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见她还活着,本以为她又像从前那般遇见怪事重活了。
    她惊恐地打量着周遭,柳南之面色阴沉道,“本官心善,吊着你口气,好叫你看看你那情郎如何心系旁人的。”
    芝芝眉头紧皱,只当柳南之疯了,马车赶得极快,颠得她捂着心口不停地咳。
    一旁候着的神医,有些于心不忍,小心翼翼试探道,“公子,这姑娘身子刚好,舟车劳顿会落下病根的。”柳南之抬眸,漫不经心道,“她只要有口气能活到周国便好。”
    芝芝捂着心口,那马跑得极快,她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
    芝芝强撑着,她恶狠狠地瞪着柳南之,如今她将生死置之度外,自是不用像从前那般委曲求全了。
    她若是临死前能再见陆清一眼,也是死而无憾了。
    柳南之似乎看透了芝芝心中想法,他不停笑着,那笑阴森渗人,像是食人的恶鬼。
    芝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柳南之轻笑道,“等你见了陆清不是死而无憾,而是死不瞑目。”
    芝芝未理会柳南之这疯子,她闭上了眼,靠着软枕,想让自己舒坦些,快马赶路令她全身无力,心口闷得不行。
    快马加鞭赶了一整夜,芝芝也算重新回到了周过,她在周国活了五年,大半年岁都被关在深宫中,竟没时间看看城中美景。
    芝芝苦笑着,柳南之阴霾的面色缓和不少,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柳南之转了目光,直直盯着芝芝道,“你可知陆清如今在哪?”
    芝芝闭着眼装睡着,不理会柳南之。
    柳南之腿交叠着,眸光深邃地盯着芝芝,“本官带你见见。”
    “去长乐公主府上。”
    芝芝一怔,她这才睁开眼,眼里满是恨意,咬牙道,“你们竟将他囚禁?”
    芝芝气得身子发抖,手指攥成拳,声音发颤道,“你和江慕,你们两个人面兽心的畜牲!”柳南之直直地盯着芝芝,突兀一笑,“别急着骂,待会见着你那情郎,便知本官的好。”
    一旁的神医垂着气,大气不敢出,此时的柳南之面上虽是笑着,可那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寒。
    车夫将马赶得极快,不一会便到了公主府。
    芝芝被柳南之硬扯下了马车,芝芝一瘸一拐地进了公主府。
    从前芝芝只知柳南之权利大,可那也只是在晋国,未曾想他来这周国,也能大摇大摆的入了公主府。
    侍从们也是对他毕恭毕敬,将他当贵客对待,长乐公主更是亲自相迎。
    要知长乐公主是中宫所出,先皇对先皇后一往情深,长乐自打出生起便身份尊贵。
    她生得极美,像画中人般,最得先皇宠爱,年幼便被封为了长公主。
    压了比她早出生的那些姐姐,前朝后宫不敢有怨言。
    江慕与长乐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他也是疼爱极了这个妹妹,先皇走后,长乐的地位也没动摇半分,依旧是那说一不二的长公主。
    旁人别国来使拜访,都不见长乐给个好脸色,如今竟能笑脸相迎柳南之,可见柳南之是有多大面子。
    芝芝一瘸一拐地被侍卫架着,见远处柳南之同长乐不知说些什么。
    柳南之沉声道,“公主,如今陆面首在何处?”
    长乐挑眉,扫了眼芝芝,不屑道,“她,也配同本宫争?”
    柳南之看了眼芝芝,冷笑道,“她前些日子同陆面首可谓是情深义重。”
    长乐变了脸色,厉声道,“定是她在胡言乱语,阿清心中只有本宫。”
    长乐深吸口气,面上挂上笑道,“烦请柳大人便带着她,见见阿清对本宫的满眼欢喜。”
    芝芝被侍卫拖到了柳南之跟前,柳南之笑得肆意,“你可知陆清如今在何处?”
    一提到陆清,芝芝眼里满是担忧,她挣脱着侍卫的束缚,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柳南之不怒反笑,凑近芝芝耳边道,“你真觉得本官看得上你?”
