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简直无奈了,两个人都不喜欢,却两个人都纠缠。
    对自己这个女儿,她也是明白的,足够任性。
    “你一个姑娘家早晚都是要婚嫁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这个宅子抬去另外一个宅子,我跟你爹疼爱你,想尽可能的由着你的意愿。”
    可萧月白的任性,他们都很清楚。
    女人嘟囔一声:“我也想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戏本子里那些绝美的爱情,我也想要啊,可是娘,温言始终未说过心悦我啊。”
    萧月白很为难,她跟京墨故意做戏,就是为了引出温言。
    那个男人拼了命救自己,萧月白不信温言内心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动摇。
    可藏在他心里,有个白月光。
    萧月白根本没有任何信心。
    “总之这件事情不会允许你拖延下去的,你要是不想远嫁南疆,就得说清楚,借着九王爷的赐婚逃脱。”
    萧夫人这么交代道,就怕自己的女儿哪根筋不对劲,真要做了让他们老两口绝望的事情。
    萧月白撑着腮帮子,无奈的很:“我知道了,我还是要问清楚才会安心。”
    她说到做到,腿都没好利索,就请温言出来吃饭。
    萧月白想吃虾,可是温言却不许她吃,蘑菇啊、山珍啊一类的,都不许她吃,只给她一些清粥小菜。
    “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再加上蛇毒未清,吃些清淡的吧。”
    温言足够古板,却也是为了萧月白好。
    女人嗤地一笑,她凑了过去:“你这么关心我啊?”
    她笑着打量温言,想看看男人什么反应,可是温言没有接话。
    “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想藏着掖着,就开门见山吧。”萧月白说道,“你到底为什么豁出性命救我,难道你的心里就真的一点没有我吗?”
    萧月白不信温言对自己不动心,要不然怎么可能连犹豫都没有。
    男人的眉头微微蹙着,他的脸色稍稍沉了下来。
    “月白,我希望你不要多想,我当你是朋友才会……”
    “你就真的一点点动心都没有吗?”萧月白的眼眶一下子润了,“那我要去南疆和亲,与京墨走得那么近,你为什么会生气?”
    “我没有。”
    温言自然不会承认这些事情,他的神色有些慌乱。
    萧月白却是继续道:“你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到底是为什么啊,温言,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我是一个大夫,悬壶济世,看到有人受伤肯定要出手相救。”温言说这是他的职业道德,无关乎情与爱。
    可这些话,就跟针一样扎在萧月白的身上,她不相信。
    天底下会有这么尽职尽责的大夫?
    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温言看,像是要从男人的眼底看出一丝心虚。
    萧月白伸手想要抓住温言的手,可男人却是躲开了。
    “我当你是朋友,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从前是,现在也是,未来更是!”
    好一个未来更是。
    萧月白眼眶里的泪水不断的落下,终究是她想的太多了。
    她以为温言多少会因为心动,可没想到却只是一个医者的独白。
    萧月白觉得心里好难受,可是万般无奈,却还要强撑着。
    温言的神色很是奇怪。
    他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任何的话好像都不足以让现在的场面变得好看一些。
    “对不起。”
    温言想要道歉,可萧月白却是拿了酒杯,她摆摆手,笑得肆意洒脱。
    “我只是想问个清楚明白,你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我明白,可我也想……”温言轻声道,他看向萧月白,她越是这样,温言心里越觉得愧疚,“我想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萧月白蓦地一笑,如释重负地说道:“我知道,叨扰温大夫了,你有事情的话,就先走吧。”
    “月白,我……”
    “我叫你走啊!”萧月白朗声说道,“都说这么清楚了,我绝对不会缠着你再去妄想那些事情。”
    温言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他知道自己做出选择,就要遵从内心的抉择。
    如果再拖泥带水,会害了他们两个人。
    萧月白趴在那儿,泪水从眼眶里流淌下来,她难受的很,胃里翻江倒海,就跟要吐一样。
    门外有人进来。
    “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国公府大小姐吗?”来人笑得放肆,眼眸落在萧月白的身上,“这女人为情所伤,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来干什么?你滚出去。”萧月白冲着来人怒吼。
    可是凤如月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于拿过酒壶给萧月白倒酒。
    “你就一点儿都不想知道那个被温公子藏在心里的人是谁吗?”凤如月凑了过去,一副看热闹的神色。
    萧月白僵了一下,她好似从没有过问这个事情,但又能怎么样。
    不管是谁,那都是温言的心头宝。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我不想知道!”萧月白不想跟凤如月有什么交集,这个女人心肠坏得很,来这里肯定是有阴谋的。
    凤如月咯咯咯地笑了:“你是不想知道,还是其实已经猜到了,那人就是你的好姐姐,凤轻轻。”
    凤如月看着萧月白眼底的神色,继续添油加醋。
    “她一方面接近你,跟你做朋友,另一边明知道你喜欢温言,却还跟温言那么亲昵,我们凤府上下都是知道的。”
    凤如月在那儿说着。
    萧月白的脸色煞白,她低声喃喃:“不会的,你这个女人真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挑拨的机会!”
