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太监的声音太过刺耳,睡意朦胧的柳侧妃不免抱怨了一句,而三皇子则慌了神。
    这全公公的话不就是在告诉自己柳眉儿是有嫌疑的么,可是柳眉儿有多少本事,自己最清楚,她不过一个小官之女,皇宫高根本没有来过几次,就更别提在后宫里收买人心了。所以柳眉儿是绝对不可能去害太子妃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连自己都能想的清楚,难道父皇就没有深虑过么!
    三皇子叫醒了柳侧妃,拍着她的脸颊,冷冷道:“眉儿,快醒醒。”
    柳侧妃揉着眼睛,一脸迷惑地问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三皇子穿着衣裳,对柳侧妃说道:“那女子可能供出你的名字了,要拖着你下水。”
    柳侧妃惊了神,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三皇子。
    全公公再次拍门重复着刚才的话,柳侧妃浑身发软,坐都坐不起来,她颤颤道:“殿下,妾身真的没有指使她去推太子妃,您一定要相信妾身!”
    三皇子穿戴好玉腰带,他双手捧着柳侧妃的脸,沉声道:“我会保护你的。”
    保住了柳眉儿,也等于保住了自己,这盆脏水,他绝对不接受。
    第86章 第86章呀。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在全公公等待许久后, 三皇子与柳侧妃终于推开门走了出来,三皇子沉稳淡然,仿佛并没有因为全公公的到来而感到惊慌。
    全公公看向柳侧妃, 她躲在三皇子身后, 眼神里满是不安,对于全公公的视线她更是打了个颤。
    三皇子屏息静气, 深深凝望着全公公,不言语, 无人发现他放在身后的双手是紧紧攥着的。
    全公公一晃拂尘, 恭敬地说道:“侧妃娘娘, 随老奴走一趟吧。”
    柳侧妃听着他阴恻恻的声音, 眼眶瞬间泛红,她无助地摇着头, 柳侧妃明白,她如果和全公公离开,那自己这条小命也要玩完, 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三皇子的身上。
    三皇子伸出手臂挡住了全公公,沉声问道:“父皇就寝了么。”
    全公公垂头应道:“无, 圣上还在寝宫。”
    三皇子颔首示意, 道:“我要亲自拜见父皇, 至于全公公要带走我的侧妃一事, 等我见了父皇之后, 再议。”
    全公公迟疑了一下, 犹豫不定。
    三皇子威严地质问道:“怎么, 全公公对我刚才的话有异议?”
    “奴才不敢。”全公公弯腰哈笑着。
    “那就劳烦全公公回去禀告父皇一声。”
    三皇子态度强硬,全公公虽是启元帝身边的红人,也不敢随意得罪皇子, 全公公只好点了点头,怎么来的,那就怎么回。
    全公公没能带回柳侧妃去审,他先是去给启元帝请罪,在没有听见启元帝的声音后,全公公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又将三皇子的话转述给启元帝,之后便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启元帝没有丝毫惊讶,他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将一封密折放在一旁,启唇道:“宣。”
    “遵。”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随着三皇子的请安磕头,启元帝从案桌上抬起了头,他的眼神幽深,眉心有着深深的褶皱,让启元帝的威压愈发强烈,他在等着三皇子的解释。
    三皇子从容应对,他跪在地上,向启元帝说道:“儿臣侧妃生性怯懦胆小,且嫁给儿臣之后就很少来皇宫,所以儿臣坚信,太子妃一事,是不可能与她有关的。”
    启元帝不动声色,将案桌上一本合着的折子扔给了他,身子向后一靠,慵懒地睨着三皇子,“瞧瞧吧。”
    三皇子抿抿唇角,神情凝重,他打开那折子后,一目十行的查看着,在看见上面写着那女子是受了柳侧妃指使的话后,三皇子面部肌肉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他往下看去,那女子所说她被柳侧妃收买,在宴会还未开始之前,柳侧妃身边的宫女便和她联系,字条是证据,就放在她的屋子首饰盒里。
    三皇子紧锁眉头,这个在背后陷害自己的人,对柳眉儿身边的宫女也熟悉,并且还搞来了和柳眉儿笔迹一模一样的字条,可见对自己的皇子府了解颇深。
    三皇子看到折子上说的有条不紊的口供,他并没有慌张,而是合上折子再次对启元帝磕了个头。
    “父皇,儿臣依旧坚信,侧妃是被人陷害的。”
    启元帝慢条斯理地问道:“何以见得?”
