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就忍不住了,抱着箱子哭得肝肠寸断。
    哭完了就好了,哭完了就老老实实地等,等晏沉渊回来。
    闲来无事,她就画画,画素描,画里全是晏沉渊,画他各种样子,展危说,姑娘你的画是越画越好了,要不咱们出去摆摊呗?
    池南音才不理他。
    她知道,展危是想去见那个叫眠儿的女孩子。
    听说,是有一回展危出去置办东西时,在江边遇见的一个女子,很有江南女子的温婉清丽,梳着可爱的双环髻,说话时细声轻语软绵绵的,可招人喜欢了。
    池南音赶了他出去约会,别在这儿给自己喂狗粮。
    展危却说:姑娘,当初在国师府的时候,我可没少吃你和国师的狗粮,咱这也叫一报还一报吧?
    是是是,一报还一报,你可赶紧着吧,约会呢,好意思叫人家姑娘等着你么?池南音挥着小手赶他走。
    赶走展危后,池南音就拿了笔坐在临水的游廊上画画,煤球盘在她脚边打盹,阿雾扒拉在她肩头啃松仁,她落笔就是晏沉渊,好像已经不会画别的人或事了。
    蓝楹花飘下,零落在水面,摇摇晃晃的花瓣像蓝色的小船。
    她肆意挥霍着大好的时光,懒得梳妆,懒得打扮,懒得出门,就宅在院子里,日复一日地打发着漫长的日子。
    十一月的时候,传来一个喜讯,陛下立后。
    听说新后是哪个大臣的女儿,模样生得有三分似自己。
    池南音听闻这个消息时,抬头望了望天空。
    小音音。阿雾爬上她肩头,唤了一声。
    嗯。
    我刚收到消息,你任务完成了。
    嗯。
    恭喜你。
    嗯。
    不要学姓阉的说话,很烦人!
    池南音听着一笑,捧着阿雾在手心里:那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阿雾坐在她掌间,认真地看着她,活似个小人儿。
    我不回去。阿雾说。
    为什么?
    你这么惨,我放心不下。
    我哪里惨了?
    小音音啊,心里苦就要说出来,憋久了容易会心理变态。姓阉的就是憋坏了,憋成了个大反派。
    不许说他坏话。
    我还是回去吧。阿雾恼火地骂了一声:你他妈的,你说句谢谢会死啊!
    谢谢。
    我要吃松仁,还要喝奶茶,茉莉花味儿的。
    可我今天不想做奶茶诶。
    你他妈的!
    好啦好啦,我做我做,这就去做好吧?
    日子就过得这样波澜不惊,跟当初在沧京城的那些时日比起来,此刻真的算得上岁月静好了,远离了尔虞我诈,更不用理会朝堂风波。
    若非要说有什么事值得一说,大概是池惜歌孩子出生后不久,池南音难得的出了一趟门,想去庙里求个平安符给她的小外甥,保佑他平平安安的,结果却遇上了事。
    那天她系了面纱出门,可是寒风很大,吹开了她的薄纱,几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见了,一路尾随。
    池南音心急之下,扔了手里的佛钏出去。
    果然打死了人。
    她没一点害怕,只是平静地捡回了佛钏。
    毕竟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就要坚强一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遇事就喊国师救我狗命了。
    还有一回,京中潮生楼的分店开到了苏城,池南音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顶着国师府的凶名去强行让他们帮自己另做一份银鱼滚粥,便早早跟展危去排队。
    好不容易买到了,却险些被人抢了去。
    池南音自是不肯,据理力争,有人认出她就是城西的那位传奇小娘子,于是低语窃声。
    恰好有京中来客,听闻了此般耳语,面色大变,连连摆手:抢不得抢不得!此娘子乃前国师美姬,天下头一号的妖孽人物。
    人们惊呼:竟是如此!不知前国师如今是否已得报应?
    池南音当即变了脸色,扔了银鱼滚粥,对展危道:上,打死了算我的!
    展危撸起袖子就是一通拳打脚踢,下手极重,没准备留活口。
    不好意思,当年就这么嚣张惯了,如今学不来恭谦低调。
    这可吓坏了那位陪着展危一同前来的眠儿小姑娘,池南音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可眠儿却跟上来,软软地喊了一句:池姑娘。
    池南音回头:有事么?
    眠儿说:你很想他吧?
    池南音抿了抿唇,还是没说什么。
    回去后她给自己煮了一锅鱼生粥,可她技术不够好,鱼骨去得不干净,吃得又太急,鱼刺卡了喉咙。
    想尽了办法也弄不出那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来,她气得大哭。
    她怎么那么没用呢?一根鱼刺而已,又要不了命,怎么就哭得停不下来了?
    闻讯赶来的池惜歌捧着她的脸,跟着她哭,一边哭一边哄她:不哭了不哭了,小音儿不哭了啊,没事的,姐姐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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