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该付多少钱,又不动声色地把容磊按回在男友的位置上。
    白君安的明媚笑容登时烟消云散,渡上层淡淡的阴郁,闷声反驳,“我不。”
    林故若利落的打断他,“这事不需要你遵守职业道德。”
    “你听我。”白君安挣扎辩解。
    “听不了,真不用讲了,我现在没空,你老板还等我呢。”林故若横眉,觉得这孩子挺有骨气的,就是听不懂人话,她动了动手指,给对方转了微信能转的最大额度,二十万。
    她锁好手机,拉过容磊的手,借用他的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略带唏嘘的安慰,“应该是够你出场费了,祝你梦……”
    林故若卡壳儿,她感觉人家都沦落到接这种活儿的地步了,自己祝人家梦想成真,就不那么对。
    她粲然笑笑,温柔改口,“祝你生活不再拮据。”
    说完林故若就拉着容磊的手,半步不停的朝着房车的方向走去,半抱着钻戒礼盒的策划师姐姐又马上追着客户走回去。
    她的裙摆被步调带起,白君安嗅到清新微甜的西柚味,回眸只看到那抹淡紫色与自己渐行渐远。
    林故若的手很漂亮,正拉着双骨骼分明的手,那双手属于容磊,而不是白君安。
    年幼即成名巅峰,白君安人生里的挫败除了母亲先天带给她的,只在这瞬,似是汹涌的浪潮滚滚袭来,将他吞没。
    他原本是猜不到容磊做什么的,直到余光里的钻戒在阳光下,刺眼地闪耀着。
    所以自己来这趟,平白无故为情敌做了个嫁衣?
    也罢,起码微信号拿到了,林故若被求婚如何,和容磊结婚了又如何?
    没有挖不到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锄头。
    从小母亲就教他,如果这次演出机会不是你的,你就要竭尽全力地去争取,必要的时候可以不择手段,弄到手才是正道。
    想要吗?想要就去争。
    当然这时候白君安海沉浸在自我感动和对林故若的爱慕里,很快他就会知道。
    林故若即是哪个颠覆他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人,总会有一个人出现,告诉你,你从小到大接收到的某些东西是歪理。
    你当然可以机关算尽,那是你的选择,但你永远难得圆满,不为什么,因为她是林故若。
    ****
    房车里被布置的一片温馨,粉白为主色调,两面都架了三脚架和相机记录。
    林故若进房车之前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门口看热闹的易轻尘,交代道,“麻烦去我车后备箱帮我拿点儿东西过来,白色箱子都拿过来就行了。”
    易轻尘欣然应允,萧恕不喜欢晒,从开始就没下车,他选择坐在车里看结局。
    “若若。”易轻尘低声唤她的名字,林故若已然放开牵他的手,指尖的温热尚存。
    他的手指蜷缩半握,想要留住些什么。
    “我挺爱你的。”林故若非常直白的表答心迹,她重复道,“很爱你。”
    如果不是因为太爱你,怎么可能与你日复一日的肌肤相亲。
    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吞下总有天要离开你的苦果?
    容磊颔首,眼底笑意盎然,“我知道了,今天是我唐突,我知道你不会接受这次求婚。可我想求一下,被拒绝也没关系,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还能再求很多次。”
    “行。”林故若莞尔,“词既然准备好了的话,那我就先听听,你钻戒选的不错,不过先在你那里存着,耳坠我今天就先带走了哦。”
    她喜欢收集耳坠,于是容磊同样在定制钻戒的时候,为她订了副钻石耳坠。
    钻石和蓝钻琳琅,交相辉映,像是午夜的星河鹭起。
    林故若收下一半,说爱你,表达出我对你的心意,让你别再多想。
    但现在不结婚,你也不要再想多。
    不好不坏的结局。
    站直身体,正了下衣冠,才容磊对上着林故若的眼睛,郑重其事,“我爱你,希望你嫁给我。”
    “……”这回轮到林故若彻底愣住,她回味着容磊的话,扒拉着手指掰扯数过去,“你统共就准备了九个字?”
    容磊轻笑反问,“我多说点儿你就答应了?”
    “那绝无这种可能性。”林故若摇头,坚定道。
    “那不就完了,九个字,中心思想全表达上了,还有我想解释下,外面拉大提琴的,我真不认识,不是我找的。”容磊终于得空解释,又看向萧恕。
    萧恕正用勺子挖着半个无籽西瓜,真.吃瓜群众。
    他接住容磊审视的目光,冷冷清清的吐出个短问句,“什么拉琴的?”
    这话一出,他的嫌疑排除。
    正赶上易轻尘拎着林故若托付的箱子敲门迈上车,他话听了半截,却提出了和萧恕同样的质疑,“原来拉琴的不是你临时加的人啊?”
    是就好了,查无此人,他是自己来的。
    容磊揉着酸痛的太阳穴,第一眼看到小白毛的危机感再度涌上心头。
    林故若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不过她当下没什么多余的心思理门口卖艺的到底是咋回事,就全作支持古典乐蓬勃发展了。
    “箱子里是我大伯母给你做的菜,记得吃饭,我晚上和窈窈有约,可能不回家住了,回见。”林故若接过容磊递来的耳坠盒,笑盈盈地摆手告别。
    婚丧嫁娶,人生四大难,能从事这种行业的全是人精,什么场面没见过?
