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周缱绻拽着澹台垣去洗手。
    两人悄悄打商量,决定待会儿看眼神,觉得时机ok时,就眨眨眼,见机行事。
    厨房里,周妈妈倒没跟周爸商量什么。
    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自己想太多……
    收拾餐桌,将一道道精心烹制的佳肴端上来,四人围坐,距离并不太远,显得气氛十分热络。
    平常人家,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聊生活聊学业,欢声笑语不时回荡在半空。
    蓦地。
    “呕唔……”周缱绻捂住嘴,瞪大眼,她此时没任何不适,胃口也还算好,毕竟都是从小爱吃的食物,家的味道。可不知怎么回事,孕吐真是说来就来,完全不给提示的。
    澹台垣显然已经处事不惊,他利落把开水冷水兑成温水,递给她。
    抿了两口,把不适压下去,周缱绻捏了捏咽喉处。
    “还好么?要不要拿干姜片?”
    摇头拒绝,周缱绻缓了会儿,霍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
    很好。
    对面两位家长已陷入jpg模式。
    周缱绻咬唇,想要不要撒谎先把用餐时间敷衍过去,孰知胃部突然又涌起一番翻腾,她别头再度开始干呕。
    小幅度拍着她后背,澹台垣双眉紧蹙,“我去拿姜片。”
    “家里有鲜柠檬和生姜。”
    周妈妈从震惊愕然中缓回神,到底是亲女儿,见不得受苦,立即起身从冰箱拿出鲜柠檬,从中剖成两半,挤出汁液滴在手帕,又鲜榨了点姜汁混在温牛奶里送过去。
    看着两个孩子有条不紊的忙碌,周妈妈干杵在一侧,觉得脑袋都有点不够用。
    小垣一向是仔细谨慎的孩子。
    绻绻这会儿人倒没那么娇气……
    不过?荒唐的摁了摁太阳穴,周妈妈努力压下心中震撼,声音平淡道,“先回卧室休息,可能是油烟味儿太浓,桌上有几道菜式耗油重,待会儿饿的话我们给你煲清淡点的鸡汤。”
    周爸仍坐在位置上。
    脸上面无表情,说不上喜还是怒。
    周缱绻心里打鼓,显然此刻时机不太对,她拽了拽想开口说话的澹台垣,两人得回屋从长计议才对。
    “那叔叔阿姨,我先扶她去休息。”澹台垣面色纠结,他犹豫了一刹,还是先搀着人进卧房。
    等两孩子离开。
    周妈妈怔怔随手拽了把椅子坐下。
    “你说……”反而是周爸先开口,但话未说完便重重叹了声长气,“我想去抽根烟。”
    “抽什么抽?”周妈妈没好气,“味儿不散,待会你宝贝女儿继续吐怎么办?”
    “说的你就不宝贝似的……”
    是啊,唯一的独生女。
    两口子都当成宝贝在掌心捧着,虽然会遥想未来的她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个好男人在她需要时成为坚固的依靠,会不会生下可爱的小宝贝……
    但所有这一切的到来都以为还有许久许久!
    而且——
    这么小。
    绻绻才二十,小垣比她大不了一岁,今年双双大二,这两人思想够成熟么?做好准备成为父母了么?人生初初起步,事业还没开始,养孩子?未免太过儿戏。
    “我觉得……”周爸爸撑着额头,闭眼愁道,“孩子不懂事,我们不能由着他们胡来,家庭意味着什么他们明白么?”
    周妈妈没回话。
    气氛缄默,许久都没人再主动打破寂静。
    卧室内两人也不太平。
    惴惴不安躺靠在大床上,周缱绻低眸,觉得今日特别倒霉,出师不利,她爸妈刚才那副表情,没有一分高兴的神情。
    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心情如此沉重。
    她甚至有很不好的预感……
    “你说,我爸妈要让我打掉孩子的话,怎么办呢?还有你爸妈,也不一定同意,突然觉得我们两是不是太鲁莽?都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但家庭不是,所以……”
    “你别慌。”澹台垣坐在床沿,安抚的摩挲她侧脸,目光柔和的盯向她还平坦着看不太出来的小腹,语气安静,好似有着平复人心的力量,“你还舍得他么?如果舍不得,态度就强硬起来,你怀疑我么?不怀疑的话就变得勇敢些。记住,我们只是提前几年通往未来的路,道路的方向终点都没有任何变化,变化的只是时间,懂么?”
    周缱绻伸手抱住他手腕,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说得对。
    没有人逼迫她要这个孩子,就算澹台垣由始至终都是想把孩子留下,但她很理智,回医院后的那三天,她把所有弊端以及将来可能会遇到的困难挫折都写了下来,整整三张a4白纸,看得让人心慌害怕……
    可这么多的挫折也比不上小生命带来的一星点触动。
    她犹豫着犹豫着,就明白了自己,可能她从来都很坚信不疑,只是总缺那么点勇气去承认去面对现实。
    “你先休息,我出去和你爸妈谈谈。”
    “一起去。”
    澹台垣轻轻摁住她欲坐起的身子,摇头,“他们当着你面,肯定不好意思说得太直接,况且这是对未来女婿的考验,都是要过这一关的。”
    “那……”周缱绻也不知该嘱托提点他什么,说实话她都不清楚她爸妈会说些什么,只好握拳打气,“你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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