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对玄野的印象不佳,这个没有一点英雄气质的阴柔家伙,新入营的第一天没有犯错,却自愿接受惩罚,跟自己高唱反调。
    他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出风头?
    安德烈心里恼恨,本打算暗中出手,教训对方一番。但转念一想,玄野身体羸弱,估计熬不过新兵训练结束,再看到玄野面对美人时那滑稽谄媚的丑态,也就释然了。
    他更在意的是那位混血女生露易丝。
    以露易丝的容貌,即使往娱乐圈发展,也足够吸引一大票忠诚的拥趸粉丝,更何况是性别比例极不平衡的联邦军营。
    也只有玄野这类性格偏执的怪人,才不稀罕多看一眼,甚至做出一些辣手摧花大煞风景的行为。
    当然,安德烈也很偏执,不过跟擅长以理性逻辑思维处理问题的玄野不同。他更偏向于遵循人性本能的指引——比如尚未接受后天教育引导、没有明确道德善恶之分的婴幼孩童之属,所以行事风格才会随心所欲,显得喜怒无常。
    在安德烈的心目中,生命是有尊卑贵贱之分的,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心安理得的摄取资源,并吸引绝色女子的效忠和依附,而低等蝼蚁们则不配有尊严和爱情。
    凭借这条坚定信念,之前训练中,安德烈不愿意与其他男性一样,为抢夺一个女人而自降身份,态度太过热情,因此没有直接接触露易丝,仅仅通过一系列出人意表的优异表现,从侧面展现自己的鹤立鸡群,以便让对方主动投还送抱,孰料效果并不理想。
    或许是出于良好家庭教养的原因,露易丝对待身边每个人的态度均十分友善,既不过分亲昵,也不刻意疏远。
    这种若即若离的做法,非但没有得罪那些或明或暗的爱慕与追求者,反而使得她在新兵中的人气更加高了,却令安德烈十分恼火。
    由于露易丝罕见的美貌和不凡的身世,安德烈第一眼见到她后,便已经将她视作禁脔,容不得他人染指。
    谁知半个多月时间过去了,他费尽心思表演,对方却始终无动于衷,没有流露出一丝特殊的钦佩仰慕之情,这让安德烈无法忍受。
    安德烈心有不甘,同时又异常烦躁,再加上训练期间的那段波折,种种人生不顺屡屡受挫的负面情绪,至今夜见到露易丝展现迷人笑容,向玄野辞别后,上升至。
    安德烈躲藏的地方,本就在主干道与博物馆之间,与露易丝算是同路。
    他蛰伏在前方角落里,待那位不识好歹、胆敢不喜欢自己的混血女生,走到没有路灯与监控的僻静处时,再按奈不住本能的冲动,猛扑而上。
    “身材不错嘛,就是品味差劲。”
    安德烈俊脸扭曲,一只手仍捂着露易丝的嘴唇,另一只手却开始在对方身上游移,狞笑道“亏我一度还以为你有多么的冰清玉洁,没想到也是个有眼无珠的贱人!居然敢偷偷背着我,跟其他身份卑微的平民男性有说有笑?你这么放荡,想必饥渴已久了吧,那么与其便宜他们,倒不如现在就从了我啊!我可是古老尊贵血脉的继承者,一个注定要站立在万物之巅的男人,福缘深厚,意志坚强,说不定还有神灵庇佑,那些猪狗不如的蝼蚁们,怎配与我相比?!”