    “我倒是想挑拨啊,可也得有事实依据,温言当初来凤府的时候,跟凤轻轻的关系很好。”凤如月抿唇,眼底露出一些阴邪,“你要是不信,不妨亲自去问他好了。”
    凤如月知道自己已经挑开了萧月白内心深处的怀疑。
    只要这两个女人心生间隙,那就没有凤轻轻好日子过。
    怪只怪凤轻轻招摇,谁都看上她,她以为自己是谁呢。
    萧月白呵斥一声:“你出去!”
    “我是替你不值,我们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有些话我说的直白,她这样做,明知道你喜欢温言却还一直出现在他身边,就不怕你伤心?还是说。”
    凤如月深呼吸一口气,来了一个大喘气。
    “她凤轻轻本就是这样水性杨花的人。”
    萧月白的眼眸,迸射出一丝怒气,她狠狠地咬着牙关,内心却是难受的很。
    她不想这一切跟凤轻轻有关系,可是种种蛛丝马迹,都在对她宣告着这一点。
    温言看向凤轻轻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只是她从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并非那样。
    “你去问问看,他要是个男人就会告诉的。”
    “我说叫你滚啊。”萧月白暴躁的很,她明明知道凤如月是在利用她,可她还是没有忍住。
    凤如月被吼得有些失神,她站起身来,没有多想还是走了。
    有些话,点到就好,也不必说得更多。
    萧月白脑子里混沌一片,不断的交替着那些话。
    到底凤轻轻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已经跟九哥有了婚约,可为什么还要这样?
    萧月白在街上浑浑噩噩的,她还是去找了温言。
    才刚分开没多久的两人,站在药房里,面面相觑,温言忙着手里的事情,没有迎出去。
    他们之间说清楚之后,倒也生疏了不少。
    萧月白径直走了过去,她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我们之间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温言浅声道,“我的意思很明确,我也不会给你不切实际的盼头。”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凤轻轻?”
    女人蛮横的很,眼底的神色在挣扎。
    她多想温言回答自己不是,她多想这一切跟凤轻轻无关。
    可是温言犹豫了,眼神瞬间就变了,这无疑不再告诉她,那个答案就是凤轻轻。
    “是与不是,都只与我一个人有关系。”温言冷声道,“我不会回答你这个无聊的问题,轻轻要成亲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呵。”
    萧月白被气的要死,她的心口无比的疼,就跟被人狠狠地挖了一角。
    她揪着衣角,狠狠地咬着下唇。
    “你对她的付出,她又不知道,你一个人苦苦守着,又有什么用?”
    “我要看病了,你先出去吧。”温言轻声道,不想跟萧月白继续纠缠这些无用的问题。
    萧月白气得快哭了,泪水就在眼眶里转,她一跺脚,转身就走了。
    一路上,她都在骂骂咧咧的。
    她走到了凤府,本来不想去找凤轻轻的,但想起温言的样子,她总觉得内心深处不甘。
    “怎么,谁惹了你?”凤轻轻在磨药粉,也没抬头看萧月白,但听她的脚步声就知道。
    来者不善。
    萧月白走到凤轻轻的跟前:“你早就知道了吧?”
    凤轻轻蓦地抬头,不甚理解她的意思,她的眉头微微蹙着:“知道什么?”
    这样的语气,不像是询问,倒像是在审问。
    萧月白的脸色很难看:“温言喜欢你啊,你还让我去表白,不就是想看我笑话吗?”
