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吵得不亦乐乎,完全不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我说!”
    两个男人同时静下来,看着她,静候下文。
    “你们两个,现在都给我滚!”
    两个男人灰溜溜地走出屋子,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各走各路,
    一个上楼,一个下楼。
    fox在庄园住了近十天后,终于要走了。
    他收拾好行李,想要跟杜喜悦告别,可是在她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后,最终还是没有敲响那扇门。
    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他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洛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淡淡说:“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不多住几日再走吗?”
    “不了,我离开太久,会引起程无宴的怀疑。”fox背对他,顿了顿,又说:“哥哥,请你善待她。”
    洛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很在乎她。”
    fox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沉默良久,说道:“哥哥,我帮助你摧毁四方会,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无论如何,都请你不要杀程无宴。”
    洛基的神色变得怪异起来,嘴角浮出讥诮的笑意,“让我猜猜,你是舍不得他死,还是舍不得杜喜悦伤心难过?”
    “都有吧,程无宴毕竟做了我这么久的老大,怎么都是有感情的……”
    洛基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肖恩,你不想我杀死程无宴,因为你害怕杜喜悦恨你,我没说错吧?”
    “随便你怎么想。”fox烦躁地拨拨头发,“事情一结束,我就会带她走。”
    洛基蓦地攥住他的手腕,“别告诉我你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
    “如果我说是呢?”fox默默抽出自己的手腕,年轻的脸上透着认真的神情。
    和他的淡然相比,洛基的语气多了一丝狂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只是一时兴起,你不会爱上她的!”
    “哥哥,你是在因为谁狂躁?是因为无法再掌控我的人生,还是因为多了一个情敌和你竞争那个女人?”
    洛基冷笑,“肖恩,你想要任何女人,我都可以绑来给你,但这个女人不行,她会毁了你的人生。”
    这几天,每当看到肖恩和喜悦相处甚欢的场面,他的心就会不停地冒酸水。
    一开始,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气愤心爱的弟弟被别的女人抢走,可是分明,他的眼神都在盯着那个巧笑倩兮的女人。
    他讨厌她那样肆无忌惮的笑,他真想把那份笑容藏起来,不让任何的男人看到,包括他的弟弟也不行!
    fox提着行李,走向门口,突然顿住,背对他说:“哥哥,即便是毁掉,那也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
    期间,杜喜悦一直隐于楼上拐角处,fox和洛基之间的对话她都清清楚楚地听到。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fox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虽然心地不坏,但也不会在意其他人如何。她没有想到,fox会在临走之前为她说话,不惜冒着激怒洛基的危险。
    她头一次觉得,一点都不后悔认识fox。
    自从肖恩走后,洛基开始寻思自己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对待杜喜悦的态度。
    他活到现在,有过很多女人,可是从来没有花心思去想怎么讨好一个女人,怎么和一个女人正常的相处。
    杜喜悦是唯一一个令他觉得特别的女人,虽然她脑子笨,模样一般,可是心地好,善解人意,比外面那些只盯着他钱袋的女人强太多。
    于是下定决心,只要她以后不再干让他发火的蠢事,他还是会善待的她的。
    他洛基堂堂海茵斯家族掌门人,欺负一个弱小女子,说出去让人笑话。
    整整一下午,他都没有看到杜喜悦的身影,便冲管家打听:“文森,喜悦出去了?”
    “说是去花园了,少爷找她?”
    “没……没有,谁找她啊!”
    口上这样说着,洛基还是等文森走开后,晃了两圈便闪进花园了。
    来到林荫小路,他一眼看到不远处的杜喜悦坐在藤椅上,认真地翻看一本书。
    阳光照在她姣好的容颜上,清尘脱俗。
    洛基走过去,在她面前不远处站定,刚刚酝酿出一个笑容,杜喜悦便冷冷出声:“抱歉,让一下,你挡到我的太阳了。”
    洛基嘴角抽搐,在她身边坐下,“看什么书呢?”