    策划师小姐姐面上挂着笑容,柔声喊住林故若,“林小姐,这是我们准备的甜品,按您品味从您朋友那儿订制来的,您带走当个饭后甜点?”
    “行。”身后不打笑脸人,林故若原本就无意为难别人。
    策划师利落地把放在桌面上精致摆盘的甜品又打包进盒子里,素手系蝴蝶结,又抬眸选了个心形的氢气球系在盒子上,双手给林故若递过去。
    蛋糕盒是纯白色,最顶上用金粉记号笔写了寥寥几句。
    “高兴就好——serene”
    林故若望着这行字,神情温柔,应谨言的甜品店开张与否全看她心情,更不可能搞外卖,自然是没有自己店的定制蛋糕盒的。
    容磊托她做甜品,肯定说过缘由,好友不祝她什么,让她高兴就好。
    还是女孩子懂女孩子啊,男人果然都是狗,容磊尤其狗。
    房车底盘高,车门是升降楼梯上下,做门边的小姐姐为林故若开门。
    林故若把氢气球的绸线绕在指尖,一手蛋糕盒,一手首饰盒。
    容磊抄兜站在她背后,看着她下了车,自己再跟上去,最后目送她的车驶出停车场,才收回眼神。
    戏到一半,围观群众散了七七八八。
    容磊转过身,看见刚刚那位拉大提琴的少年还抱着他的琴屹立在原处。
    很明显,少年同样在目送林故若离开。
    两位情敌首次会晤,以闹剧告终,没有任何人是赢家。
    林故若驱车而去,开始逐渐西斜日光,有些许差别的落在他们的肩头发梢。
    容磊和白君安在阳光下对视了许久,终于是容磊先有了动作。
    第三十一章 。
    房车里空调温度适宜,两位婚礼策划师和萧恕、易轻尘面面相觑。
    “辛苦了,今天就到这儿。”易轻尘发声主持大局。
    反正钱容磊提前已经付过,事成没成对于打工的婚礼策划没差别,都付出了相应的努力。
    小姐姐点头,“那就先这样,我们俩撤了,下次老板们求婚可以再联系。”
    她们察言观色的本领十足,知道这时候最好别和求婚失败的甲方多唠嗑,甲方爸爸出手大方,没亏待她们,事没办成,多少有点儿遗憾,于是匆匆告辞。
    两人是一起搞独立策划工作室的,都是美院毕业,原本就是好闺蜜,挽手走出停车场,就听到汽车的鸣笛声。
    酒红色的兰博基尼停在路边,摇下车窗,露出林故若明艳的面容,她趴在车窗边,语调轻佻喊,“嘿,小姐姐们。”
    “唉?”她们异口同声的发出疑问单音节,大概是不清楚为什么求婚女主角会停在门口……而且看起来还是在等她们的样子?
    林故若悠悠然讲,“这个点儿出租车交车、这地方今天又限号,不好叫车,我车只有两个座位,带不了你们俩,所以你们去哪儿?我给你们叫吧。”
    “不好叫车”和“不能叫车”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重金之下,必有勇车。
    雍济宫已逾百年历史,红瓦上覆着岁月的颜色,参天的古树枝叶繁茂,荫蔽一隅。
    两个闺蜜揪着背包带在原处怔了怔,林故若就继续说下去,她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这地方不能长停车,你们不要为难我,所以你们都去哪儿?”
    短发的小姐姐先反过神来,“我们是一家工作室的,地址是……”
    “嗯,好了,西区19号,你们的手机号是13……对吧。”林故若边输入手机边确认,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温声讲了句,“今天是真的辛苦了。”
    说完就摇上车窗一脚油门离去。
    “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特别为老板可惜了,这么好的小姐姐,他没求婚成功。”长发的用肩膀顶短发朋友的肩膀,唏嘘道。
    短发妹妹同样看着巷口那抹红色消失的方向,感慨万千,“都是很温柔的人啊,总会在一起的吧。”
    “不瞒你说哦,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姐姐,就觉得她是皎洁月光,或者是璀璨星辰,她就站那儿,什么都不必做,我马上为她神魂颠倒,甘愿折腰。”长发妹妹喃喃自语。
    “我呸。”短发妹妹跳起来去拍好友的脑袋,“你给我清醒点儿,姬撩直女,天打雷劈。”
    长发小姐姐拉开她的手,坚定不移的否认,“我们百合圈这句话说的是,直女撩姬,天打雷劈,你不要颠倒概念。”
    “滚吧,车来了,惦记别人十年女友,你可真特么的有出息。”
    ——“谁惦记了,那就是好看,你还不许我感慨一下吗?”
    被同样扣上“温柔”头衔的容磊显然并不温柔,是策划两姐妹被林故若的温柔带出了某种错觉。
    他只在送走林故若后站着看了白君安一小会儿。
    原本是想要过去说两句什么,诸如宣示主权和表达赢家态度的。
    最后他什么都没做,他走过去,可惜没再给白君安半个眼神,直接上了房车。
    林故若给他带的饭菜还放在车上,他要拿回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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