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美玲看着秦苒的反应,也知道这已经是事实无法更改变,她坐到秦苒身边,握着她的胳膊,恳求说,“苒苒,该怎么办,你爸爸的病情该怎么办?”
    秦苒没有反应,并不会陆美玲。
    钟致丞见不到陆美玲纠缠秦苒,眉头一皱,冷声说道,“苒苒累了,你该离开了。”
    “不——”陆美玲摇头,她又转过身抓着钟致丞的袖子说,“阿丞,我和素素孤儿寡女,不能没有正华啊!你可怜我们一下,救救正华好不好?我知道你做肾移植技术很好——”
    钟致丞听不下去,抬手将陆美玲扯着他袖子的手甩掉,“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我没记前嫌,你却得寸进尺!秦苒是我的妻子,还怀了我的孩子,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嗯?让我的妻子堕掉孩子,然后让我亲手摘下她的一侧肾脏,移植给她的父亲,你的丈夫?”
    这是钟致丞这辈子听过最大的笑话,“你别想用道德绑架秦苒,救秦正华,是她做女儿的孝心,不救,谁也怨不得她。”
    钟致丞的狠心与拒绝,陆美玲看在眼里,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她的梦想像濒临死亡一般,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阿丞,你答应过我的,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所有事你都会帮我。而且,你父母离世时,葬礼是我亲手准备的,你当时才高中毕业,什么也不懂,是我辛辛苦苦帮你忙完你父母的葬礼,让他们的灵魂安安心心离开,”陆美玲恳求儿幽怨的说。
    钟致丞却是一声冷笑,“你想和我翻旧账吗?”他的眼神在陆美玲提到钟致丞的“父母”两个字时,瞬间凝结,不宣而寒的眼神像来自地狱的死神使者。
    陆美玲听到“旧账”两个字以后,顿时吓得不敢说话,眼神惶恐不安,又有点不信任的看着钟致丞,最后她的脸色变成青一阵白一阵,三缄其口道,“是我对不起你父母,不该介绍他们认识,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种事发生。”
    “你的谎话太多,这里不欢迎你,你该走了,”钟致丞直接忽略陆美玲的话,下逐客令。
    陆美玲来都来了,怎么可能在此时走,她又想伸手去扯钟致丞。
    “阿丞。”
    钟致丞不耐的闪身避过,“陆达钢构和漫山县的开发计划要可能要换主人和合作商了。”
    陆美玲彻底呆住,她震惊而颤抖的看着钟致丞,不可置信的问,“阿丞,你是认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有闲心和你开玩笑?”钟致丞轻笑,“你想知道你赖着不走,还继续纠缠她的下场吗?”
    钟致丞不管已经呆呆站在病床边,一点还击和狡辩的力气都没有的陆美玲。只管将刚才买来的晚餐餐盒打开,拎出打包来的粥,插好粗吸管,递给一旁看陆美玲和钟致丞争吵的秦苒。
    秦苒没料到钟致丞的举动,不过第一反应还是接下。
    钟致丞绕过陆美玲坐在了病房不远处的沙发上,顺便,他将陆美玲的目光也吸引走。
    秦苒靠在摇起的床上一口口慢慢的吸着粥,疲惫的看着钟致丞潇洒的坐在沙发上一副要洽谈公事的样子。
    突然记起,有次钟致丞查房,身后跟着一众医生,威风凛凛,像极了电视剧里那些霸道总裁。而此时,他坐姿高贵优雅,其中还有这些许懒散,倚在沙发靠背上,钟致丞离得有点远,秦苒看不真切他的眼神。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巧舌如簧?”钟致丞问。
    陆美玲小心谨慎的也向沙发那边走去,坐在离钟致丞很远的地方,低着头,她默默无声。
    “你想狡辩什么?是解释你想独吞我爸的财产而陷害我爸妈,还是当年某人之所以知道我妈爸会回家庆祝我高考——”
    “阿丞,你不能胡说,”陆美玲愈发紧张,她的手紧紧攥住包的带子,眼神的余光却不经意间瞟向秦苒。