    “草叶集。”
    “哦,这本书啊,我早就看过。里面讲了很多植物,挺有趣的。”
    杜喜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平静地说:“这是本诗集。”
    洛基汗,大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哦呵呵,我记混了。”
    真够二的!
    杜喜悦都懒得白目,继续看书。
    洛基盯着她过分消瘦的锁骨,微微皱了一下眉,“你怎么还是那么瘦,真奇怪,你以前过苦日子能胖,海茵斯家的食物却养不胖你。不行不行,你以后得多吃点,好像我怎么虐待你似的。”
    杜喜悦深吸一口气,质问道:“洛基少爷,你很闲吗?”
    “什么……”
    “我在做什么,我吃的怎么样,我是胖是瘦,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多喜悦,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是你来找我说话,我说了你又挺不顺耳,你这不自虐吗?”
    洛基气得差点跳脚,她竟然这样对待他的好脾气?!
    “呵,自从肖恩出现,你就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整天这副牛逼哄哄无所顾忌的态度。现在他走了,你还是这样,看来他对你的影响很大啊。”
    杜喜悦看了他一眼,“没有的事。”
    “你是不是很在乎他?”
    杜喜悦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他了?”
    杜喜悦心说你是神经病吧,不理他径直往回走去。
    “多喜悦你给我说清楚!”洛基紧跟着追上来,拉住她。
    杜喜悦脸上浮现一丝不耐,停下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洛基海茵斯先生,我叫杜喜悦不叫多喜悦,你连我名字都叫不好还出来混呐,我们中国有句话,叫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连中国话都说不好还想勾搭我,早着呢!”
    “你……”
    “一开始我觉得你们俩兄弟一个德行,现在想想,狐狸比你强那么一丁点。如果他是禽兽不如,那你就是不如禽兽。我真的真的真的受够你的愚蠢无理蛮横,霸道,要杀要剐随便你,老娘不奉陪了!”
    杜喜悦踢踢踏踏,气势夺人地走远。
    洛基好半天才缓过神,现在是怎样,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要造反了吗?!
    不过,洛基的愤怒持续到第二天便没了。
    再度在阁楼看到杜喜悦看书时,他又像前一天一样蹭过去了,状似无意地问:“还在看这本书?”
    “嗯。”杜喜悦轻声说。
    “如果窝在家让你觉得无聊,你跟我说,我会陪你出去散散心。”
    杜喜悦被他突如其来的关怀备至吓得抖了一下,“不必了。”
    洛基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又说:“你有什么需要或者请求,尽管提,别不好意思。”
    “真的?”杜喜悦半信半疑。
    见鱼儿上钩,洛基颇有些得意地点点头。
    “洛基,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可不可以不理我或者少理我,我觉得我们不是那种见了面可以说几句的朋友,一点都不是。我们的立场很分明,你把我当人质,我把你当人渣。”
    洛基顿时怒了,还从来没有人这么驳他面子过。
    “多喜悦,你别不识好歹,要不是看在肖恩临走之前拜托我好好照顾你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理你?”
    “正好,我也不稀罕你理我。”
    “我可以把你这几天的脾气别扭当做生理期的特殊反应,但是你给我适可而止点。不然我就把你的录像在全湘江公开,你不要脸程无宴还要脸呢!”洛基知道程无宴是她的死穴,拿录像的事刺激她。
    杜喜悦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半晌,满脸鄙夷地说了一句:“洛基,没见过当流氓当的你这么浑然天成的,真是无耻到一定境界。”
    和洛基的冷战就这样开始了。
    其实,也说不上是冷战,两个人以前的关系就说不上好,只不过因为狐狸的出现稍稍缓和了些。
    杜喜悦才不管这么多,冷战什么的最好了,她一点都不想理那个恶棍混蛋。
    每天我行我素地做着自己的事,任凭某人的蓝眼珠子将她背部凿穿几个洞。
    这天中午,杜喜悦估摸着到吃饭的点,便下楼去了。
    走进餐厅一看,空空如也,来到厨房一看,同样空空如也。
    没有管家,没有保姆,只剩下几个保镖在外面轮值。
    客厅里,洛基翘着二郎腿二五八万地坐着。
    杜喜悦实在饿极了,便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是扒拉了半天,都没有发现食材。冰箱里就还剩几瓶啤酒和牛奶,可是这也不能当饭吃。
    杜喜悦来到客厅,硬邦邦地问道:“怎么没有做饭?”
