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就叫他:“秦枫。”
    秦枫霍然回头,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就在他要惊喜地叫出“小竹”的时候,白玉残忍地打破了他的期待:“我是白玉。”
    白玉:“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我妹妹不会再见你了。”
    当着他的面,白玉解除了伪装,恢复了本来面目。
    他和白竹长得极为相似,可当他变回男子装扮,身量拔高,声音变低,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秦枫眼睁睁地看着他变回白玉,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灰心道:“那你为什么要作这副装扮?”
    白玉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轻咳一声,道:“因为上次跟你约定去探秘境的人,是我。”
    秦枫:“???那上回和我一起逛兵器铺的……”
    白玉:“也是我。”
    秦枫:“跟我一起游花灯节的?”
    白玉:“还是我。”
    秦枫:“我今年生辰时收到的礼物……”
    白玉:“我送的。”
    两人一问一答,快速将这几年的事件过了一遍,秦枫眼中的希冀渐渐熄灭,而白玉也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他没想到,秦枫竟然能精准地说出每一次他扮作白竹的经历。
    下一刻,秦枫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白玉顿时就慌了。
    他和秦枫相识二十数载,还从来没见过对方哭过。
    他不知所措地用手帕给秦枫擦眼泪:“你,你哭什么呀。”
    秦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以为你也有点喜欢我的。”
    白玉愧疚极了:“对不起啊,别哭了。”
    秦枫抽抽噎噎:“你有的时候,对我那么温柔。上,上次去逛庙会,你还让我牵了你的手,我以为,我以为你也没有那么讨厌我。”
    白玉默默地想,他确实是不讨厌。
    可他不讨厌没用呀。
    秦枫难过死了:“我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啊,白玉哥哥?”
    “怎么会。”白玉被他哭得内疚得不行,叹气道,“对不起,我不该听白竹的,一直骗你。”
    秦枫红着眼圈:“每次你对我温柔的时候,我都好高兴。”
    白玉:“嗯……”
    秦枫:“我和她们真的没什么的,你相信我。”
    白玉低声说:“并不是你认为没什么,就真的什么都没有的。”
    秦枫顶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茫然地看他:“那是什么啊?”
    白玉:“……算了,你继续哭吧。”
    婚约都已经取消了,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
    秦枫哭了好久,才停住。他呆呆地坐在湖心亭的长椅上,悲伤地说:“我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温柔的小竹了。”
    白玉忍不住说:“你知道那是我假扮的吧。”
    “是啊。”秦枫苦涩,“所以从来就没有过温柔的小竹。”
    “……”白玉低头认错,“我说错话了,对不住。”
    秦枫继续对着湖面失魂落魄。
    白玉看看他前所未有的狼狈相,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你这么喜欢小竹吗?”
    他从来没想过,秦枫会在这段婚约中投入真正的感情。
    假如真的那么喜欢,又为什么要一直去做对方不喜欢的事情呢?
    秦枫隔了好一会儿,才落寞地回答:“我喜欢那个温柔的小竹。”
    白玉:“……”朋友醒醒,白竹这辈子都不可能温柔的。
    秦枫疲惫地说:“白玉哥哥,你陪我坐一会吧。”
    白玉说好。
    秦枫吹了一会风,扭过头怔怔地看着他,痴痴道:“白玉哥哥,我现在看着你,就像看着那个温柔的小竹一样。”
    白玉:“……”那本来就是我谢谢。
    他实在看不下去秦枫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道:“别干坐着了。这样吧,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我陪你去做,好么?”
    秦枫失落地喃喃低语:“我想和小竹一起探秘境。”
    想了想,又补充说:“和温柔的小竹。”
    白玉:“……”有点想打人。
    秦枫低下头小声说:“白玉哥哥,我好想小竹啊。”
    白玉忍了一下,没忍住,道:“你还是不要叫我妹妹的名字了。”
    秦枫愣了愣,闷声说:“是啊,她是你假扮的。”
    白玉又开始觉得尴尬:“嗯。”
    秦枫:“那我应该叫她什么,小玉吗?”
    白玉:“……”不知道说什么好,开始有点后悔来找他了。
    秦枫似乎也觉得自己当着本人的面意淫他的女装形象不太好,瘪瘪嘴,抱住膝盖,转移了话题。
    他说:“白玉哥哥,我之前是不是真的很不像话?”
    白玉沉默了一下:“都已经过去了。”
    秦枫苦笑一声:“是啊,都已经过去了,我再也看不到……”他在“小竹”和“小玉”之间犹豫了一下,发现叫哪个都不妥当,只好折衷道,“再也看不到你了。”
    白玉:“……”你别这样,我还活着呢。
    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秦枫不管是继续沉浸在失恋的悲伤中,还是一直思念他的女装形象,那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尤其是这二者还是同时进行的。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道:“小枫,你要明白,小竹生来就不是温柔的性格,而你喜欢的,也不是真正的她,只是一个影子,甚至都不是她本人的影子。虽然我没有立场说什么,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能及时断在这里,对你们两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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