    “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你对本官而言只是个无聊的打趣。”
    语罢,柳南之便冷着眼跟着丫鬟去了后花园。
    芝芝被柳南之说得一愣,柳南之怎会有闲心留她做妾,她的心突然猛烈地跳着。
    跳得芝芝心慌,她右眼皮直跳,芝芝急忙摇头,骂着自己糊涂,怎能相信柳南之那些鬼话,质疑陆清。
    陆清在地牢内受得那些苦,她是亲眼所见,如今怎能对他有所怀疑。
    芝芝心底觉得内疚,可她当被拖进后花园时,她愧疚的面色变得呆滞,她瞳孔微震,眼神直直地看着桃花树下站着锦衣华服的一男一女。
    陆清的侧脸芝芝是熟悉的,此时的陆清眼里满是笑地握住长乐的手,芝芝怔住了,她不敢相信地揉着眼睛,只当自己方才眼花看错了人。
    可她揉了很久,那人影转过身来,那张脸芝芝觉得自己化作灰也不能忘。
    如今她呆呆地看着恩爱无比的二人,陆清或是没瞧见她,眼底满是温柔地为长乐披上衣裳。
    他轻声道着,“公主,小心着凉。”那声音芝芝更是无比熟悉,从前他便这般说着,“主,值得更好的。”
    长乐亲密地凑近陆清耳边,不知低语些什么,陆清眼底满是温柔,他手微抬,揉着长乐的头。
    一向任性倨傲的长乐,此刻也是满脸娇羞,趁陆清不注意吻上了他的脸颊。
    陆清脸颊微红,眼神微亮,眼底是藏不住的悸动。
    原来爱是藏不住的,柳南之看谢悠是如此,江慕从前看江烟婉也是如此,如今陆清看长乐也是这般。
    真是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芝芝没法自欺欺人着陆清是被强迫伺候长乐的。
    她苍白着脸,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浑身无力,喘不上气,芝芝一口鲜血吐出,紧接着咳得不行。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思绪涣散,她脑子里满是柳南之同她的那番话,陆清这一年来对她的满心欢喜,对她百般照顾都是骗她的。
    只是为了柳南之无聊时的打趣,将她傻子一般耍得团团转。
    芝芝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侍卫们的束缚,她一瘸一拐地走向陆清,她还是想亲口向陆清问清此事。
    长乐公主的侍从一见院中出现了陌生面孔,二话不说地便重击了芝芝的头部,芝芝脑袋一痛,她微张着嘴,想喊陆清,还未等出声,便直直倒地。
    陆清眉眼微动,僵了很久,可还是未回头,只是扶着长乐公主进了屋。
    柳南之见了这场好戏,心里满意极了,竟觉得芝芝便这般死了,简直太可惜了。
    他发了善心,捡回了一脚踏入鬼门关的芝芝,可芝芝却撞坏了脑子,加上先前的刺激,失了神智。
    柳南之闻言竟是忍不住笑出声,他先前便推测着芝芝会疯,未曾想还真是如他所料。
    或是这事,引了柳南之高兴,他得知芝芝疯了后,竟没杀了她,就这么将她养着。
    芝芝被养在了别院,柳南之发了善心派了两个丫鬟,芝芝终日呆在院中的那棵桃花树下,嘴里不知念叨些什么。
    派去伺候的丫鬟也不上心终日欺负着芝芝,不给芝芝饭吃,是常事,芝芝经常饿得肚子咕咕叫,啃着树皮吃,还傻笑着。
    芝芝也不是一整日都是傻的,有时她也能恢复神智,情醒一会,清醒时就嚷嚷着要杀了陆清,要同柳南之拼命。
    疯时只知在那桃花树下傻傻坐着,柳南之将她关在别院后,便再也未来看过她,那两派来伺候的丫鬟没了盼头,也不愿同个疯子度日,去了旁的地方伺候。
    这个别院只剩芝芝一人了,芝芝疯时旁人不敢靠近,她被彻底遗忘在了这个别院内,饿了好几日,树皮也没得啃了。
    等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时,芝芝神智才清醒了些,迈出别院的大门去寻东西吃。
    她出别院倒也没人阻拦,这么她一路去了厨房,偷了馒头吃了。
    芝芝勉强饱腹,她越吃心里越堵得慌,芝芝眼眶红着,吸着鼻子,不叫自己泪落下来。
    如今她清醒的日子的时间愈发少,没人照顾她,也没人未她医治。
    终有一日她会彻底失了神智,那时的她怕是连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芝芝手指微拢,紧握成拳,她若是这般死了,怕是真如柳南之说的那般死不瞑目。
    芝芝眼底又浮现陆清,她可谓是一片真心都给了陆清,可陆清只当她是傻子。
    都说人若是相处久了是有情分,可陆清对她莫说情分,怜悯也未有。
    就算是养只宠物,相处一年之久,见它临死之际,也会去瞧它一眼。
    可她直至被柳南之抬走时,陆清都未回首看一眼。
    柳南之更是将她当作傻子戏耍她,前世她任劳任怨伺候他那么些年,他要她的手指头和命。
    她从未想过来世去报复他,可柳南之却不依不饶,将她逼紧绝路。
    江慕那厮更是狼心狗肺,起初她是见色起意,可该得的惩罚也得了,赔了脸面钱财,在那小城慌乱逃走,没了家。
    如今又为了救爱妃,将她从前舍命救他的情义忘的一干二净,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芝芝眼底满是恨意,小手紧攥的指关节发白。
    这三人虽人面兽心,可命却一比一个好,她没失智前,都没法子杀了这三人。
    如今她被那暗卫砸坏了脑子,时好时坏,她身子好时都没可能杀了这几人。
    思及此,芝芝眼眶通红,眼底满是绝望。
    若是她身份尊贵,像长乐那般,能随意杀了陆清。
    若是能生的极美,便能像谢悠那般,随意践踏着柳南之真心。
    若是她好生养,便可母凭子贵,江慕便会将她放在心里。
    可她家世样貌孩子通通没有,如今还被砸坏了脑子,芝芝眼里的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将头埋着,低声呜咽着。
    若是都没有,便只能拼死一搏。
    芝芝急忙擦干了泪,赶忙动身去了谢悠院内,如今能救她的,只有谢悠了。
    芝芝还记得先前她差点瘫时,也是谢悠出手救了她,可见谢悠心善。
    这般好的人,怎能后半生都磋磨在这柳府。
    谢悠坐着轮椅上,轻声道,“救你?我有好处?”
    芝芝眼底满是真诚,她跪地扣头,一字一句道,“谢小姐这般好的人,后半生怎能受公子折磨。”
    谢悠眼皮微动,竟笑出声来,“你?”
    她摇着头,只当芝芝打趣,语气颇有些失望道,“既没练过武,又没权势,怎能帮我?”
    芝芝眼神真诚地看着谢悠,她已骨瘦如柴,整个人像个空壳,就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看着叫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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