    “做饭的女佣有事请假了。”
    “不是有两个保姆吗,都请假了?”
    “嗯。”
    杜喜悦心里狐疑,这也太巧了点吧,可是这是人家的事,她不好多问,只好说:“那午饭怎么办?”
    “午饭等下去外面吃。但是今晚,包括以后的这几天的三餐,都由你来做饭。”
    “什么?!”
    “现在,你跟我出去买食材。”
    杜喜悦想惊声尖叫,她是人质啊人质,又不是他家保姆,凭什么让她做饭?!
    还没等开口反驳,洛基就已经把她拖出去,把她甩到自己的骚包跑车上,然后迅速回到了驾驶座上,点火踩油门,发动车子,一气呵成。
    “洛基海茵斯!”杜喜悦抓狂。
    洛基却甩都不甩她,眼睛直视前方。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到附近一家大型超市旁。
    两人刚刚走进超市,杜喜悦突然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洛基本来以为她是故意装的,可是看到她眉心紧蹙的痛苦样子,又不像是假的,便问道:“喂,你怎么了?”
    “我肚子痛……去厕所……”
    “麻烦死了。”
    洛基口上不耐烦地嘀咕着,可还是扶着她去了卫生间。
    洛基在卫生间外等了十五分钟,还不见人出来,不禁有些烦躁。
    正要打电话震她出来,突然收到她的简讯,
    “我来例假了,帮我买一包卫生巾。”
    洛基看了,很想说一个字:“靠!”
    才说她这几天生理期脾气古怪,果然真就来了。
    现在还命令他去卫生间,见鬼。
    他洛基大少爷是干这种事的人吗?!
    正值周末,超市里人很多。
    洛基很少来这种场所,所以对超市这种地方十分陌生,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女性卫生用品的货架。
    后来还是找了导购小姐咨询,导购小姐一见这样极品的男子竟会为女人买女性用品,又是艳羡又是仰慕,洋洋洒洒热情洋溢地说了好大一堆。
    洛基最终找到了地方。
    女性卫生用品区基本都是女性,他一个大男人穿梭其中实在有些诡异,不管被人有没有看他,反正他是觉得浑身不对劲,背上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生怕有人认出他,他一再压低帽檐。
    火速选了两包卫生巾揣进怀中,结账后来到卫生间。
    可是,另一件麻烦事来了。
    他没法进女子卫生间!
    踌躇了半天,才拦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脾气看起来温柔的妇女,用意大利语对她说:“小姐,麻烦你进去把这个送给里面叫杜喜悦的女人。”
    中老年妇女冲着他眨眨眼睛,“噢!小伙子,你真是个贴心的男人!”
    洛基囧了。
    杜喜悦从卫生间出来时,脸已经红透了,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超级囧,跟男人以出来就会发生这种事,她恨不得一头埋到地底下去。
    洛基看到她,神情也是微微的别扭,实在找不到要说的话,便冷冷开口:“下次再这么麻烦就把你丢厕所里。”
    “你以为我想啊……”杜喜悦嘀咕道。
    “你还说!”洛基吼。
    杜喜悦缩了缩脖子,真不敢再说了,她绝对绝对相信洛基会在这里打她!
    进了购物区,杜喜悦推着购物车,洛基迈着长腿走在前面,看到什么想要的直接拿了往后一抛,连价钱都不看,购物车很快便堆成小山。
    “洛基,你确定这些都要吗?”