    “……”凤轻轻无语的很,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没那样的心思,也没那么无聊。”
    “你早都知道一切,是我傻,傻乎乎的陪你演这出戏,满足你的虚荣,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人心思这么深啊。”
    萧月白劈头盖脸一阵说,蛮横无理的不给凤轻轻任何说话的机会。
    她说完之后就走了。
    独留凤轻轻一人无语的很,温言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呢,就算喜欢,那也是温言的事情。
    把气撒在她凤轻轻的身上算什么。
    她继续磨手里的药粉。
    不远处,凤如月看着气势汹汹的萧月白,心里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你如今脾气也见长了啊,她嫁去九王府那就是你的九嫂,以后见着她还得尊敬。”凤如月跟了上去。
    此时的萧月白,脑子混沌一片,由着她在耳边叽叽喳喳。
    “她敢。”
    “有九王爷撑腰,她有什么不敢的,没在你面前横着走已经不错了。”凤如月挑唆道。
    就明着挑唆,凤如月也看得出来萧月白此人的心性。
    在爱情面前,一切都不足道也。
    “我会跟九哥说这件事情的,至于你,少想着利用我做什么。”萧月白怒斥一声,她猛地抬头,瞪着凤如月,“我跟凤轻轻决裂了,也不会跟你好,你们凤家没一个好东西。”
    凤如月站在原地,看着那任性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她也没想过要跟这种蛮横无理的人做朋友啊。
    ……
    凤轻轻在替傅璟远配药,也想着借着这次机会,彻底地调养好傅璟远的身子。
    可其中的几味药,却异常的珍惜。
    想她从前在天启城,这些药不是信手捏来,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为了这些东西发愁。
    凤轻轻打听了很多地方,才勉强探听到那些草药的下落。
    黑风寨的二当家手里有一些珍贵无比的药材,据说他常年跟南宫家的人做生意。
    凤轻轻想着这必定是有货的。
    她连夜启程赶往黑风寨。
    近日,傅无涯在跟黑风寨谈招安的事情,可对方显然狡诈的很,一直在拖延时间,傅无涯也没有办法。
    入夜之后的黑风寨,尤其的热闹。
    大当家才回来不久,听闻这件事情生气得很,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来,十三爷,喝!”大当家豪放的很,围着篝火一群人载歌载舞,无比奔放。
    傅无涯显然不太喜欢这种粗俗的表达方式,可也没有办法,他拿起碗喝了一口,这酒真烈啊,只怕多喝几口,得被这群人放倒。
    他没有一饮而尽。
    大当家看在眼里,略微有些不高兴了,他捋了捋络腮胡,脚踩在虎皮上:“十三爷这是看不起我呢,还是看不起我们黑风寨这些弟兄,怎么像个娘儿们似的?”
    傅无涯抿唇,浅声道:“我这身体不太好,容易醉酒,意思意思喝了就行,这招安一事,九王爷也在催促,还请寨主不要再推辞了。”
    大当家的神色并不好。
    他愣了一下:“黑风寨是三位当家共同治理的,我那两位兄弟如今不在寨中,我要是一个人接受了九王爷的安排,那不是背信弃义么?”
    “二当家三当家不在?”傅无涯深深感觉自己被骗了。
    前几天来的时候,那两位还在呢,只是寻了个由头,说三当家的身体不好,需要几日来周旋。
    现在倒是好了,人直接不见了。
    “他们去看病了啊,留我一个人款待十三爷,十三爷莫要动怒,这件事情我们肯定听你的。”大当家叹了口气,“可我们这些兄弟,从来都是山匪,身上带了匪气。”
    哪里有那么容易走上正道。
    傅无涯知道这是一只狼,不是那么容易说服,而且还可能反咬自己一口。
    他听着大当家说话,心里也明白了,这群人哪里是心服口服啊。
    “把酒喝了吧,给兄弟几个面子。”
    “呵,我乃堂堂十三王爷,你在教我做事?”傅无涯索性硬碰硬,这些天来软的,也没磨下来多少,反倒是养了这群人的气焰。
    傅无涯站起身来,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也答应给兄弟们找到门路,可是大当家如今却是在戏耍本王。”傅无涯冷哼一声,“本王姑且好说话,别到时候让我九哥来了,铁骑踏平你的山寨。”
    傅无涯一摔碗,那群人都警觉起来。
    大当家眉头紧皱,却也是赔了笑,知道惹不起傅九尘,但面前这个人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息怒,息怒,十三爷啊,我说了,我们都同意招安的事情,还是得等两位兄弟回来。”
    傅无涯没有接他的话,让属下将那些契约拿过来。
    “大当家,别怪我没提醒你,签了它,对你们黑风寨都好,对我也好,我这段时间为了你这件事情,来往数十次,可却一点进展都没有,我不得不怀疑大当家你的态度!”
    傅无涯一拍桌子,那群士兵一哄而上,将人全部都包围了起来。
    大当家的神色骤然变了。
    而此时。
    山脚下,凤轻轻赶路上来,避开山寨里那些哨岗,借着夜色的保护,很快就摸上了黑风寨。
    她打量着这一路上的布局,不得不赞叹一声这个寨子里的山匪还真是挺有学问。
    五行八卦都排出来了。
    一般人进来,如果不是黑风寨有意放行,只怕会迷失在这些山路之间。
    凤轻轻隔着不远处看那些篝火,在火光之中,她看到了傅无涯的身影。
    这小子倒是神气了,她也不知道傅无涯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他生气了。
    傅无涯不给大当家面子,他的人将席间的人压制住,要他们签了那契约。
    往后不在落草为寇,也算是替朝廷解决了这个麻烦。
    可就在这个时候。
    凤轻轻却看到暗中那不断增多的黑影,躲在不远处的一支队伍,潜伏在暗中。
    她透过反射的光发现,那群人的手里全部拿着锋利的弓箭。
    不好,傅无涯只怕是要被伏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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