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递过来两个小荷包,示意两人接着。
    “这是杨大哥给你们的生辰贺礼,我回来之后,听童大哥说起,才知道错过了你们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干脆就准备了这个,你们收下吧。”
    这位还挺得意的挺起胸膛,解释道:“你们放心吧,这荷包是我娘绣的,里面的东西,再正常不过,绝对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也是懂的,所以这礼物他可是想了许久才定下来的。
    金如意挑了挑眉头,有些好奇这人准备了什么礼物,让他这么自信。她伸手接过了那个递到面前的红色荷包,一点点的打开来,往里瞟了一眼,然后就吃惊的张着小嘴不敢置信的看了又看。
    苏染染看到好友的表情,想起这位大哥上次的语出惊人,突然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104章 宠着她纵着她。
    金子洛好奇的凑上前来看了看, 然后直接伸手,不客气的从表妹手中将那荷包抢了过去,将里面的银票拿出来打开看了又看, 又放了回去, 一脸无语的看着貌似还在等夸奖的某人,问道:“你直接送她们银票当礼物?你怎么想的?”
    杨元贺理直气壮的回道:“我又不知道人家姑娘家都喜欢啥, 我娘又说送给姑娘家的礼物不能瞎买, 那不是送银子最合适, 这天下还有比这更有诚意的礼物吗?肯定没有了啊。”
    众人:“……。”
    金如意盯着这呆子看了半天,突然就笑弯了腰,满腔离别都被冲散了。
    她笑了半天, 这才将那荷包拿了过来,放回到杨元贺手中, 笑着道:“这银子你快收回去吧, 我们不能要。你这人真是, 歪理一堆,难道你以后送礼都送银子?那你还不得把家底都送出去了?要是哪日你家娘子说想要一根簪子,难道你还丢一锭银子给她, 让她自己买去?”
    杨元贺:“那当然不会啦。我要是娶了娘子,以后俸禄肯定都是交给她保管的,她想买什么只管去买, 不用和我说的, 我也不会随便给别人送银子,那时候我的银子得留着给我娘还有我家娘子花呢。”
    一直偷笑的众人听到这里, 再也忍不住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金如意,迎着这呆子盯着她的灼灼目光, 莫名的红了脸。苏染染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两个,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金子洛瞟了杨元贺几眼,没说话。
    众人说说笑笑的功夫,出发的时辰就到了,一行人赶紧上了马车,缀入墨家商行队伍的后面,出发了。
    苏娘子母子四人加上那个照顾孩子的妇人林嫂坐马车,刚子赶车,陈大勇和顾策则选择了骑马。
    马车出了府城,就上了官道,向前走了一会儿,就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不知道哪里来的喜鹊,一路追随着苏家的马车飞了半天,最后竟有一只带头落在了开着的车窗边沿,不走了。
    正趴在车窗边上的苏平平和陈安安两个小家伙都看呆了,好半天不敢动弹,他们不动,那鸟儿也不动,还歪着小脑袋看着他们。两相对视了半天,一只小手颤巍巍的伸了出去。
    没一会儿,那只落下的喜鹊叫了几声,其他几只跟着马车飞的也落了下来,不走了,商队有人发现了这一幕,都啧啧称奇。
    林嫂小声惊呼:“哎呀,这是主家要有大喜呀,连喜鹊都等不及,先来报喜了,还舍不得离开呢。”
    苏染染看着偷偷掰了自己的点心喂鸟儿的两个小家伙,忍笑没有说话,就姑且当这喜鹊是来报喜,现在飞累了要休息一会儿吧。
    那些鹊儿又跟了一段路,到底还是飞走了。