    “废话,不要我选它干什么!”
    “可是这也太多了,你看你,拿了二十个土豆,你要种土豆吗?”
    “我就买二十个,我吃十个,扔十个,我喜欢,我愿意。”
    杜喜悦白目。
    两人买了好几包食材,满载而归。
    车子一进庄园便停下来,两个人提着战利品往别墅走去。
    阳光斜斜照下来,两个人的影子被扯得很长。
    杜喜悦提着大包小包,费力地往前走,渐渐落下洛基好长一截。
    洛基突然顿住脚,等她走过来,然后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迈着大长腿走在前面。
    杜喜悦怔愣一下,然后蹦蹦跳跳在后面跟上。
    洛基微微勾起嘴角,心异常轻松起来,不再孤单,不再疲惫。
    一切都来得适中平淡。
    就这样,杜喜悦和洛基过起了二人世界。
    这天吃早餐是,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洛基接听后,和对方用意大利语交谈一番,然后神情发生微微的变化。
    不是生气,不是难过,不是高兴……总之,就是很奇异的变化,好像有些期待,又有些不爽的样子。
    洛基挂断电话后,“等下你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我们得离开一趟意大利。”
    “去哪儿?”
    “中国,澳门。”
    杜喜悦闻言,怔了怔。
    察觉到她的异样,洛基讥诮地笑笑,“说不定,你还有机会见到你的心上人呢。”
    “怎么……这样说?”
    “这次宴会邀请了全球众多政界商界黑道白道的大亨,由于规格较高,都是首席亲自出席,很少有找人代表出席的,这种宴会是结交关系的大好时机,继续在亚洲扩张势力的程无宴必定在出席之列。”
    “对了,刚刚还听说了一个消息,想必你很感兴趣。”
    杜喜悦想也不想,就回绝说:“抱歉,我不感兴趣。”
    “哦?关于程无宴的,你不想听吗?”
    杜喜悦一滞,没有言语。
    “程无宴已经对媒体宣布婚讯,看来要结婚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杜喜悦浑身一僵,终于,他还是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么……
    “现在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洛基紧紧盯着她。
    杜喜悦一脸沉静地看着他,“他是他,我是我,现在他的人生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不过念在我们共识一场的份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我当然是祝福他。”
    “wow,多么慷慨的一番话,程无宴知道你这么快就放下他,会怎么想?”
    “他恐怕根本不会在乎被人怎么想,他做的决定都会坚持走下去。”
    “你这么肯定?”
    “洛基,你似乎比我更对程无宴上心,我劝你少操心别人的事情,没有什么意义。”
    “好好好,我接受你的建议。不过,明天你到底和不和我一起去澳门?”
    “你做决定吧。”杜喜悦放下刀叉,擦擦嘴唇,“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洛基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到了澳门,洛基首先带杜喜悦去了赌场,赢了个盆满钵满,美其名曰展示自己的实力。
    出来后,又来到一家意大利奢侈品牌的服装专卖店。
    杜喜悦望着眼前装修奢华的店面,有些迟疑,“为什么带我来这种地方?”
    “这个牌子的衣服低调而奢华,是我向来比较欣赏的,今晚的宴会你要好好打扮一下,因为我还指望你陪我演一出好戏呢。”
    “可是!”
    杜喜悦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被洛基一把拽进店内。
    导购小姐热情地迎上前,“先生,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
    “这个女人交给你们了!”
    “请问是……”
    “宴会,我的女伴。”
    这时,美丽大方的的美女店长亲自走上前,微笑着说:“先生,您放心,交给我们就好。”
    说完,将杜喜悦带到后面,同时招来两名年轻时尚的女子,帮店长一起为她造型。
    洛基则在沙发坐下来,翻看杂志消磨时间。
    女子造型化妆更衣通常都需要很长时间,洛基显然不是第一次等女人了,期间没有任何不耐。
    两个小时之后,店长将杜喜悦领了过来,微笑着说:“先生,已经弄好了,您看满意吗?”
