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特定定地看着她。
    他们两个的距离实在太近,周妍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缺氧,她的嘴唇靠近布雷特微张的嘴唇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这样可以了吧?”
    像是有焰火在脑海中盛放。这个深夜无人打扰,他旷日许久的期待已触手可及。布雷特拉近了他们两个中间本就已微不可见的距离,布雷特看到周妍紧张地偏过头去。
    濒临断裂的琴弦逐渐恢复原状。周妍已经事先申张了自己的所有顾虑,亦交付给了他全部的信任,布雷特又怎么能辜负她?
    布雷特佯装无事地将瘫倒在沙发靠垫上的周妍轻轻拉起,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只能容忍他在这个时候说出一句话:“好了,我要去洗澡了。”
    周妍呼出一口气:“好,你放心,我再也不敢看德国队的比赛了。”
    第123章 谁教岁岁星辰夜
    布雷特走进浴室, 周妍恢复了原本轻松自在的坐姿,不由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没有想过, 一向对她倍加体谅、鲜少要求的布雷特, 有朝一日,也会给她带来这种喘不过气来的压力。
    周妍站起身来,虽然她时不时会来布雷特的公寓找他, 但周妍还没有仔细研究过布雷特的居住环境。布雷特的住所整洁而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布置, 连卧室的色调也与客厅别无二致,黑白灰为主调,最显眼的色彩就是床头放着的一本蓝色封面的《航天人体学研究》,周妍撇了撇嘴,在她将布雷特的书房大扫|荡之后,竟然还有漏网之鱼。周妍把书拿起, 放在卧室角落的抽屉之中,布雷特这么热爱阅读, 眼压出现异常,实在算不得冤枉。
    周妍对着空气叹了一口气,她一抬头, 才发现天花板上的别有洞天。就像多年前她在日本的旅舍中所见的那样,天花板上挂着星辰形状的小吊灯, 背景则被喷绘成了天空的样子, 周妍将照明灯的开关关掉,再将吊灯的开关打开, 普通到呆板的房间,瞬间变得浪漫而唯美。周妍含着笑, 看着布雷特在自己房间里执着设下的结界,他对太空的热爱,任何人都难以想象。
    周妍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墙角竖起来的滑板上,边缘没有磨损,表面不落灰尘,这么多年过去,这只滑板还像崭新的一样。
    还在思考着的周妍突然跌入一个来自于背后的怀抱,周妍吓得惊呼出声。
    布雷特的声音暧|昧地响在耳际:“怎么了,是不是你看到我这么多年还在保留着你送我的礼物,觉得非常感动?”
    周妍试图从布雷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却发现力气差距过大,只好无奈放弃挣|扎:“没有,我是在想,我把这只意义非凡的奖品,送给了你这个从来不玩滑板的人,算不算一种暴殄天物。”
    布雷特抗|议般地收紧了手臂,周妍只好认错:“好了好了,我认错我认错,我在反省我自己,应该送你更好的礼物,行了吧?”布雷特这才放松了力度。
    接着,布雷特调侃的声音充斥着满满笑意说道:“你是不是已经对我的|床迫不及待了?”
    周妍险些被口水呛到,她转头不满地瞪了布雷特一眼:“自恋狂,我一会儿自己住在次卧,没事不要过来吵我。”
    深夜有风,黑暗的房间里,透过窗子,他能看到遥远夜空里的浩渺星辰。布雷特的手习惯性地触到吊灯的开关,又继而放下。在过去的半年里,布雷特习惯了在睡前打开星辰吊灯,其实他内心清楚,他被严苛训练所锤炼而成的精准作息,让他即使面对变故,也总能定时入睡,可是,布雷特仍是害怕,入睡前那段空空荡荡的时间。做得再精致的灯盏,也永远无法和真实的星辰相提并论,可是,窗外的星辰是那么远,远到遥不可及。
    布雷特打开窗户,层层暖意渗透于心,这场仍在不停困扰着他的、旷日持久的挫折,在此刻,似乎不再那么可怖。
    风将纱质的窗帘轻轻吹起,周妍翻了一个身,看着房间里的挂钟发呆。她不是一个认床的人,即使是四处比赛的世界杯时期,她仍能随时随地酣然入睡。
    不知道另一个房间的布雷特现在有没有睡着?周妍轻轻皱起眉头。
    如果她没有跑过来与布雷特住在一起,周妍不会知道,布雷特对他未能抵达的太空,竟然是如此执拗,执拗到逼|迫着他自己永不释然,或许,她会被布雷特的约会、大餐、玫瑰花骗过,以为他真的已经随遇而安。
    周妍想起,在送别艾吉时,艾吉那时与她偷偷的耳语:“队长真的很在意不能登上太空这件事。”布雷特曾告诉他们每个人,他毕生的理想,但如果他们没有像布雷特那样,将一件事坚持到穷尽生命已有的长度,绝对无法懂得理想于他的真正份量。
    深夜总是会引发太多思索,周妍负气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埋怨自己的没用,而是打起精神来,明天继续陪着他渡过挫折。周妍站起身,准备去客厅拿瓶矿泉水。
    周妍打开门,走廊中,斜倚在墙上、面向她房间的布雷特惊讶地抬起头,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周妍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瓶装水:“布雷特,不要告诉我,你正准备图|谋|不|轨。”
    布雷特词穷了,他现在的行为确实很有嫌疑,连他自己,都找不到可以解释的借口。布雷特自暴自弃地闪过一个念头,他是周妍的男朋友,即使周妍误会了,他依旧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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