    秦苒原本吸着粥,只是默默听钟致丞和陆美玲的话,但听到钟致丞说陆美玲陷害他的父母只是为了想独吞他父亲的财产时,口中一松气,原本被她吸瘪的塑料杯“哗”恢复原样。
    “事实你自己清楚,现在我还没有想追究当年我父母出事的责任,如果你继续挑战我的底线,我想监狱的大门有可能会向你招手,”钟致丞嘴角带着不可查的笑意,只是这笑意却是入骨的寒冷。
    “你胡说!”陆美玲反应愈发激烈,直接站起来反驳钟致丞,“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但这种颠倒黑白的事,即便你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做出来。”
    “你可以试试,”钟致丞看向陆美玲,眼神如同冷刀子径直将陆美玲定在原地。
    “我——”陆美玲知道,钟致丞所说的试试,就是她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他难保自己不会做别的。
    气急之下,不得已放弃,陆美玲愤恨的甩门而出。她这辈子都活在陆美瑶的阴影之下,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吗?陆美瑶是死了,可她的儿子比她更难缠,从一开始就死死掐住她的命门让她无力还击只能听从她的摆布。
    原以为,这次借秦苒之手可以狠狠反击一次,谁想到,钟致丞竟然将秦苒保护的如此好。让她无孔可入。
    钟致丞之所以会当着秦苒的面和她翻旧账,就是为了继续恶化她在秦苒心中的形象,甚至钟致丞已经到了丧心病狂,冤枉她杀人的地步。
    天知道,钟致丞父母的死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但钟致丞却利用她不敢以陆达和漫山县开发案为代价,和他叫板,硬生生将“杀人犯”这个罪名套在她头上。
    原本,秦苒怀孕的事,陆美玲以为是钟致丞造假,就是不想陆美玲最终劝服秦苒做肾移植,但后来看到检测单和秦苒自己恍然大悟的表情,陆美玲知道这件事的确是真的不假。
    “钟致丞,你是想让我觉得对不住你吗?”秦苒放下手里的粥问钟致丞。
    钟致丞收拾秦苒吃完的东西,将秦苒丢在一边的平板也收好,坐在病床上搂住秦苒,让她舒舒服服靠在自己怀里,“是,我就是想让你欠我,让你觉得对不住我,让你不忍心对我,对我们的孩子狠心。”
    “可是你有想过,我要救的人是我的父亲,是给我生命,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秦苒将头埋在钟致丞怀里,竟然哽咽起来。
    “我知道,所以我也会感觉自己欠了你。现在我们就比谁的脸皮厚,谁欠谁更多一点,”钟致丞将她拥的更紧。
    “所以你不惜说谎,也要让我欠你更多吗?”秦苒问。
    钟致丞却愣住,抱着秦苒的手臂顿时失去力气,只是简单的如同摆设一般的拥着秦苒。
    “是,骗你是我不对,这算我欠你的。陆美玲的确不是谋杀我父母的真凶,但我父母的死因和她脱不了关系,”钟致丞自认为自己并没有说谎,他只讲了一部分事实而已。
    钟致丞说话时喷出的火焰尽数落在秦苒脖颈处,这灼烫的气息像火焰原子化时高温乙炔燃烧气体,以将近1000摄氏度的高温,炙烤着秦苒的心。
    “我终于明白了,”秦苒喃喃自语,“钟致丞,我好像终于明白了。”
    第226章 钟致丞身份证
    “明白也不许问,”钟致丞拒绝秦苒继续提问,这是他一直私底下做的事,其中有没有危险,有没有人会报复,钟致丞不得而知。
    他只想秦苒能安安心心继续读研究生,让他独自一个人承受就好,不需要给秦苒频添烦恼。
    何况,秦苒现在已经怀孕,钟致丞更不想秦苒参与进来。
    “钟致丞,我有事瞒着你,你不高兴,那你瞒着我呢?我也很难过,”秦苒将头抵在钟致丞的胸膛上,闷声大哭。
    “我瞒着你陆美玲找我救我爸的事,但你呢?你不也瞒着我找你父母当年车祸的原因吗?”秦苒细想之下,将所有事串联在一起,“你前段时间总说去舅舅家,整夜整夜不回家,其实就是在忙着这件事。因为你白天没有时间。早上,陌优姐离开,我看到病房外面有宗政在,原本我没多想,可是我生病,宗政即便来看我也应该和陌优姐一起进来才对。他其实是来找你的,对吧?”
