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季琛就是其中之一,而且算是比较成功的一个,他的成功主要是由两方面决定的,第一,他长得就是个读书人的样子,甚至光从长相上来看,他比林关涛适合“学霸”这个角色多了,非常斯文温柔的样子;第二,他比其他走这个路线的人稍微用心点,不是光造个人设或者蹭个学位就完事儿了,他是有售后的,基本各个场合总会稍微cue一下各种理论啥的,沈兴波也没仔细听,总归是相对论或者量子力学什么的,装逼必选嘛。
    沈兴波几乎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此前也说了,他一直讨厌这个由林关涛带起来的歪风邪气,然后他又想了想……
    他觉得他得克服一下自己的偏见,你看,他以前对林关涛有偏见,觉得他沽名钓誉,但是和林关涛相处了这么久,他早知道林关涛那个看起来就很不真实的人设是真实的了,他觉得他也需要消除一下对其他人的偏见,没准人家真不是跟风呢?比如这个……温什么的吧,他是爱豆出身,平时曝光量比他们这种“老年艺人”大多了,既然他每个场合都持之以恒地cue专业知识,过了这么久也没出过什么大错,那么不管他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起码也是真下了功夫的。
    这么想着,沈兴波终于勉强克服了下自己条件反射浮现出来的不爽情绪,反倒因为想起了相对论忧郁了起来……最近林关涛在教他相对论,他每天都觉得自己是个智障。
    温季琛名气不大,排场却很大,上个节目呼啦啦跟了一大群人,驾驶堪比带着七大姑八大姨开学的大学生,化妆师,经纪人,助理,经纪人助理,助理的助理……全部呼啦啦地围着他,看着都让人呼吸不顺,他自己倒感觉还好,大约是已经习惯了。
    化妆师在他脸上抹东西,经纪人在他旁边给他念稿子。
    “……千万别忘记了知道吗?”
    温季琛不耐烦地挑了挑眉:“我又不是傻子,我都讲了这么多遍这个相对论了,难道还能记错吗?”
    他的脸被固定在了化妆师手里,眼珠子却还能咕噜噜地乱转:“沈兴波呢?不是说他也会来这期节目吗?”
    是的,温季琛正是为了搭上沈兴波这条线来的《大家访谈》,他不温不火了有两三年了,甚至这“不温不火”都是他,听闻沈兴波最近对物理燃起了兴趣,立刻摩拳擦掌拿下了这个访谈,力要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论学识,或许他是不怎么样,但是他维持了这么多年“学霸”人设,对装逼确是很有心得的,忽悠沈兴波这么一个……早早外出务工的辍学青年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完全没把经纪人的谆谆叮嘱听进耳朵里去,一心扑在寻找沈兴波的踪迹和待会怎么表现上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沈兴波的踪迹,暗暗腹诽——真大牌啊,非要踩点到吗?
    拍摄终于要开始了,沈兴波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放弃思考林关涛昨天给他留的思考题,自从他们的教学从“物理实验”转向“思想实验”,他的日子就难过了起来。
    他从角落里钻出来,然后就看见了温季琛一脸见鬼的表情盯着他,他皱了皱眉,脑子里刚闪过“这个人也太没礼貌了”,又强行把这个念头按了下去,刚说好别对别人有偏见。
    主持人是个娃娃脸的女生,等摄影灯光各就各位了,直播就开始了。
    节目的一开始,照例是给他们时间宣传,沈兴波大致谈了下新电影,温季琛则是来宣传他的新歌的。
    主持人显然是做过他们两人的功课的,硬宣传环节一结束,就问道:“听说季琛很喜欢相对论呢。”
    温季琛带了一副眼镜,斯斯文文地笑了一下:“是的,我一直有在自学呢,这确实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不过真的很有趣,是一门让人一生有热情的课程。”
    沈兴波听见“有趣”两个字简直心头一梗,脑海里缓缓浮现出昨晚的场景。
    林关涛的行程排满了一整个白天,却还是顽强地在晚上八点拨通了沈兴波的电话,开始给他讲课。
    沈兴波正皱着眉复习昨晚的内容的时候,林关涛忽然若有所思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先稍微停下,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1],你现在坐在一支火箭里,火箭里有一个钟,地上也有一个钟,当地面上的那个钟过去了一小时以后,你必须回到地面,现在你希望,当你回地球时,火箭上的钟,也就是你的钟,要尽可能地比地面上的钟快,那么问题来了,采用什么样的速度和远近才能使你的钟上的时间过得最少?”
    沈兴波听完就蒙了,什么什么什么?
    林关涛贴心地给他传了一份图片版题目到他手机上,让他慢慢考虑这个问题,自己趁势去眯了一会儿——他今天真的太累了。
    沈兴波就惨了,他脑子嗡嗡作响,试问,谁会不讨厌这种拆东墙补西墙式的题目呢?——根据爱因斯坦的理论,你跑得越远,你的钟就越快,因为一个在引力场中的东西走得越远,它的钟就走得越快,但是如果你试图飞得过分远,因为你只有一小时的时间,那么你就不得不采取非常高的速度,速度高到把你的钟都减慢了。
    他认命地在草稿纸上涂涂算算,试图用自己并不扎实的知识解出这道脑筋急转弯一样的题目。
    而等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算完了之后,林关涛也在设定好的闹钟声响中醒转过来了,然后沈兴波无比蛋疼地从他的解答中发现,这还真踏马的是一道脑筋急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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