    洛基抬起头,看到焕然一新的女子,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亮光。
    店长一眼就看出他的态度是满意的,讨好地说:“这款衣服是上个月才到的最新款,简直是为这位小姐量身定做,上身效果好极了。”
    洛基挑了挑眼尾,没错,这款衣服的确像是为她设计一般。
    宝蓝色的长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丝滑的面料紧贴身子,曲线毕露。她的长发高高盘起,好不避讳地露出纤细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
    清纯和妩媚混合在一起,勾人心魄。
    就这么看着她,洛基一下子想到地中海蔚蓝的波涛,神秘而宁静,又有着深不可测的吸引力。
    虽然还没去宴会现场,他已经可以确定她在所有到场的名媛中名列前茅。
    可是,会不会太暴露了些……
    向来开放随性的洛基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看着都想狠狠撕碎她的礼服,难保别的男人不会有这种想法。
    宴会上那么多人,难道都要和他一起分享她的美艳……
    “嗯,还不错。”
    良久,洛基出声。
    美女店长松了口气,虽然她对自己的手艺和眼光很有自信,可是也耐不住他那样的神情变幻莫测,简直要吓死人。
    出了店,两人坐上车,洛基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杜喜悦,“带上。”
    杜喜悦不打开也知道,一定又是项链耳环之类的饰品。
    打开一看,一口气差点没过去。
    项链倒是项链,只是她没想到洛基还是给她之前她带过的那条宝石项链。
    发现她的异样,洛基问道:“怎么了?”
    杜喜悦勾了勾唇,故意酸他,“我还以为洛基少爷富可敌国,一掷千金,没想到寒酸到反反复复只给女人同一条项链的地步,真不知道这条项链有多少人带过。”
    洛基神色微变,没好气地说:“给你就戴上,哪里这么多废话!再说,有些女人只配戴旧货,有问题吗?”
    杜喜悦懒得跟他吵,把项链带上以后,头一扭,看着窗外不语。
    车子在宴会大厅门口,门童立刻接过车钥匙把车开走。
    洛基走到杜喜悦身边,手轻佻地放在她的腰肢上,微微动了一下。
    杜喜悦如遭电击,看向他准备狠狠瞪他一眼,却在触及他的目光时怔愣住。
    他的蓝眸深邃而悠远,眼神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泊,把人溺毙其中。
    有那么一瞬间,杜喜悦觉得自己都要沉沦了。
    可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不过是他做戏的手段。
    他从来都是演技派。
    回过神来,杜喜悦想要从他手中挣脱,却被他更加用力扣住,同时在她耳边邪气道:“你再不老实,我就一把扯下你的礼服,要知道你今天的礼服很不安全。”
    杜喜悦身体立刻绷紧起来,她绝对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他跟程无宴最大的差别就是:程无宴在外面衣冠楚楚,在她面前衣冠禽兽,而洛基,不管在她面前还是在外面,都是衣冠禽兽!
    晚十点。
    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觥筹交错,各界名流显贵穿梭其中,现场演绎的优雅音乐萦绕在大厅的每个角落。
    三楼包厢内,洛基手持香槟,悠闲慵懒地倚靠在软座之上,将下面奢华的景象尽收眼底。他身边的杜喜悦轻啜着杯中红酒,淡淡的眸光在一楼主厅梭巡一圈,突然在某一个点定住。
    早就知道他会出席这个宴会,也做好必不可避免和他见面的心理准备,可是这样突兀地看到他,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看起来清瘦许多,但气色不错,手工剪裁的银灰色西服尽显他优美的身体线条,质地上乘的面料彰显着高贵与优雅,他正与一名名媛畅聊甚欢,任由女子的手臂勾在他的颈部上,他微微俯下头,不知在女子耳边说些什么,惹得女子掩唇一笑。
    杜喜悦一阵酸楚,看起来,他过得不错。
    洛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
    他放下酒杯,扯过她的手腕向楼下走去。
    “洛基,你干什么?”