    苏平平追着它们的身影,就要将小身子往马车外探,被苏染染眼明手快的一把抱了回来,哇的一声就哭了。
    陈安安倒是没哭,却是盯着手心里剩下的点心困惑的皱起了小眉头,半天才转头看向车窗外。
    苏染染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它们吃饱了,回家找娘亲去了。”
    原本已经两个小家伙很快就会忘了这个小插曲,谁想大半天过去了,他们还执著的盯着车窗外,鸟儿鸟儿的唤个不停,连一向精力旺盛的苏平平都一副蔫头巴脑十分伤心的模样,一向雷打不动午睡的陈安安也不肯去睡了。
    顾策心疼幼弟,看天色暖和,就和苏娘子商量,将两个小家伙穿的暖暖和和的,把他们抱了出去,和陈大勇一起带着两个小家伙骑马去了,临走的时候,还隔着车窗对苏染染悄声道:“染染乖,在车里等我,等哄好了两个小家伙,再来陪你。”
    苏染染的脸轰的一下红了,她怀疑顾策不好好读书,偷看她们书坊里那些风花雪月的小话本了。
    两个小家伙坐在高高的马上,笑开了花,等到玩够了,回到马车里,吃了点东西,便睡的都打起小呼噜了。
    下晌的时候,车队找了合适的地方休整,杨元贺趁这时候带着她娘过来和苏娘子她们说了会话。
    杨元贺的娘亲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说话细声细气的,动作也柔柔的,长相说不上多漂亮,却让人看着很舒服。她也是一个爱做绣活的,看到苏娘子绣篮子里的东西,就和她聊开了,显然也是一个绣艺高手。
    等到队伍休整过后,再次出发的时候,一见如故格外投缘的两个人已经约好了明天要去杨家的马车上一起研究花样子了。
    顾策护送苏娘子她们回了车边,看了苏染染一眼,笑着对苏娘子作揖道:“师娘,咱们走了这么远了,染染一直闷在车里,怕是不习惯,正好这段路僻静,让她和我一起骑会儿马透透气吧。”
    苏染染有些心动,往前后看了看,还是苦着小脸摇了头.
    苏娘子看她这幅模样就笑了:“阿策在这给我们守着,染染跟娘到马车上来。”
    上了马车,苏娘子神神秘秘的拿出了一个包袱递给女儿,笑道:“换上吧,阿策都给你准备好了,娘一会儿帮你梳头。”
    顾策等了一会儿,就见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下了马车,羞红着脸朝他看来。
    苏染染穿的是顾策两年前的衣衫,那衣裳显然被改过了,正好合身,就是穿上这衣衫,总有一种被那人气息环绕的错觉,偏偏他还细心的连护腿侧的皮子都给她备好了,羞的苏染染好半天不敢看他。
    顾策含笑看着她,与她商量道:“你没在这样的路上跑过马,今日先与我同乘吧,等过两日跑熟了,你能自己骑了,就骑我这匹马,我换师父那匹。”
    她从前骑马,都是顾策带着她在金家的庄子里跑马,如今到了这山水之间,尽情驰骋,自由自在,做从来不敢想的事,苏染染已经喜出望外了,自然是他说什么都点头。
    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中了,这个时节还好,虽然越往北走天气越冷,但和青州府完全不同的景致和风光,也让众人看的移不开眼。
    顾策看到怀中的姑娘亮起的双眸,忍不住就想更纵着她一些,带她跑马,进经过的城镇见识不一样的风土人情,甚至凿冰垂钓,上山猎物。
    两个小的见了哥哥姐姐都在外面,哪肯安生的窝在马车里,好在还有杨元贺在,能帮着陈大勇带一个,一行人混在一起,一路游山玩水一般,差点玩疯了,直到苏娘子发现从大到小都黑了一圈,冷着脸将人圈在车里好几天,他们才安生了一些。
    杨元贺这一路上,起初一直跟着顾策一起,后来不知怎地就开了窍,但凡苏染染下了马车,他就跑去跑陈大勇带孩子或者和那些商行的人混在一起。
    只是他人不跟着了,目光却常常忍不住追随着人家相依相伴的身影,那脸上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后来有一次,顾策偷偷带了穿男装的苏染染上山去抓小兔子回来,被他碰了一个正着,这家伙终于没忍住,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要是金大小姐也在就好了,她胆子那么大,她这会儿肯定玩的比谁都疯。”
