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告诉过凯莉他的梦,希望她能够作出解释。
    他觉得他一直都是尼克而不是自己,他觉得一直都在朝终端站行进或者是已经到了终端站,正在忙着点燃信号灯。这让我感到害怕,凯莉,我听到他咕哝道,所有的都是那么频繁,那么真实,我能清楚地看见终端站的每一个部分。我知道它的每一个部分就如同尼克所知道的一样。
    他很不平静地大口吸了一口气。
    在梦里,凯莉,我成了尼克,我思考的方式就像尼克一样。我了解他的一切想法,最糟的是他对我的看法;他用手使劲搓着手和脸,就像他是在证明自己的身份一样,;我为盖感到难过。可怜的,愚蠢的野兽,他的出生实完全是个错误。我知道他一无是处,我想折磨他,因为凯莉曾很喜欢他。但我同时也怕他,我知道他恨我,因为他想要凯莉。但我不知道他会怎样伤害我们,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
    盖摊开手掌,后又伸出爪子在空中挥打着,就像是在打着某个看不到的敌人一样。他那长长的钩形的爪子露了出来,就像黑色的玻璃一样闪闪发光。
    怎么了,凯莉?他沙哑着小声问道,我有些疯狂,是吗?
    我肯定你神志清楚,她略带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虽然我有点担心你感染上了某种太空疾病,但我想可能是四面体让你做好梦的吧。盖,我想它正开始与你建立起了某种界面。
    什么界面?他刺耳的噪音中带着些恐惧,界面是什么?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盖。她的手快捷地缩了回去,好像她也同样害怕一样,我不敢做任何猜想。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一次次长时间的睡眠使盖越发像尼克了。最明显的就是他说话更快并且头脑更灵活了,有时我似乎在他的话里昕到了尼克的声音。他的体重开始减轻了,因为他几乎已停止了进食。我有时认为我在他目光和动作中依稀看到了一点尼克的影子。
    我从来没怎么搞懂凯莉的人生观。她对尼克的死,抱有一种宿命感,她不再恨盖了。我不大肯定她的感觉。她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静静地坐着,那双金色的手捧着四面体,眼睛死死地盯着它的空的中心,此时她已忘却了一切,包括我们和路上的危险。
    盖为什么这么烦躁呢?
    她有一次问我,我不知道在可怜的盖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们能否到达处终端?就算我们到那儿,也不知能不能点燃信号灯?我真的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我们会尽力,终端站就是我出生的原因,并且这就足够让我感到高兴了。
    有时候她会因为做一些小孩子的游戏而高兴。有一次她曾教我们尼克发明的一个数字游戏。
    我从未能够理解它的规则,好像是看游戏者中谁能更快找到能完成某种复杂的对称结果的大基数。
    对不起,金叔叔,当我厌恶地放弃游戏后她怜爱地对我笑道,我忘了你是多么地讨厌思考的了。
    她开始用她收集的一种奇怪的乐器奏出她很久以前曾奏过的那种令人费解的音乐来消磨时间。现在,一个民兵头盔,成了一个可奏乐的小鼓了;空弹药筒和啤酒罐成了管乐器;而一小块满是弹孔的盔甲也在她灵巧的手中振动着,哀伤地吟唱着。
    我没有能够学会喜欢她的音乐,虽然它让盖扭动着,啜泣着。但我却未能忘掉它,它那阴森森的美妙、令人痛苦的不协调和让人捉摸不透的音域仍在我脑海中某个阴暗的角落闪动着,并且使我一想到凯莉就会流出泪水来。
    我们已穿过了一个边界,走出了可能遭人袭击的地区。我们来到了更高、更干燥的西部高地;由于金属蚂蚁的活动而被人类遗弃,而且仍然不时受雾的侵扰。
    这就是飞行员卡特在飞近金属蚂蚁们时差点丧生的地方,自从那次坠毁后这里就开始下雨了,我们在大草原中发现了水。
    由于没有人类的抢劫,一路上我们还算愉快。若不是在一个明亮的秋天傍晚我们到达了新墨西哥中部山脉的话,我几乎忘记了太空蛇的存在,虽然它们看上去蓝蓝的并且很遥远,但我知道太空蛇现在正在山上筑巢。当我回想起那场发生在雪中的灾难时,不禁感到一阵眩晕和颤抖。
    盖仍睡在车子的后座上。我想让车停下,盖这时醒了过来。
    凯莉看到了前面的山但想继续前进,她似乎急切地想在宿营之前看上一眼终端站。汤姆同意凯莉的意见,认为我们的车不致于吸引到蛇。于是我们继续向前开去。
    由于路上坑坑洼洼,颠簸不平,我们的行程被延误了。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汤姆把方向盘变给了我而他却跑到后座与盖一起睡觉去了。凯莉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她手里捧着闪亮的金字塔。
    我们在新月的微光下艰难行进着。
    金属蚂蚁们摧毁了这里的一切。由于没有路标,我们差点迷了路,但月亮给我们指明了方向,我从马达的转动情况都能感觉出来我们正在不断爬坡。当到达每个山顶时,我都能感觉到凯莉想望见信号塔的急切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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