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对卫谚信心十足:“您放心,世子何时败过?这回更不能败在西南那群野人手里!”他又补充道:“再说总督同知等人也会帮世子处理蜀中内务,安定军心,您大可放心。”
    沈迟意想到卫谚的男主光环,也跟着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两人就见林侧妃由观主陪着走了过来。
    沈迟意许久不见这人,却也直觉她来者不善,不由挑了挑眉:“林侧妃?”
    林侧妃勉强笑笑,见礼:“真人。”
    身为女子,她当然不想让瑞阳王再多一个侧妃来分走宠爱,只是自打沈迟意被卫谚夺走之后,瑞阳王的脾气越发阴沉古怪,上个月就虐死了两个貌美宠姬,她虽然得宠多年,但又没有子嗣,境遇并不比其他人好多少,勉强保命罢了,根本不敢想争宠的事儿。
    瑞阳王吩咐她来劝说沈迟意,她又怎敢不听?
    沈迟意主动发问:“林侧妃有什么事?”
    林侧妃左右看了看,示意她遣退旁边人,沈迟意仍旧让周钊留着:“侧妃要么直说,要么不说,不必鬼鬼祟祟地背着人。”
    林侧妃无奈,勉强定了定神,端起侧妃的架子来:“瞧着侧妃近来落魄许多,也远不及在王府的时候光鲜体面了,也是,区区一个出家道人,如何能跟王府侧妃相比?”
    沈迟意笑笑:“前几日王爷才说我气色更胜往昔,怎么到侧妃这里,就不一样了?”
    林侧妃一噎,硬着头皮道:“沈侧妃在王府的时候,王爷对你颇为宠爱,如今在这道观里有什么趣味?不过一日一日虚度青春罢了。”
    她干咳了声:“沈侧妃恐怕不知,其实王爷一直对你颇为惦念,咱们女人一辈子的荣华不就是看男人了?如今能做你依仗的世子出了事儿,性命堪虞,王爷也说过,只要你肯回王府,他可以对你之前的事既往不咎,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你…”
    沈迟意懒得听她扯七扯八,直接打断:“侧妃自己享受吧,我没兴趣。”
    她给周钊使了个眼色:“周护卫,送客。”
    林侧妃还欲再说,已经被周钊请了出去。
    ……
    瑞阳王本来还算怜香惜玉,但瞧着长子强横,横夺了自己的侧妃,他也渐渐顾不上做惜花儿之人了,更何况林侧妃的年纪,也算不上鲜花了。
    他听完林侧妃的回话,登时勃然大怒,扬手一耳光把林侧妃扇在地上:“废物!蠢货!枉本王这般宠你多年,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自打他性情大变之后,林侧妃没少收到责难,她也不敢辩解,勉强爬起来,颤声道:“王爷手下有三千亲兵,若真想让侧妃顺服,何不直接带兵请她回来呢。”
    瑞阳王心头一动,很快又被一股惧意盖住,他重重砸了个茶盏到林侧妃脚边:“蠢物,你是想让本王与世子直接开战?”
    瑞阳王还要再呵斥,外间下人匆匆禀告:“王爷,薛表姑娘求见。”
    瑞阳王愣了下,不解道:“表姑娘?她不是回广宁了吗?来见本王做什么?”
    下人低声道:“表姑娘说了,她知道您心中烦扰之事,所以特来为您分忧。”
    瑞阳王拧眉:“让她进来吧。”
    不过片刻,一身纯黑斗篷的薛素衣便被带了进来,她盈盈下拜:“见过姑父。”
    说来薛素衣倒也无愧是玛丽苏女主,她被卫谚派人送回广宁之后,卫谚暂时腾不出手来和她清算,便着人先盯着她,不过卫谚没想到的是,三皇子居然对薛素衣颇为上心,她刚回到广宁,三皇子便派人过来了。
    三皇子被她好生利用了一番,她这才得以重返王府。
    瑞阳王虽喜美人,但对薛素衣也下不去嘴,主要也是担心惹怒三皇子,他不耐道:“你能为本王分什么忧?”
    薛素衣摘下斗篷,温雅一笑,往春秋观的方向瞧了眼,直言道:“姑父思慕沈姐姐已久,我这个做晚辈的都瞧在眼里,奈何表哥独占春色,我瞧着都替姑父不值,如今恰逢表哥在外征战,王爷何不趁此良机,接了沈姐姐回来?”
    瑞阳王眉心一皱,反问道:“这与你何干?”
    薛素衣一笑:“我也不瞒姑父,我同样倾慕表哥许久,却不料表哥被沈姐姐迷的神魂颠倒,他还听信了她的谗言,赶走了我,我心中不忿,若姑父能接来沈姐姐,等表哥回来时,姑父和沈姐姐名分已定,想来表哥也不能再做什么,我也有把握重新回到表哥身边。”
    其实回不回卫谚身边已经是次要的,她现在只想让沈迟意被瑞阳王恣意践踏折辱一番,否则她难消心头怨恨!