    这话说完,他还一脸期待的看向苏染染,一副恨不得她马上把人变出来的模样。
    苏染染:“……。”
    眼看要到京城了,回到马车上的苏染染越发担忧起顾家的事来,一路上她旁敲侧击的和顾策提了几次他的身世,想要给他提个醒,却每次都被他岔开了话题,把她急的不行,恨不得直接和顾策说了实话,把她重生的事都告知他了。
    苏染染担心的倒不是那家人来不来认亲,她担心的是太成帝的反应。
    上辈子顾策中了二甲,却被人故意牵扯出了身世之事,当时正赶上太成帝一门心思要借寒门学子的力量打压世家大族,结果拟定提拔的名单中竟然出现了一个转眼就认祖归宗成了侯府公子的,这事儿原本只是凑巧,落在多疑的太成帝眼里,却是明晃晃打了皇帝陛下的脸,成了顾策身上洗不去的天大罪过。
    苏染染别无他法,最后决定实在不行,就破礶子破摔,再做一回“梦”得了,反正这“梦”也不是她一个人做过,某人还每次下场前都做呢,醒来后每每都要叮嘱一大堆,总结起来其实就一句话,让她乖乖的呆在家里啥也别做,只管做一只吃了睡睡了吃的小猪崽。
    这一日,武安侯府迎来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客人,他们侯夫人的胞弟,多年不曾登门的舅爷宇文将军突然登门拜访,直言要见侯爷和夫人,说有要事。
    武安侯顾文博得了信,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磨磨蹭蹭了半天,就是不愿意让人去迎人。
    他这小舅子可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当年明明是他自己姐姐善妒,害了策哥,他没说要休妻,只是剥夺了她的管家权,又接了他可怜的雅馨进府做了二夫人,帮着他当家理事,就被这人打的一个月下不了床,气得他直接和宇文家那边断了往来。
    这人找上门来,能有什么好事?
    第105章 哪里来的骗子?
    武安侯在这边犹犹豫豫的想着要怎么把小舅子拒之门外, 那边侯夫人宇文明月的人却早就将人迎了进来,好茶已经招待上了。
    宇文明光示意姐姐禀退了下人,就迫不及待的道:“姐, 那个孩子的事我都打听清楚了, 他被那家好心人收养的时候,就在官府留了档的, 当时那孩子还记得自己的名姓, 就是叫顾策, 那家人一直没给他改名字,而且他与当年丢的孩子年纪相当不说,他与那顾文博长的实在太像了, 我觉得,这次应该错不了, 他就是当年丢的那个孩子。”
    宇文明月叹息着点了点头:“若是真的自然是最好了, 他这些年过的可还好?能吃饱穿暖吗?读过书吗?可成亲了?”
    宇文明光听了这话, 沉默了一会儿,劝道:“姐,当年这孩子又不是我们让人丢掉的, 那件事就是意外,你为此忍让了这么多年也足够了,真的不用再把一切都攒在自己身上。就算他这些年过的不好, 作孽的也是那偷孩子的人。不过姐你放心吧, 他遇上了一个好人家,日子过的挺好的。”
    宇文明光将他这些日子自己让人查到的, 还有道台大人帮忙问来的消息,都一一告知了自己的姐姐。
    宇文明月这才露出了笑容,嘱咐宇文明光道:“既然那孩子要来京中了, 你让人暗中去迎一迎,若是有事就护一护他们,不过先别去打扰了人家,他若是要参加春闱,什么也不如他考试重要。等他到京了,我先去偷偷瞧一瞧。”
    宇文明光见自己姐姐总算又露出了爽朗笑容,自然满口应下。
    他一定让人好好护着那孩子,直到他平安回府,到时候,等弄清楚了当年的事,看他怎么找那顾文博算账,给姐姐出气。
    顾文博缩在书房不出去,他的妾室,人称“二夫人”的范姨娘也得了消息,担忧的赶去了书房,两人还没来得及细说,外面就报说夫人和舅老爷来了。
    “什么?你说你替我找到了策哥?”