    安德烈一不留意,说出了一部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可如今的露易丝,哪有功夫管这些。
    露易丝挣扎着、害怕着。
    她容资秀丽,凭借传闻中不凡的家世背景,以及温婉而不强势的千金小姐人设,身边不乏想要一亲芳泽的好色之徒。
    不过以往那些家伙们,要么目标太多,应接不暇,直截了当的发动爱情攻势;要么善解人意,适可而止,希冀以自己不懈毅力和人格品质打动她。
    狂蜂浪蝶林林总总,有以相同爱好入手,追求精神共鸣的;或反其道而行、故意出言刻薄,进而勾引起女性反向好奇心的……
    尽管方式方法不尽相同,但脱离不开基本的套路窠臼,且保留一定底线。
    然而她今夜所遇到的两人均是例外。
    玄野自不必多说,以他的个性,压根不可能与露易丝有太多交集。而安德烈呢,自由散漫惯了,虽然也想效仿别人,可是耐心不足,如果翻阅他的详细档案资料,就会发现这个人的善变。
    那是由于缺少约束而造成的无休止膨胀的矛盾私欲。
    黑土堡训练营隶属联邦陆军,归功于报纸媒体不遗余力的负面宣传,联邦军队里关于现役大兵的一桩桩肮脏丑事和龌龊勾当,早已深入人心。
    露易丝不知道眼前这个煞星,究竟是预谋策划已久,还是一时头脑发热,才做出这等严重违反军纪的罪行,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他极有可能在这里侵犯自己。
    虽然联邦社会一贯讲求自由开放,露易丝本身的名节观念也不重,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容忍自己的身体被人随意玩弄。如果她想做一名廉价的站街女郎,那么早就门庭若市了,还来军队里遭这份罪干什么?!
    因此,即使被安德烈捂住嘴,发不出声音,可露易丝还在继续挣扎。她先用双手去扳安德烈的胳膊,只是两人力量差距悬殊,怎么也扳不动;想后退,身子却被安德烈抵在博物馆的铜门上。
    于是她一咬牙,奋起一脚,往对方裆部踢去。
    这一脚用尽露易丝所有的力气,她穿的又是军靴,真要踢实了,就算安德烈天赋异禀,也必然伤得不轻。
    可惜安德烈反应更快,露易丝稍有动作,他便肩膀一沉,压住对方的胸口,接着膝盖侧屈,顶开她那一条乱蹬的腿。
    “真够泼辣啊,要不要再来一脚?反正你们越是反抗,我就越高兴!”
    安德烈面带微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不过下一秒钟,他脸上的笑容便倏然隐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怨毒和戾气
    “没错,我指的不是你一个人,是你和她,是你们!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贱人,都是一样的,明明喜欢到处卖弄风骚,却偏偏假装什么贞洁烈女!对,就是你现在这种眼神,她当年也是这么骗我,在外人面前演戏,说什么非我不嫁,结果怎么样?为了某位油头粉面的上市公司青年才俊,和他名下的一点不值钱家产,便公然悔婚!你们这些自恃年轻美貌的女人,就是不愿过苦生活,就是看不起穷小子,你们难道没想过,穷小子总有一天会发迹成长吗?我们隐瞒家世,是为了获得不含杂质的惊世爱情,而你们呢,偏偏虚荣物质,随意践踏别人的自尊心,现在终于后悔了吧……已经晚了!”