    就看卫谚回来,还能不能看上沈迟意这枝残花败柳。
    瑞阳王冷笑:“休要挑拨我们父子关系,我岂会为了区区一女子,与世子闹出不快?”
    薛素衣既然敢上门,自然备好了说辞,她温言道:“若我没有记错,姑父有意收拢王府大权?”
    瑞阳王表情一动,薛素衣继续道:“沈姐姐是表哥从王爷身边带走的,而在这之前已经请了沈姐姐两次,却依然没有把人接回来,我说的可对?”
    她抬起眼皮:“我们自是知道姑父心慈,不愿用强,但若是旁人听了该怎么想?旁人会不会觉着,姑父连一女子都拿不住,甚至不敢与表哥相争,旁人安能惧服于姑父?”
    这话恰撞到瑞阳王心坎,他脸色一变,双手猛然收紧。
    薛素衣继续道:“况且表哥强夺您侧妃之事,已在蜀中传的沸沸扬扬,令姑父颜面尽失,这也不全是为争抢一区区女子,若您不能趁机一雪前耻,后面的您再有任何举措,只怕也无人会真心敬服于您,只会在背地里嘲笑,明明世子都不在蜀中,您却还瞻前顾后…”
    瑞阳王神色一戾:“住口!”
    薛素衣跪拜在地:“如今表哥杳无音信,甚至生死不知,您若要雪耻,这便是最好的时机,若是再往后拖,也不过是平白让人瞧笑话罢了。”
    若没有薛素衣,瑞阳王断不会强行打沈迟意的主意,但此时瑞阳王面色瞠红,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身子竟轻颤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吐出一口浊气:“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
    沈迟意对卫谚的男主光环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不过她对自己这个恶毒女配就没什么自信了,近来蜀中流言四起,蓉城附近也多了不少流民,只怕再过些日子就会出现哄抢粮食物资一事,她提前令周钊准备,趁现在粮食还没有涨价,拿出所有积蓄先买了粮食。
    粮食是永远的硬通货,就算她虚惊一场,物价没有上涨,这些粮食也能拿来救济流民。
    周钊本来还不以为然,听她分析之后,不由感叹:“您真是高瞻远瞩。”难怪世子爱她不行,娶妻娶贤,有这样的老婆,以后还真是享福哩。
    周钊得了吩咐,除了一部分应急的钱没动,他把卫谚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银两全部换成了粮食。
    沈迟意才指挥着众人屯完粮,就见听观门处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有人在强行破门。
    沈若渝吓了一跳,忙把沈迟意护在身后,这时周钊面色沉凝地走进来,沈迟意慌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周钊面沉如水:“王爷派了八百亲兵过来,把春秋观围起来了。”
    他飞快抬眼瞧了瞧沈迟意,沉声道:“来人说…说…王爷身子不适,请沈侧妃回去侍疾。”
    沈迟意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怒,而是匪夷所思:“王爷是不是疯了?”
    现在前线正在打仗,朝廷和各路人马都看着蜀地,他这个王爷不做正事倒也罢了,他要干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花费这么多兵力要带走沈迟意这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她拧眉道:“以王爷那般胆小如鼠的性子,绝对做不出这种激进举动,背后应当是有人挑唆…”
    周钊打断她的话:“您别想这么多了,我先送您出去,您绝不能落到王爷手里!”
    他这话刚说完,就见身边副手匆匆跑来,副手跟他一样,都是面色凝重:“沈姑娘怕是走不了了。”
    副手匆匆道:“王爷的亲兵没急着攻进来,反而把整个春秋观围的密不透风,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他们已经放话,沈姑娘一日不回王府侍疾,他们一日不会撤兵,这是要把咱们生生困死在这观里啊!”
    周钊脸色一下变了,他们是囤了粮食不假,但这么一日一日围下去,这些粮食能支撑观里的百余人多久?只怕到最后弹尽粮绝,更是要命。
    若是强行突围,王府亲兵八倍于己,而且还能源源不断派兵过来,他们则是死一个就少一个,他们哪怕可以悍不畏死,那沈迟意呢?谁来护她周全?
