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得意的提醒声回荡在走廊,傅年猝然停下脚步,像是没有听懂似的怔怔站在原地,良久才转过脸,恍惚的看着对面那个人,
    “你...说什么?”
    她拼命掩盖的坚强好似裂开了一条缝,整个人都在发颤,傅夫人看见面前这人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模样,嘴角的笑愈发得意。
    丹桂前段时间告诉她,说是和小姐姑爷送生日邀请函到霍公馆的时候,偶然在客厅门外听到霍随舟和大夫的对话,把她都给吓一跳。
    傅夫人当时还纳闷,难道霍随舟在外面有人了,所以才对傅年至此。
    原来不是外头养人,而是心里装了人,那人还是她的小瑜,从未有过的畅快充斥着心头。看!无论在哪,厨娘之女都被她的女儿压得无出头之日。
    傅夫人叁两步走近,垂眸看着连睫毛都在发颤的女人,仿佛折了翅膀的蝴蝶,随便一捏便气衰命绝,她笑了笑,
    “很意外吗?喝了大半年都没察觉?他爱的是小瑜,又怎么可能会让你生下他的孩子,充其量当个玩宠罢了。”
    “你娘不就是这样吗?我以为你早习以为常了呢。”她转动了下手腕的翠玉镯子,珠翠色泽衬得稍有褶子的肌肤嫩滑了不少,和对面女人惨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傅年努力听清她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为什么连起来她就听不懂了?只有心头的痛是真实的,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觉得疼。
    避子汤....避子汤....整个脑子都是这几个字,嗡嗡嗡的揉成一片。
    “我不信!”傅年强撑着摇晃的身子,嘶声反驳,他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却绷紧着,死死不让它落下。
    她不信他会那么对她,她不信!
    明明他也期待他们的孩子,让张妈嘱咐她注意身子,他特意吩咐大夫煎药帮她问诊。他要她的,也要她的孩子!
    前段时间他们那样好,那样温存,没有理由,没有理由他会这样对她。
    她要去问他!除了霍随舟说出来的话她谁都不信!
    眼角的泪水一颗颗砸落胸前,浸湿大滩旗袍料子,傅年转身朝病房跑去,刚跑了几步便被一把拽住。
    傅夫人怎么可能会让她打扰那两人的温存,她反身拦在女人面前,丰腴的身子将那抹单薄掩盖,
    “想知道真相何必去问他,你的药全经下人之手,回去问问那个张妈不就知道了。”
    傅年眼睫重重颤了一下,更多的泪不听话的往下涌,她神情木然的看了女人一眼,转身离开。
    朦胧的光影铺盖在楼道,更衬得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娇小脆弱,每走几步就虚虚扶在墙上,可她的步子仍倔强的往前,一步一步.....
    傅夫人望着消失在转角处的女人,精明的眼底划过一抹算计。
    *****
    大下午的日光透过霍公馆二楼的玻璃窗,将飘荡的白色窗帘染上了金边。
    张妈刚指挥佣人打扫完,霍随舟没给她安排什么事,但她自己闲不下来,忙活了一圈后,就躺在二楼阳台的摇椅上,戴着个老花眼镜准备看看报纸。
    刚拿起茶几上的早报,余光就瞥到旁边穿月白苏绣缎旗袍的女人,脸色比衣裳还要苍白几分,失魂落魄地站在她面前。
    张妈吓坏了,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说完就要伸手去扶她,“张妈。”女人声如蚊呢,却莫名让张妈止了动作,不安地看着她。
    “我想知道.....”傅年眼眶通红,却仍含着微弱的希冀,“你一直端给我的药是避子汤吗?”不是吧?
    那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小男孩不会这么对她,他连对着跪在地上的陌生小女孩都会起同情心的,善良地分她一颗糖。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这样残忍的对待他的妻子,不可能的......
    张妈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女人,嘴角嗫喏了好一阵却慌得不知道说什么。
    一向稳重的老人因为这猝不及防的一问给失了分寸,傅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残存的希望被扯了个粉碎,心底仿佛被挖了个洞。
    她吃吃的笑了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肆无忌惮的流进嘴里。
    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她每次喝了都觉得肚子难受,难怪他们发生了关系近半年都没有孩子。
    难怪啊……
    真相血淋淋的被撕开,傅年以为自己能心如死灰的接受,可浑身发冷,胃里刀子在搅一般抽搐,血肉交织,翻天覆地的往外涌。
    “夫人!”张妈接住女人下滑的身子,红了眼眶,“你听我说,张妈对不起你,但是少爷后来没有......”
    话音未落就听到女人一阵干呕,拔腿朝走廊尽头的卧房跑去。
    她在后面泪流满面的追,还没踏进卧室,门便被一把关上,“咔嚓”一声反锁。
    “夫人,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但这不是事实的全部!”
    “少爷是在乎你的,后来他吩咐大夫停了药,换的都是对你身子好的补汤,他心里是有你的!”
    “夫人,你开开门好不好?求求你.....”张妈痛哭失声,六十岁的老人几乎是跪倒在地上,求屋里的女人开门,求他再给少爷一个机会。
    她阅人无数,怎么会不明白少爷真的对夫人动了心,夫人这一知道真相,他们是彻彻底底的完了!
    只无论她如何拍,如何求,如何痛哭,屋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浴室的洗漱台上,傅年趴着呕了一次又一次,仿佛要把酸水连带着血肉一起呕出去,把过去催人心肠的避子汤全部吐出来。
    只是没可能的,那些药早就浸入她的肌理,骨髓,五脏六腑,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孩子.....
    霍随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应该没有吧,你从来没有时间听我说。
    我除了想当厨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她在阳光下长大,在祝福中长大。
    她有完全属于她的爹和娘,不用去和别人争,不用去和别人抢。
    我要把所有的爱都给她,教她如何抬头做一个自信的小姑娘,这是我娘没办法教给我的,但我要教给她!
    可没了,一切都没了。
    原来你也送过我礼物啊,那就是切断我和你所有的纽带,也终止了我做母亲的权利。
    傅年抬头望向西洋镜里的自己,发髻凌乱的散下来,眼眶通红,脸部浮肿,泪水还大颗大颗砸落。
    她没有去擦,任由它们流着,滴着,仿佛要把这辈子最后的泪都流干,本来脆弱的眼眸却一点点盈满坚韧和决绝。
    霍随舟,这是我最后一回为你哭了。
    作者:今日来晚了,别问第二更,问就是木有(捂脸),我知道大佬们想一口把这里看完,我也很想马上写完(急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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