    “洛基,你放开我!”
    当她看到离她越来越近的男人时,终于明白洛基想要干什么了,不禁低声吼道:“洛基,你不要瞎胡闹了!”
    程无宴发现这边不同寻常的动静,缓缓回过身来,神色顿时僵住。
    洛基搂着杜喜悦的腰,在他面前站定,温和有礼地笑笑,“程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海茵斯先生。”
    杜喜悦低着头,不敢看他,可是她感觉的到男人的视线紧紧锁在她身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正一寸寸蔓延上她的肌肤。
    “海茵斯先生不介绍一下身边这位佳丽吗?”
    “你说她啊……”洛基故作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这可是我在湘江大街上捡回去的宝贝,我很幸运吧?”
    程无宴没有说话,眼睛紧紧逼视她。
    “小姑娘,不许这么没礼貌,快跟人问好。”洛基说。
    杜喜悦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直视他。
    程无宴就那样无悲无喜地望着她,可她却觉得那目光正在一寸寸凌迟她,仿佛她做了十恶不赦的错事一样。
    不,她没有错,错的是他,她才不要感到自责和害怕。
    想到这里,她紧张的情绪平复不少。
    “程先生,你好。”杜喜悦主动伸出手去。
    程无宴刚刚握住她的指尖,她便撤回自己的手。
    看到她故作镇定的模样,程无宴唇边扯出一抹几不可辨的微笑,“看起来,从家里逃出去的小猫过得还不错。”
    杜喜悦咬咬唇,几乎是带着恶意的报复的意味,回道:“那是因为小猫找到更体贴的主人收养。”
    杜喜悦的脸上堆起笑意,程无宴的表情却冷了好几分。
    “早就想和程少合作,苦于迟迟没有机会,希望后面会有这个荣幸。我和小猫还有事,先不打扰程少了。”
    说完,便占有性地搂着女子的纤腰转身离开。
    杜喜悦全身紧绷,身后的目光似乎一直盯着自己,仿佛将她看穿。
    感觉到怀里的女人的紧张,洛基在她耳边细语:“看来他对你的影响还是很大,不过很高兴你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我对你的表现感到很满意。”
    “你把我带到他的面前,难道不怕我向他求救?”
    “你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向伤害过你的求救,再说,就算你真的告诉他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我也不怕。”
    杜喜悦疑惑地看着他,静等下文。
    “我带了那卷录像过来,如果你敢多说一个不该说的字,我就会在这宴会中放出来。”
    杜喜悦怔忡,随即苦笑,没错,这样才符合洛基的所作所为。
    洛基拉着她离开宴会主厅,把她塞进拐角处的杂物间内,自己也挤了进去。
    杂物间不过四平米,洛基把她按到墙上就是一阵乱吻,昏天黑地。
    杜喜悦拍打着挣扎,却憾动不了他分毫,直到她快要窒息,洛基才肯松开她。
    杜喜悦一巴掌扇过去,喝道:“洛基,你发什么疯!”
    洛基轻轻抚摸着脸颊的掌印,俯下头,樱花瓣一样的唇轻轻贴在她白玉兰一般的耳边,慵懒粘腻的声音灌进耳朵:“宝贝,你应该知道我想发什么疯,我们相处了这么久,难道连这点默契也没有吗?”
    杜喜悦一眼望进他想要生吞活剥她的炙热眼神时,便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你该不会是要在这里……你疯了?!”
    “我觉得这里很不错啊,在这里占有你,会让我有一种偷情的快感,多刺激。”
    由于身处走廊拐角处的房间,门又是半掩着的,发出一丝声响都会引起人的注意。
    “你这个变态!”