    “父皇,根据口供的内容来看,在柳侧妃派人去联系那贼人时,柳侧妃就在儿臣的身边,那名宫女亦是如此。而且当时还发生了儿臣与太子的那件意外之事,柳侧妃与宫女未曾离开过半步,一直守着儿臣,随后父皇便赶来。由此可见,是有人在陷害柳侧妃。”
    启元帝听着他的解释,漫不经心地一笑:“确实如此,如果不是你与太子突然打起架来,根本无铁证能证明你侧妃的清白。”
    三皇子终于抬起了自己的眼睛,敢于和启元帝对视着,他神情倔强,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道:“儿臣不知到底是谁如此歹毒陷害儿臣的侧妃,虽说那人没有将儿臣扯上关系,但谁人不知儿臣偏宠侧妃,如果此事被众臣所知,肯定会猜测是儿臣指使的侧妃,那贼人其用意实在险恶,望父皇能速速查清,还儿臣一个清白!”
    启元帝那双眸子掠过几分逗弄,像是看见三皇子这模样而被逗笑,他问道:“这么明确的陷害,摆明就是在故意设计你,淮鸣,你仔细想想,近来可曾得罪过谁?”
    三皇子脱口而出:“太子。”但他刚出说来就悔了,不免羞愤地垂下了头,他还是没有压抑住内心的郁气,他失算了。
    启元帝朗声大笑,“淮鸣,你果真还是个孩子,装不出虚假。”说罢,他又扔给三皇子一本折子,那声音虽带着笑,可启元帝说的话让三皇子冷汗不由得冒了出来。“朕帮你回想,你近来不仅仅得罪了太子,还得罪了刘睿思吧。”
    这第二本折子乃是写明了三皇子这一年内与刘丞相的往来,其中还有几件小事,三皇子都不曾有过印象,但折子上却清楚的写着,由此可见启元帝的势力有多么的恐怖。
    当三皇子看见最后一行字时,三皇子整个人已经匍匐在地,羞愧不已,他知道启元帝已经调查他许久了,若不然不会知道的如此清楚明了。
    三皇子的愧疚来源于那行字,上面写出了启元帝对他的维护,这个维护还要从那日他杀死刘丞相的门客说起。
    之前三皇子亲手杀了赵栎,一为发/泄不满,二为故意挑衅,也正因如此,刘丞相便开始了陷害他的计划。
    刘丞相的计划就是想让三皇子认知到,没有了刘家的扶持和帮助,你楚淮鸣什么都不是,在皇宫里渺小的连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都能将你置于死地,你又有什么权利来挑衅刘家?
    所以,这一切如果都按照计划进行,那三皇子就将陷入困境,他会成为一个被太子怨恨的存在,甚至启元帝也会对他失望,毕竟三皇子害的可是太子的子嗣,这用意着实狠毒,实属宵小之徒。
    到那时,三皇子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刘皇后,而刘皇后背后的人则是刘丞相。
    兜兜转转,闹了这么一圈,刘丞相就是想要驯服三皇子身上,那所剩无几的野性。
    而启元帝破解这局,只是简单的对刘皇后禁了足,然后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利的在他掌控之中。
    简而言之,启元帝他将这两个儿子的脾性拿捏的死死,甚至都能猜得准他们会做出什么举动来。所以,这姜,还是老的辣。
    至于,他为何非要让两个儿子打一架,借此给三皇子楚淮鸣洗脱嫌疑呢。
    那是因为启元帝担心用了别的法子后,太子会误会他,以为启元帝只是随随便便找了个替罪羊,帮楚淮鸣逃脱,毕竟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楚淮鸣,再者此事又是在危害他的太子妃与子嗣,这就让太子更为谨慎在意,所以为了不让太子怀疑,启元帝干脆就让他也参与其中,让太子不会再有猜忌。
    这样一来,太子就算看了审问出来的口供后,也会了解到楚淮鸣是被人陷害的。
    启元帝的这番举动,让三皇子感动不已,他对启元帝磕着头,哽咽道:“父皇...儿臣...对不住您,也对不住太子,都怪儿臣识人不清,也怨儿臣嫉妒心太强,实乃小人。”
    启元帝这时挪开了视线,双手端起那已经放凉的茶,他微微抿了一小口,凉意迅速袭来,让启元帝的困意再次击退。
    启元帝神情无奈,他幽幽一叹,甚至慈父心怀,他说道:“淮鸣,你天资虽不如太子,但朕对你也是给予厚望,可是你竟然私下与刘睿思如此熟稔,让朕很是失望。皇子与大臣可以有交情,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对刘睿思太过信任,三番四次在刘睿思的蛊惑下,对太子或者贺章之痛下狠手,淮鸣,朕问你,愧么!”