    沈迟意倒还镇定:“咱们先别自乱阵脚,派人去大门守着,他们既然决定了要把咱们围死,现在想必不会用强,容我想想。”
    周钊见她神色镇定,也缓了口气,命人摆阵轮流防守。
    沈迟意回了自己住的屋子,打开妆奁取出一枚吊坠,沉思不语。
    沈若渝天生就是性子弱,此时已慌的有些六神无主,握住她的手啜泣不止:“你断不能跟了瑞阳王,他本就不把女子当人看,如今更是性情暴戾疯癫,你若落在他手里,还不知要受到多少折辱…”
    沈迟意轻拍她的肩头:“阿姐放心,现在还远没到绝境,我心里有些章程。”
    她缓缓道:“世子如今虽不在蜀中,但他自有不少臣属,我们可以向总督同知等人求援,让他们派兵相救,就算他们不敢直接和王府交战,至少也能拖延一时,拖到世子回来。”
    沈若渝目光微亮,沈迟意却不得不浇一盆冷水:“不过这法子未必管用,毕竟现在蜀中也人心惶惶,又多了不少难民,百姓安危在前,这些官员只怕很难腾出兵力来帮咱们,就算他们能腾出手,我一女子,自也比不过百姓要紧。”
    沈若渝脸色发白,沈迟意看了眼手中吊坠,也不瞒她,沉吟道:“我不瞒阿姐,我之前从一位异族大巫那里得过一种奇药,对女子无害,男人闻了却会神志不清,沉溺于幻象,我打算给瑞阳王用药…”
    她顿了下,缓缓道:“绝了他这个后患。”
    沈若渝紧紧攥住她的手,当即道:“不成!哪怕你侥幸能杀了瑞阳王,自己只怕也不能活命!你不准这般妄为!”
    其实沈迟意自己倒是更倾向于第二个法子,如果解决不了难题,那就解决给她制造难题的人。
    不过现在计划还不周全,她宽慰沈若渝:“这不急于一时,我还没想好怎么下药,怎么杀他不被发现,怎么顺利脱身,阿姐勿急。”
    沈若渝却知道她敢说敢做的性子,死死搂着她,嘴里反复念着不让她去送死。
    沈迟意见吓着她了,忙宽慰她好一时,沈若渝情绪这才稳定下来。
    沈迟意柔声道:“不在这一时,反正咱们还有些屯粮,阿姐帮我端点饭来吧,我有些饿了。”
    沈若渝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不过还是去了厨下,收拾出两菜一汤来。
    她路过自己房间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了下…她之前总是心悸噩梦,夜不能寐,所以存了几瓶安神的药粉,可以和水吞服,安神药喝多了,便会即刻入睡…
    她神色闪烁半晌,忽然咬了咬牙,从房中取出一瓶安神药,倒了小半瓶在汤里。
    沈迟意的饮食习惯一向是饭前先喝两碗汤,她对沈若渝自不会提防,先喝了碗汤,又用汤泡饭吃了一碗。
    沈若渝随便找了个借口避了出去,两炷香之后,她再次回来,沈迟意已经趴在桌上睡死过去。
    沈若渝拿起薄被给她轻轻盖上,自己打开妆奁,对镜梳妆。
    她和沈迟意本就有五六分相似,她又刻意收拾了一番,已经有七八分像沈迟意了,若非熟悉之人离近了看,只怕也瞧不出什么不对。
    她深吸了口气,戴上幂篱遮住面容,拿起沈迟意盛放幻药的吊坠,缓缓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薛素衣:我又来作死啦!
    有买堂姐股的吗?我满仓购入【狗头】
    第66章
    沈若渝戴上幂篱, 直朝着道观大门而去,门口护卫的周钊自然要把她拦下,有些迟疑地道:“真人…?”
    沈若渝和沈迟意不光容貌相似, 身量也相仿,她大步走到道观的朱红门边, 抬抬手就能够到门栓的位置,她才掀开幂篱:“是我。”
    周钊定睛瞧了许久, 才惊讶道:“堂姑娘?”他又上下打量沈若渝一眼, 疑惑道:“堂姑娘为什么要做此打扮?”
    沈若渝竖指于唇前, 示意他小声点:“别吵醒了阿稚。”她抚了抚胸前吊坠, 缓了口气:“阿稚不愿意为王爷侧妃,我却是愿意的,所以我代替她去,日后自有前程,她也不必为难了。”
    周钊却是不信:“堂姑娘别诓我了,你若也想当侧妃, 在王府的时候那么多机会,怎么没见你出头?姑娘老实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若渝有些焦急, 只得实话实说:“瑞阳王说只要阿稚同意进王府, 他便愿意退兵,我打算假扮成阿稚, 代替她进去。”
    周钊当即拒绝:“这不成,堂姑娘和沈真人生的虽像,但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若沈姑娘被发现,岂不是死路一条?”
    沈若渝轻轻摇头, 素来软弱的神色倒多了几分坚毅绝然,她有些嘲弄地扯了扯唇角:“我自问还算了解男人,我相貌虽不若阿稚,但在蜀中也是数得着的,瑞阳王既然好美色,只要我曲意逢迎,想他也舍不得杀我,就算我被他瞧出破绽,保命还是绰绰有余。”
    她又摩挲了一下颈项间的吊坠:“我这里有味好药,若我运气好,只要瑞阳王近身,我就能想法要了他的命,若我运气不好,他也能昏迷一阵,至少要拖延到世子回来。”
    周钊仍是摇头:“堂姑娘别哄我了,王爷再好美色,他也不是傻子,只要你一旦起了杀心,他焉能饶你?”
    沈若渝见他油盐不进,气的想指着他骂上几句,她暗暗咬了咬牙,趁着周钊不注意,忽然把门栓拨开一点,大门露出一个可以供一人进出的缝隙,她身子一矮就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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