足的上了大床。
    而王思年因为男人掀开被的动作翻了个身,小小的呢喃了一声。
    “对不起,我是不是吵到你了?”男人压低声音问。
    “没有,我也刚躺下。”女人含混的说。
    宋谨和钻进了温暖的羽绒杯里,周身像被包裹进了让人沉醉的春夜,舒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什么。”男人在黑暗中微微笑道,“我回家了。”
    “飞机晚点够多的。”王思年神志清楚了些,只觉得唇齿间有些干,“我本来等了一会儿,实在太困了,就决定先睡——唔——”
    一个湿热而急切的吻封住了她的话。
    宋谨和熟门熟路的按住了她,手也越发不规矩起来。
    “别闹。”女人挥开了他的手,轻声说,“我口渴。”
    男人果然止住细密的亲吻,站起身来:“我去拿水。”
    等他回来时,王思年已经坐起身,开了墙角的小夜灯,身上搭着薄薄的毯子。
    “对了,你明天有没有空?”她接过玻璃杯,抿了一口,声音有点嘶哑。
    “应该有,做什么?”
    “明天小桃的幼儿园要开家长会。我得外出去采访,估计抽不出空来。”
    “这么小就有家长会?”男人显得很诧异。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王思年理直气壮的说,“你要是不去,我就和单位请一天假,只是估计要和老孟撕扯一阵儿。”
    “我能去。”宋谨和没有停顿的回答,“你不用操心了。”
    虽然说不用操心,但是关于孩子的事情,王思年还是很操心。
    “和老师好好联络感情,拜托她平时多注意一下孩子。顺便帮我看看小桃最近表现怎样。”女人絮絮叨叨说完注意事项,想了想,又嘱咐道,“这几天都没听到她说起自己的好朋友壮壮了,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吵了架。”
    “壮壮?”男人有点疑惑,“什么壮壮?”
    “她邻桌的小男孩。”王思年多八卦了一句,“小桃说是她新认识的的小男朋友。”
    宋谨和这张老父亲的脸马上板了起来。
    “胡说什么,这么小年纪交什么男朋友。”男人明显把这个话题看得很认真,“她怎么没和我说?”
    “你出国之后才换的班,刚认识的。还没顾得上和你说呢。”王思年忍不住调侃,“怎么,这就吃上醋了?你这也太不行了。”
    男人没有吭声。
    “睡吧,太晚了。”王思年握着已经空了的杯子,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宋谨和突然发问:“年年,还想不想喝水?”
    “不喝了。”王思年本以为他还会纠缠几句王小桃女士的最新恋情,没想到他会意外岔开话题。
    男人听到她的回答,沉默点头,接过女人手里的玻璃杯,放到了床头柜上。
    “你要干什么?”女人隐约感觉哪里不对。
    宋谨和没回答,只是一个转身,压了上去。
    ——他这是准备身体力行的向王思年证明一下,自己到底行不行。
    “我错了,你特别行。”王思年对于这种幼稚行为有点头大:“别折腾了,我明天6点就得去上班呢。”
    说完,她搂住男人的脖子,示好一样的探身轻轻亲了他的额头一下。
    这个轻且浅的吻封印了宋谨和,让他的动作顿了下来。
    而王思年趁此机会,灵活的从他胳膊下面钻出去,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就熟睡了。
    宋谨和睡不着。
    他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没发出来的欲念像燃烧的火焰,在身体最深处叫嚣,烤得他心焦。
    在时差的作用下,男人的思路变得格外清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王小桃女士的身上。
    ——这才四五岁的孩子,就搞起校园恋情,女大不中留了?
    ***
    宋谨和迷糊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不到六点,他就被女儿的叫声吵醒了。
    “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王小桃先是发现了沙发上新的玩具和巧克力,然后才跑回卧室里,热情呼唤老父亲。
    一个人类幼崽的聒噪程度,大抵比得上一辆卡车持续鸣笛,或者几头海豹一起嘶叫。
    宋谨和被她紧紧勒住脖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失聪了——但很快嗡嗡回响的耳鸣声就告诉他,现在的状况还不如失聪。
    “爸爸今天送你去幼儿园,要听话,好吗?”王思年像撕狗皮膏药一样,把王小桃女士从男人的身上掀了下来。
    早餐吃的潦草。
    女人着急去上班,塞了两口面包就出门了。
    宋谨和刚给助理发完微信,交代了一下今天不去公司,紧接着嘱咐女儿,“和妈妈说再见。”
    王小桃顾不上抬头,一边呼噜呼噜喝她的燕麦粥,一边抬手挥了挥,权当打过招呼。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胖嘟嘟的脸上,有时候也疑惑——这小姑娘身上的大佬气质到底是从哪来的。
    不大像他,也不大像王思年,倒真有几分像他死去的弟弟。
    门被“啪”的一声被掩上,留下父女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先吃,我去收拾东西。”宋谨和起身,开始一样样整理起来孩子上学的东西来。
    熊猫书包,昨天做的手工,带名牌的衣服,零七八碎,啰里啰嗦。
    “吃完了吗?”
    男人全打好包,抬头时,才发现女儿正瞪着滴溜溜的圆眼睛,一声不吭望着他。
    碗已经被舔的干干净净,亮的能反光。但是王小桃磨磨蹭蹭,始终不肯从餐椅上下来。
    “怎么了?”宋谨和问。
    “我肚子疼。”小姑娘可怜巴巴,眼中恨不得泛起泪花。
    男人叹了口气,知道这小磨人精明显是看着有威严的母亲不在,开始耍坏心眼,准备逃学了。
    “肚子疼?”宋谨和确认到。
    王小桃猛点头,观察爸爸的表情。
    “宝宝不怕。爸爸带你去医院,让医生姐姐给你狠狠打上一针,怎么样?肯定很快就好了。”
    宋谨和说着,修长的手指比出了针头的动作,看上去好像明晃晃的利刃,随时都要落下来一样。
    小王女士一哆嗦,火速从椅子溜了下来:“爸爸我肚子不疼了。”
    “不疼也去看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打个预防针也是好的。”宋谨和温柔的说。
    “真不用了!爸爸我们快走吧!不然就迟到了!”王小桃说完,从男人手里抢过小书包,像拿到保命符一样,赶紧背了上去。
    宋谨和笑笑,看破不说破。
    车子缓缓驶向春兴幼儿园。
    王小桃坐在安全座椅上四处张望的时候,小脑瓜里突然蹦出了个念头:爸爸虽然看着温和好说话,实际上比妈妈那个炸毛老虎,阴险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个番外,还差一半,明日更完。在我倒腾《太阳的ab面》剧情的间隙,开了一个不v的短篇《琉璃锁》,在专栏里,刚更新了第一章 。民国疯批男vs留洋逃婚女,囚禁系,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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