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苍白,捂着胸口,疼得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最后她一口鲜血吐出。
    芝芝缓缓躺下,她看着昏厥的陆清,眼底满是愧疚,若不是她,陆清怎会这般惨。
    她为何要去耽误人家,同人家在一起,后妃太监私通本就是大罪,她怎能迷了心窍去害陆清。
    芝芝心底满是悔恨,她眼里的泪止不住地掉着,眼底满是绝望地看着黑漆漆的牢房。
    如若,她没耽误人陆清该有多好,或许陆清如今早已为陆家平反了,平反后也可出宫寻个姑娘,同他厮守一身
    想必陆清的日子定是和美幸福的,如今全叫她耽搁了,陆家未平反,陆清尚年轻,大好年华却要受此折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陆清同芝芝被关了七日,狱卒并未对芝芝用刑,这七日是变着法的折磨陆清,陆清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瘫在地下再也唤不出她的名讳芝芝。
    痛在陆清身却疼在芝芝心,芝芝的心像被蚂蚁啃噬过般煎熬无比,夜不能寐。
    自打她入了这地牢,她就没怎么合过眼,陆清痛哭哀嚎声一直回响在她耳边。
    她心里着急难受,可却没有任何法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清一日比一日虚弱。
    这对芝芝而言,无疑比这几日刑罚她还痛个千倍百倍。
    直至第十日,江慕来了,陆清那时已应不了芝芝的呼喊,整个人散着死亡的气息。
    一旁的太监拎着食盒,未等芝芝出言,那太监将食盒打开,里面是丰富的鸡鸭鱼肉,与前几日馊味的粥截然不同。
    芝芝一愣,随即嘴角是止不住的笑,笑得渗人,她声音微弱道着,“皇上这是舍得杀了我与陆清了?”
    江慕嫌弃地扫着地牢肮脏坏境,他冷眼瞧着陆清那半死不活的模样,“荣妃念陆清在她宫中侍奉一年,任劳任怨,特向朕求情,让朕饶了陆清一命。”
    芝芝未有过多反应,而是直直地看着那断头饭,低声道,“我同陆清不求活命,只求死路一条。”
    江慕顿了顿,冷声笑道,“你不求,那陆清呢?”
    他眼神怜悯地看向死气沉沉的陆清,慢条斯理道,“你在这世上没了牵挂,自是死不死无所谓。”
    他移了目光,直直地看向了芝芝,稳着语调道,“陆清同你不一样,他是陆家后人,陆院首要知他孙儿喜欢上了你这个没心没肺,只顾自己的女人。”
    “想必定是九泉下也难以瞑目。”
    芝芝指甲深深嵌在肉里,她看着没人形的陆清,气得发抖道,“那皇上说说,什么法子还能用着我?”
    江慕未理会芝芝情绪,他只是低声笑了笑,“你同朕算是夫妻一场,朕怜悯你,未对你用刑。”
    “望你心里能记着朕这份恩情。”
    芝芝听后笑了出声,她正了身形,“皇上有话直说,莫要在此拐弯抹角了。”
    江慕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朕记得芝芝起初是卖身柳家。”
    柳家,芝芝有些失神,半晌她才缓过来,她神色不像方才那般镇定,虽过了多年,可她对柳南之的恐惧却未消失。
    芝芝想到了柳南之那疯子,竟打了个寒颤。
    她不像方才那般镇定,皱眉道,“皇上这是何意?”
    江慕神色忧伤道,“大皇子未足月出生,一直靠药草吊着性命,如今有味千年灵芝,古时相传可起死回生。”
    “若这灵芝给大皇子服下,大皇子这命可就保住了。”
    芝芝垂眸,喃喃道着,“大皇子……”那不就是荣贵妃生的孩子。
    芝芝冷冷道,“皇上神通广大,都拿不到此灵芝,芝芝更没那本事了。”
    江慕神色晦暗,顿了顿,“那灵芝在柳公子手里。”
    芝芝脸色一僵,笑出声来,“皇上未免太看得起芝芝了,芝芝从前在柳家不过是个洗脚的婢女,得柳夫人抬举才能留在她房里伺候。”
    “与柳公子那是不曾相识。”芝芝冷声道。
    江慕轻声道,“柳南之对你倒是印象深刻,他前些日子便同朕说了,若是芝芝愿意给柳家做妾,那灵芝便愿给朕。”
    芝芝听后,整个人僵着,身子直冷打着抖,拼命摇头道,“我不愿。”
    江慕眯着眼,敲着案面笑道,“若是你肯去了那,陆清可就有救了。”
    芝芝的手紧紧拽成了拳头,她看着半死不活的陆清,眼里的泪掉了下来。
    她咬紧牙关,声音沙哑道,“若是陆清知道我为了救他,陷入了水生火热,他定不会独活。”
    江慕挑眉,鼓掌便道,“难为了陆清为你付出那般多,你却不愿为他付出半分。”
    他神色沉了下来,声音冰冷道,“既然不愿,那边今日便送陆清上路。”
    他一挥手,只见狱卒牵来条通身漆黑的大狗,那大狗吐着舌头,流着口水,汪汪叫着。
    第 12 章
    江慕平静道,“你同陆清犯的那是霍乱宫廷的死罪,全尸自是别想了。”
    “这狗食人肉,几日未有死刑犯叫它吃了,如今你不愿救陆清,那这狗便能饱餐一顿。”他眉眼带笑地看着芝芝,似乎给芝芝最后一次机会。
    芝芝咬着牙,眼里蓄满泪水,看着那狗吐着鲜红舌头的模样,她手紧紧握着,指甲深深嵌在肉里,也不知道疼般。
    江慕似乎没了耐心,微抬手指,那狱卒便松了那拉狗的铁链。
    那狗流着口水,一步步向陆清走去,狗舔着陆清的脸颊,似要一口咬掉,芝芝紧闭着双目,泪不停流着。
    她胃里泛酸,止不住的干呕,她眼前浮现了她和陆清的点点滴滴,她浑身发抖,声音发颤道,“我愿意……”
    狱卒眼疾手快拉了大狗,大狗未伤了江慕半分。
    芝芝闭着的眼缓缓睁眼,她眼眶通红地看向陆清,见陆清完好无损,她悬着的心放下。
    见陆清没事,她竟真心笑了起来,她擦干泪,这才看向江慕,一字一句道,“皇上放了陆清,我便愿意救大皇子。”
    江慕微挑眉,点头道,“朕答应你。”
    语罢,他便要起身离开。
    芝芝皱眉,急忙道,“不止要放陆清,还要为陆家平反,皇上知道的,陆家没罪。”
    江慕脚步一顿,他转身看着狼狈的芝芝,眸光晦暗道,“你说什么?”