    面对顾文博的一惊一乍,宇文明光翻了一个白眼,大嗓门的道:“你这是什么耳朵?我可没说这话,我说的是找到了一个和你长的很像,疑似你儿子的少年,所以过来和你说一声。”
    他忍着不耐,将查到的事又说了一遍,范姨娘范雅馨听了,立刻就抹起了眼泪。
    等宇文兄妹走了,她立刻扑到了顾文博怀里哭了一通,哭完了却是红着眼睛道:“侯爷,你说这宇文将军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他为了夫人,特意去哪里寻来哄我们的人吧?我做梦都想找到咱们的策哥,可是这些年我真的失望怕了,毕竟我弟弟这些年,寻到的那几个,一个比一个像,可是最后竟然都找错了。我这心,真是伤了一回又一回,实在怕了。要不这回,咱们先派个人过去瞧一瞧,然后再做决定?”
    她说的是大实话,任哪个当父母的,一次次满含希望的以为终于找回了儿子,却一次次的被打击,一次次的失望,也受不了。更何况,她现在有儿有女的,当年的失子之痛已经好了许多,却还要一次次被揭开伤疤,真的太让人难受了。
    顾文博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便拍板道:“回头等宇文府送信过来,那家人要进城的时候,先让我身边的顾留去瞧一瞧,若是真的像我,就问一问,然后将人带过来瞧瞧。若不是,就算了,别折腾了。”
    两个人就这样将此事拍板了下来。
    没过几日,宇文明光就让人送了信来,说是那个叫顾策的少年和他的家人预计三日后进京城。顾文博得了信,竟然真的就只派了那个叫顾留的管事,让他那日去城门口守着。
    那顾留到了城门口,不耐烦一直站在那傻等,干脆托了一个相熟的小头领,让他吩咐了下去,若是遇到叫顾策的,就都拦下来,带过来让他问话。
    终于要到京城了,远远的望见了那巍峨的城墙,经过了漫长旅途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停下来好好歇一歇了。
    不等到城门口,那墨氏商行的管事就带着墨玉书的那个护卫过来与顾策他们辞行。
    那管事的态度恭敬,一脸笑的道:“顾公子,小的进城之后要去交差,不能陪同诸位了。临行前,有两件大人的吩咐,小的要与顾公子说一说。”
    顾策赶紧下了马,听他说话。
    “这第一件事,大人早就安排好了,到了京城,就请诸位去他早年读书时住的一处宅子休息调整几日。一会儿进了城,就由葛护卫陪你们一起过去,那边已经有人侯着了。顾公子要买院子的事,大人也早就吩咐了下来,这两日应该就会有人上门来寻公子,带你们去看房。在此之前,诸位安心休息就好。”
    “这第二件事,这腰牌是大人吩咐小的转交给顾公子的。若是顾公子在京中遇到了什么危急之事,可持此腰牌到我墨氏名下的任何一家店铺找掌柜的帮忙。”
    把事情交待了,亲眼看着顾策收好了腰牌,那管事的这才带着商行的人告辞离去。
    顾策一家和杨元贺母子稍作休整之后,就赶紧去了城门处,等着排队进城。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城门前排队进城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结果那守门的兵士查验了顾策的文牒之后,就将他们的马车一并拦了下来,让他们到一旁候着,说是有人要找他问话。
    杨元贺母子二人顺利通过了城门,他先让人将马车停到了不远处的路旁,和他家娘亲打好了招呼,这才骑马回来陪着顾策。
    “知道是谁吗?”
    顾策摇头,心里却多少有了一些猜测。两人凑在一起低语了一会儿,这才分开,各自端坐马上,静待来人。
    等到那顾留过来,先前的兵士连忙上前邀功道:“顾管家,这人应该就是您要寻的叫顾策的,小的已经将人留下了,您有话尽管问。”
    顾留塞了银子给那兵士,将人打发了,这才过来见人。
    待他走近见了骑在马上的少年,心中大惊,这少年与年轻时的侯爷实在太像了。
    他立刻收起了之前的轻慢态度,堆起了满脸的笑意,先上前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又简单说了来意,说是想问顾策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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