    秦苒推开钟致丞的胸膛,跪坐在床上,原本沧桑略显苍白的脸,在哭过后更显萎靡,疲态。秦苒的心也累了。钟致丞的一切都需要她猜,从来都是钟致丞让她知道什么,她才有机会知道,否则,钟致丞就是一睹大门,钥匙被钟致丞自己死死攥着,只有他大发慈悲的时候,才会开门,让秦苒往他的世界里看一眼。
    钟致丞没有解释,一句话也没说,一直保持沉默。
    任凭秦苒在一旁胡乱猜胡乱想,他闭口不言。像默认也像不愿意解释。
    “你为什么不说话?”秦苒可怜而恳求的看着钟致丞,她抓住钟致丞的胳膊,摇晃他,企图从他口中摇出几个字。
    但钟致丞连几个字都吝啬,秦苒没有发现钟致丞的隐忍,只一味地相信,钟致丞坚持不告诉她,不信任她。
    秦苒见钟致丞依旧没反应,拉开搭在腿上的被子,翻身下床,作势就要往病房外面冲。
    钟致丞眼疾手快,没等秦苒走出几步,钟致丞一把将秦苒扯回自己身边,一只手控制住秦苒,另一只手拦腰将秦苒抱起,不顾秦苒的挣扎,将她放回床上。
    秦苒晃动身体,不满钟致丞对她的钳制,连脚都上了,但钟致丞是谁,向她这种发狂的病人,钟致丞见过不少,怎么处理他一清二楚。
    两只手将秦苒控制住,钟致丞直接跪在病床上,用自己的腿控制住秦苒的。
    居高临下看着秦苒,钟致丞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就让护士给你来一针镇定剂。”
    没料到钟致丞还有这种手段可以发挥,秦苒呆住,一瞬间,她放弃挣扎。
    在医院和钟致丞斗,她怎么斗得过t他。钟致丞是枝大医院的“圣手”,医院根本就是他的主场,他的地盘。
    放弃挣扎,恢复平静后,钟致丞翻身从床上下来,给秦苒盖好被子,“你安心养病,不要有太大压力,也别出太大力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要多考虑一下肚子里的孩子。”
    “钟致丞,”秦苒躺在床上,看着白色无暇的天花板,“你在意的是我还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胡说什么呢?别多想,还好把病养好,然后去检验科读你的研究生,你要是嫌累,我可以帮你和学校申请休学一年,等孩子出生你再去读也可以,”坐在病床旁,钟致丞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床上静静躺好的秦苒,他才安心。
    “不用,我要上研究生,”秦苒拒绝,“你去上班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苒现在不想看到钟致丞,她心里的委屈,没人体会。
    当初以为有了钟致丞,她就有了全世界,但现在,钟致丞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她,而她却傻傻的付出所有。
    肚子里的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如果她和钟致丞的关系还正常,秦正华也没有生病,那这个孩子无疑是秦苒的福音。
    现在,这个孩子就像上天加在她身上的咒语,让她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个孩子对钟致丞的重要性秦苒也懂,但秦苒无论如何不能接受,钟致丞为了孩子,将她的想法置之不理。
    他还没有听过她的想法不是吗?原以为一切都有商量,但事实却是钟致丞一人做了所有决断。
    钟致丞原本要留下,秦苒硬是将他赶走,有时候不想看到一个人就是不想看到,因为看到就会烦躁,烦躁就有怒火,之后就想发泄。
    钟致丞离开的极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对于秦苒,钟致丞始终束手无策。明明是他不知如何做才是对的,才选择了最自私的法子。
    等钟致丞离开,秦苒下床,搜出自己的衣服,换掉病号服。
    手上的病人信息的手带很烦人,秦苒索性直接扯掉。
    这一幕,让她想起当初换掉衣服,扔掉手带的小患者——陈小北。
    他们都是一样,一样要从医院逃走。
    偌大的医院,钟致丞在泌尿外科,她在呼吸内科,两个科室隔了一栋楼,任凭钟致丞再有本事也不会盯住她。
    秦苒又搜出自己的包。
    钟致丞倒是仔细,她的东西全都在,并且收拾的很整齐,全放在柜子下面。
    在包里翻半天,秦苒也没找到自己的身份证,她头上渗出一丝热汗有点焦头烂额。
    明明她的身份证就在包里,证件之类的她都习惯随身携带。而且,自己的学生证也在包里,平时身份证和学生证她都放在一起。
    怎么会没有?
    丢了?
    不可能。
    那是——钟致丞拿走了?!
    秦苒苦笑一声。钟致丞哪里需要找人看着她,只需要把她的身份证带走,她便什么都不能做。
    住酒店需要身份证,钟致丞拿走它,秦苒除了去医院或者回家,又能去哪里呢?
    更关键的一点是,医院挂号也需要身份证。
    秦苒气馁的坐在床上,被她翻乱的病房简直不忍直视。
    思来想去,秦苒无奈叹息。
    她不想留在医院,她想回家。
    没打招呼,秦苒独自离去。
    回到家,秦苒立即回到书房。在书房书桌的各个抽屉里翻腾。
    秦苒记得,钟致丞曾经让她帮他从宗政那里接受过一分文件,放在了书桌左边最下面的抽屉里,然而此时,秦苒试图打开抽屉时,抽屉却被锁了。
    果然一切都是钟致丞早就计划好的,计划好所有,计划好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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