    芝芝死死地盯着陆清,直言不讳道,“若是皇上不为陆家平反,那皇上也别指望芝芝救大皇子了。”
    “芝芝一头撞死在这地牢,皇上爱怎么虐待陆清,芝芝眼不见心为净,心里不疼。”
    江慕眼底满是冷漠,他看着躺在地下的陆清,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那时的江慕只觉得芝芝真傻,傻得可怜,若她知陆清将她当棋子,这只是柳南之无聊时下得套,只为戏耍她,她若是知晓真相那日会不会疯掉。
    江慕沉默良久,低声道了句,“这么些年来,你同从前竟一丁点未变,总觉得旁人对你是情意深重。”
    江慕瞧见芝芝未有反应,他轻嗤道,“可以。”
    “你也要好好伺候柳南之,把他伺候舒服了,你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江慕面色阴沉,甩袖离开。
    芝芝蜷在墙角,她眼眶红着,心里安慰着自己,谢小姐未死,柳南之发疯的日子定不会多。
    她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她皮糙肉厚的,柳南之就算打她,她也受得住,生来就是丫鬟命。
    前些年命好躲过了,哪有丫鬟不挨主子打的,芝芝拽着衣角,发疯似笑着。
    芝芝未等陆清醒,她不愿叫陆清知晓她为她受得苦难,她临行前求江慕,定要叫陆清好好活着,不能寻死。
    那日江慕只是愣了愣,眼神复杂地盯着她,沉默良久道了句,“朕答应你。”
    芝芝听着江慕应好,才安心坐了马车离了大周。
    芝芝到柳府时,并未有人来接她,门口的小厮皱眉打量了她半天,才认出她是谁,急忙去了府内禀告。
    芝芝比前些年圆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柳府也变了个样,虽比从前大了,仆人更多了,也更华丽了。
    可她看着这柳府只觉得死气沉沉,不像活人住的地。
    那小厮还未来,只见丫鬟推着轮椅像她走来,芝芝眯着眼打量着轮椅上那人,轮椅停在了她前面,她瞳孔微震,咽了咽口水。
    眼前女子的手被绳子牢牢绑在轮椅上,整个人消瘦得不成样子,脸上虽着了脂粉却是盖不住的憔悴,好像下一秒就能断了气。
    芝芝认了半天,心中一惊,才敢确定眼前人是那性子活泼,美得像从画中走出来的谢小姐。
    芝芝的腿止不住打颤,那丫鬟恶狠狠地盯着她,厉声道,“这是夫人,跪下请安。”
    芝芝看着此情此景,只觉得这柳府像地狱般,要将她吞噬。
    她心底害怕,不敢啰嗦,直直跪地磕头道,“芝芝见过夫人。”
    谢悠抬眸,打量着芝芝,眼里闪着微弱的光道,“他要放过我了?”
    那丫鬟轻声道,“公子待小姐这般好,怎会舍得休了夫人。”
    “这是通房,若是夫人不喜欢,那今日便乱棍打死她。”
    谢悠眼底被死灰覆盖,她无力地闭着眼,“公子他何时回来?”
    那丫鬟笑了笑,“公子心里惦记着小姐,今日定会早日归家。”
    丫鬟说完那话,看着芝芝,冷声道,“公子未回来前,你便搁这跪着,等公子回来。”
    谢悠轻咳一声,那丫鬟紧张道,“快去请御医。”
    芝芝低着头,“是。”
    芝芝也不觉得委屈,她本就是那丫鬟命,被主子责罚罢了。
    芝芝就这么跪到了晚上,那小厮喝着茶看着她,生怕她偷懒。
    直到远处有辆绣着龙纹绣漆黑平头马车驶来,那小厮将茶杯放下,狗腿的笑着,迎了上去。
    芝芝眯着眼,知那是柳南之回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移着身子,低着头,避着柳南之目光。
    柳南之也如芝芝所愿,未瞧见她,芝芝只听他语气里满是担忧道,“阿悠,今日身子可好?”
    那小厮低声道了句,“夫人今日咳了声,寻太医瞧了。”
    柳南之眉心这才舒展开,他低声道了句,“我去瞧瞧她。”
    柳南之进了府,未过问芝芝一句,那小厮见晚上凉了,芝芝也跪了足足四个时辰,他终是于心不忍道,“公子今日没空理你,你先起吧,去马厩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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