    杜喜悦依偎着他,就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
    透过门缝,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脏险些没跳出嗓子眼。
    他一定是在找她,她的心有些酸楚,又有些幸福。
    虽然他口上说着厉害的话,可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她的。
    此时,她这副模样,绝对不能让程无宴看到。
    洛基看了一眼外面的男人,并没有将门掩上,反而轻蔑一笑,更加加快手上的动作。
    “洛……你快住手……”杜喜悦低声吼道。
    外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没有人留意到这个不起眼的房间里有一对激情男女正上演活色生香的戏码。
    洛基和杜喜悦一前一后从储物室出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宴会结束后,杜喜悦站在大厅门口,等待洛基的车子。
    这时,一辆黑色车子停在她面前,门窗降下来,露出一张冷峻漂亮的侧脸。
    杜喜悦看到他,混乱的思绪像蔓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让她透不过气来。
    他吸着烟,凝视她,粟色的眸子里隐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两人均是沉默,空气像被冰封一样寂静。
    临走的时候,他垂着眼,低声说:“喜悦,宴会上我想带你走,可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后来我找人调出监控录像,猜猜我看到了什么,要知道,这个顶级宴会可是连储物间都按了摄像头的。”
    这就话像棒槌一样敲打在杜喜悦心上,他看到了,他都看到了……
    她全身的血都往脑子里涌,悄悄抬眼看向那人,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见一丝情绪,嘴角的笑意凛冽而寒凉。
    “你和他从我面前走开后,我有想过你是被他胁迫不得已这样,可是后来我看到的一切就像一个嘲笑我的笑话,让我无地自容。”
    程无宴盯着她,黑眸一点点收紧,“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杜喜悦很想大声说不是,不是这样的,她是被强迫的,她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可是,她不敢,她真的怕洛基会将那卷录像公布在广场的显示屏上,她可以接受肮脏的自己,可是接受不了程无宴看到她肮脏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她一脸沉静地说:“一切都是事实,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就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洛基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程无宴的眼里闪过一抹触目惊心的痛楚,杜喜悦不忍看他,别开目光。
    恰在这时,洛基的车开了过来,停在程无宴的后面。
    他按了按喇叭,对着杜喜悦说:“上车。”
    杜喜悦深深看了程无宴一眼,往洛基的车走去。
    “杜喜悦,我真的觉得我看错了你。”
    程无宴冷冷丢下这一句话,绝尘而去。
    车子行驶在回宾馆的路上。
    外面的行人不多,四周包裹着无止尽的黑夜,如同她的心情,找不到黎明的出口。
    她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装的,可是她知道自己是真的痛。
    洛基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哼了一支小曲后,漫不经心地问:“刚刚你们说了什么?”
    “跟你无关。”
    “呵呵,小猫还有自己的秘密了。”
    “说不上是秘密,我把你对我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他了,你就等着他来收拾你吧。”杜喜悦泄愤似的说。
    “也好,那我就杀了他,让你彻底死心。”洛基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仿佛吃定了她根本没有把事实告诉程无宴。
    也正是这样的自信,让杜喜悦心里更加烦躁。
    车子在下榻的酒店停下,两个人乘坐电梯去往事先预订的豪华客房。
    就在电梯门快要合死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插进来,电梯门打开,几人当场怔愣。
    电梯外面的人,是程无宴,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眼熟的美女,正是在宴会上和他打情骂俏的女人。
    杜喜悦以为他会等下一趟电梯,谁知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携着美女一同走了进来,站在她和洛基的前面。
    就像是陌生人,彼此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杜喜悦盯着他精练的后脑勺,有一股冲上狠狠保住他的冲动。
    可是她最终什么都没做,在一片怪异的气氛中,来到目标楼层。
    令杜喜悦感到惊奇的是,程无宴不但和他们同一楼层,甚至客房就在他们的隔壁。
    杜喜悦迟迟没有睡着,一闭上眼,程无宴那双受伤的眼就在脑海里乱晃。
    虽然当初是因为他和乔安才被迫出走,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因为她和洛基发生了可耻的关系,她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并且,这段可耻的关系还要这样持续下去,她快崩溃了!