    安德烈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说到最后,双掌左右开弓,“噼啪”两声,竟连扇了露易丝两记耳光。
    露易丝自小到大,从未受过这般侮辱,被巴掌扇得发懵,耳朵嗡嗡直响,一时没缓过来,居然愣在当场。
    即便安德烈放开了手,她也没想起要出声喊叫。
    安德烈见状,得意万分,狞笑道“这就认命了吗?真是无聊啊!”说着,就去拽对方的手臂。
    露易丝本就紧紧倚靠着铜门,训练服被身后门上雕刻的骑士枪扎入寸许,这一拉扯,便将衣服撕破出一个口子,露出一片雪白光滑的背脊。
    略带凉意的夜风顺着衣衫缺口,丝丝灌入后背,引动表征人体热反应。
    露易丝冻得一激灵,这才意识到此刻的危机处境,顿时惊叫起来“救……”
    刚喊出一个字,安德烈便举起手,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抽打在露易丝的粉脸上,将对方的尖叫声连同最后那一点逃生意志,全数咽回了肚子里。
    露易丝眼中满含泪水,双手紧捂发烫的脸颊,两腿战栗颤抖,再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颓然坐倒在地,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模样甚是可怜。
    安德烈则杀伐果决,面对弱质女流也毫不手软,他拍掉露易丝用以遮掩面容的玉手,望着对方脸上的五指红印,只觉胸怀大畅,人生又一次尽在掌握“小贱人,你不是经常自傲身材、故意在队列里做些放荡的动作勾搭男人吗?再敢喊叫,我便索性成全了你,扒光你的衣服,好让大家伙儿都悄悄,你这个名门闺秀出身的大小姐,跟寻常女人比较起来,究竟有哪些部位与众不同……”
    一边出言恫吓,一边往露易丝胸前抓去。
    露易丝蜷缩着娇躯,想逃跑,无奈身上却一丝力气也没有,根本迈不动步子。见对方肮脏的手缓缓伸来,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就待闭上眼睛。
    这时,不远处的杂草丛里,忽然响起“啊……”一声拉长了音调的轻呼,杂草簌簌摇晃。
    “谁在那里?出来!”安德烈心头一惊,放开露易丝,往声响处缓步走去。
    这些杂草学名叫马唐,属一年生草本植物,高度能达到80厘米,叶片边缘较厚且叶面有些粗糙,下部茎节蔓延成片,很难拔除。
    黑土堡基地方面组织平民雇员清理了几次,均不见明显效果,考虑到经费问题,便不再费事剪除,任其生长。
    安德烈担心草从里有埋伏,不敢太靠近前,他站立在离发声地几米外的地方,定睛看去。
    只见前方的杂草有刚刚被人踩踏压弯的痕迹,栽倒一片,在那疏松而肥沃的黑土边缘,一团胖乎乎圆滚滚的物什,正笨拙地扭动躯体,往黑暗草堆里钻。
    “还想躲,我已经看到你了。”
    安德烈一时瞧不出端倪,但对方既然能够出声喊叫,应该是人类无疑,于是一面戒备,一面佯诈道“别以为自己逃得掉!这里是军事禁区,到处都有监控,你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查实的!而且根据联邦法律,你再这么躲躲藏藏,图谋不轨,我就有理由当场逮捕你,并将你送交宪兵队处理。哼哼!那些宪兵都是军队里的老油条了,你落到他们手里,无论有罪无罪,几顿酷刑毒打肯定免不了。要是他们心情不爽,下手再狠一点,敲断你身上几根骨头,恐怕你后半生就只能在轮椅上渡过了……”
    安德烈这番话纯属讹诈。
    《联邦统一军事司法典》规定“依照军法有权逮捕或者进而审理受该法管辖的人犯的人员,只有在具有相当的理由并确信被捕者已犯有需要逮捕之罪的,才能实施逮捕。”
    莫说他安德烈没有资格抓人,就算真把人抓到宪兵队里,宪兵们也不敢胡乱用刑,
    但那胖乎乎的物什不明其中原委,闻言更加惊惶,一不留神被草茎绊住,趴倒在地。
    他害怕安德烈上前,不由叫道“别抓我,别抓我!”撅着臀部,伏地抱头,竟真的不敢再动。
    安德烈原不懂什么军法,也懒得费神去学,却不料到自己一通恫吓瞎话竟如此管用。他本打算借话引开对方的注意力,以便伺机出手,一击制胜。
    此时见对方自个儿先乱了阵脚,心神大定,快速拨开草丛,一下跃起。以自创的反关节技,一脚踩住对方的膝弯,左手压着对方的肘部向外侧拧压,右手抓住对方头顶的毛发,用力向后一扯。
    那胖乎乎的物什吃痛,头颈不自觉向上一仰,安德烈咋见对方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神情顿时放松,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喋喋怪笑道。
    “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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