    不得不说,他这一手高明的手段,就算是十个楚淮鸣也抵不住。
    启元帝这番话说的三皇子更是抬不起头来,他哽咽道:“儿臣...愧对父皇,也愧对太子。”
    启元帝悲悯地笑了笑,道:“淮鸣,朕这是最后一次帮你,若你再与太子起争执,朕不会再宽恕你,明白了么。”
    三皇子自然听得出启元帝的威胁,三皇子也无言可对,谁让他罪行累累,还是被启元帝给查了个清清楚楚,所以三皇子重重点头,应道:“父皇,儿臣明白。”
    启元帝疲惫地揉着眉心,对三皇子也无再多的心神对付,便说道:“既如此,下去吧。”
    “儿臣告退。”三皇子没出息的摸了一把泪,又是一个磕头,他缓缓离去。
    启元帝闭上了眼睛,养神沉思着,他确实一直很无情的利用着楚淮鸣这个儿子,从他被刘皇后养在凤栖宫时,启元帝就在故意让楚淮鸣与刘睿思牵扯上,如果养废一个儿子,能够将刘睿思这个毒瘤彻底祛除,在启元帝心中是划得来的。所以,启元帝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楚淮鸣。但他从未动手,是因为他也想借此来考验一番太子楚衍斐。太子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启元帝也更希望太子能淬炼成最为锋利的一把宝剑。
    不过这次,刘睿思彻底激怒了启元帝。
    无论启元帝再怎么利用楚淮鸣,他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待发现刘睿思的诡计后,启元帝大发雷霆,自己的儿子自己随意搓磨,但刘睿思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连续设计自己的两个儿子?
    所以启元帝破了他的局,让他的奸计无法得逞。
    如果陆纭纭能够知晓启元帝的想法,肯定要说一句,开着上帝视角的帝王,就是如此的冷漠无情。
    启元帝是一个成功的帝王,这不可否认,但他并不是神,并不能管住朝堂之上的所有大臣,也无法控制众臣的野心蔓延,所以启元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刘丞相已然发展到一个危及皇室的存在,所以启元帝便开始对他针对性的绞杀,帝王的耐性从来不缺,他知道,一旦绞杀成功,朝堂最起码能够安生十年,这十年而言,对太子一个新登基的帝王,实属重要。
    而三皇子现在,只要对他运用的得当,将能套出不少刘睿思的秘密。
    虽然目前的状况有些偏离启元帝的计划,但并不算严重,还是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启元帝睁开了那双锐利的双眸,略显苍白的唇扬了扬,他看着那窗外逐渐露出光辉的明日,他欣慰一笑。
    翌日清晨,陆纭纭睡了个自然醒,她起来时就发现身侧的贺章之没了踪影,她撩起床帐,喊了一声盼姿的名字。
    盼姿早就侯着呢,她端着铜盆而来,对陆纭纭说道:“少夫人,昨儿睡的可好?”
    陆纭纭伸了伸懒腰,点点头,“还不错,就是睡的不安心。”
    盼姿一笑,拧干净布巾,递给了陆纭纭,说道:“公子说了,今儿个就能回府了。”
    陆纭纭一听,美目泛起涟漪,道:“那事情查清楚了?”
    盼姿点点头,说道:“查清楚了,匈奴派来的奸细罢了。”
    陆纭纭不疑有他,抱怨道:“这匈奴还真是讨人嫌,害得人心惶惶。”
    “谁说不是呢。”
    “九如他去哪了?怎么不见他。”
    盼姿解释道:“太子派金福公公来了,所以公子便去见了太子殿下。”
    陆纭纭问清了疑问后就开始梳洗打扮,这皇宫里的早膳还挺让她好奇的,所以收拾齐整后,乖乖坐在凳子上,等着宫里的人宫女来询问她的膳食。
    盼姿忍住笑意,将手里的手炉塞在她怀中,说道:“少夫人,刚下过雪,莫要冻着。”
    “嗯嗯。”
    那宫女跨过门槛,对陆纭纭行了礼后,如她所愿的开始询问早膳用什么。
    陆纭纭装着一副淡定的模样,定下了所想要吃的早膳。待那宫女离开后,乐滋滋地对盼姿说道:“待会坐下来跟我一起尝尝吧。”
    盼姿惶恐,连忙拒绝道:“少夫人,这样不妥,您是主子,奴婢怎能跟您坐在同一桌上?”
    陆纭纭也不勉强她,又说道:“那我给你留出一份,能吃到御厨做的早膳,估摸着就这一次机会了,可得多吃些。”
    盼姿无奈一笑,调侃道:“少夫人这么开心,要是被府上的厨娘知道了,肯定很伤心。”
    陆纭纭对这个从洛州一直跟着自己的厨娘也是很看重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小圆下巴,道:“没关系,我会把吃后感一五一十的告诉她,让她从中吸取经验,争取超越御厨。”
    盼姿看着陆纭纭那小得意的模样,嘴角的弧度也是控制不住的上扬。
    “对了,太子妃现在情况怎么样,你晓得么?”
    盼姿摇摇头,“奴婢不知道呢,不过没传出什么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吧。”
    陆纭纭赞同,”你也说的也是,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我从昨天就一直担心着她。她月份比我还大呢,是得小心点。”
    盼姿应道:“昨儿发生的事,差点把奴婢给吓坏了。”
    陆纭纭蹙眉头,神情凝重道:“别说是你,我也是一阵后怕,那挨千刀的匈奴,没事对怀着身孕的女眷使什么坏啊,真是太卑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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