    程无宴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已经睡了,还是在和他身边那位美女……她不敢想了。
    突然间,一个想法窜入脑海。
    程无宴现在就在她的隔壁,只要她逃出这个房间,敲开他的房间,她就自由了。
    身边的男人已经陷入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轻轻拿开他放在她身上的手,起身穿衣,然后光着脚轻手轻脚走到房门口。
    手放在门的把手上,轻轻旋转。
    太紧张了,以至于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可是只要努力一点点,她就可以永远脱离洛基这个魔鬼。
    房门拧开了,她轻轻将门拉开一个细缝,已经可以看到走廊的光亮,就在这时,只听见“啪”的一声,房门重新被大力合死,继而魔魅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猫,你不乖。”
    杜喜悦浑身绷紧,缓缓回过身,背靠着冰冷的房门,近乎乞求的声音低声说:“放我走,求你,放我走好不好……”
    洛基手臂撑在她的连侧,将她圈在自己的市里范围中。
    “就知道你看到旧情人,不会淡定的。我当时既然决定留下你,就不可能轻易地放你走,你好好呆在我身边,我给你所有好不好?”声音轻柔,就像是诱哄。
    可是杜喜悦偏偏不买账,她开始奋力捶打他的胸膛,大声说:“我不要,我不要你的所有!你这个混蛋,你不能这样做!”
    洛基捂住她的嘴,“虽然这里的隔音效果不错,可是在大门口叫喊总归是不雅的,我们到里面再谈,好不好?”
    说完,将她打横抱起,往里走去。
    杜喜悦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可是他的手臂那样结实,紧紧困住她,叫她挣脱不得。
    她不甘心,明明就和她的阿宴只隔了一面墙,为什么像是天涯海角。
    鼻头一酸,陡然有了泪意,她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放我走,放我走,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
    洛基把她仍在床头,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既然我的温柔呵护不能感动你,只好用疼痛让你长记性了。”
    说完,变压在她身上,疯狂的吻她樱花瓣一样的唇,突如其来的束缚像要挤压掉她胸膛里的空气,让她窒息。
    一整夜,都是无止境的索取。
    渐渐地,杜喜悦不再挣扎,似乎对他野兽般的索取感到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洛基终于肯放过她,抚着她潮红的脸颊,狭长的眼眸微微弯起:“答应我,留在我身边。”
    “你不必征求我的意见,因为你有能力靠暴力解决一切。”
    “多少女人为我疯狂,我只要勾一勾手指,她们便会蜂拥而至,可是我却迟迟勾不起你的兴趣,还真是失败。”洛基似是感慨地说。
    杜喜悦讽刺地扯扯嘴角,“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哪里会懂真正的感情。”
    “不要再试图逃走了,再有下一次,我会当着程无宴的面把你强暴了。”洛基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柔声说:“睡吧,晚安。”
    杜喜悦觉得有些滑稽,两个人明明苦大深仇,却非要表现出情意浓浓的模样。
    这次,她失去离开的机会,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遇。
    次日清晨,杜喜悦洗漱时,看着自己的肿眼泡,心里更加闷堵。挤上牙膏开始刷牙,听到卫生间内洛基打电话的声音,
    “当然要抢占先机,才能牵制对方的行动。”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裴老板,程无宴的事情交给你处理,不要让我失望。”
    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些什么,洛基说了声“再见”,挂断电话。
    洛基推开门,看到外面满嘴泡沫呈呆愣状的杜喜悦,微微皱了皱眉,“一大早,发什么傻?”
    “没,没有啊……”杜喜悦转过身,含糊不清地说。
    “动作快一点,我们还要赶飞机。”
    “嗯。”
    在飞往罗马的飞机上,杜喜悦心里异常闷堵。
    不仅仅是因为要跟洛基回头,还有早上听到的那一通电话。
    跟着程无宴的时候,她就听说过裴冲背后有后台,很有可能是海茵斯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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