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华把车停在路边,叮嘱她待会儿悠着点喝。
    “要不您跟我一块儿进去,亲自盯着?”沉嘉雯也不争辩,略一思索,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得,明儿我直接上省医院捞您,”他挥了挥手中并不存在的手绢,作势擦泪,“可一定要记得把奴的电话设为紧急联系人啊~”
    “贫的,”沉嘉雯下车,亦同他挥手,“开车当心。”
    九点半的睡眼惺忪,驻唱歌手懒懒地哼着慢歌热场,沉嘉雯点了一杯无酒精莫吉托安静听歌。
    “无酒精还要去冰,姐姐干脆点杯热水吧。”他一字一顿念出小票上的点单要求,长刘海遮掩不住笑意。
    “也行啊,那你给我上一杯热枸杞,就按莫吉托的费用结。”她头也不回地搭腔。
    “无酒精莫吉托已经是我的底线了,看在姐姐重回江湖的份上特调的,热枸杞也配出现在我的菜单里吗?”他放好装饰用的鲜柠檬片和薄荷叶,开始八卦,“乔少回来了?”
    沉嘉雯这才转头去看他,没想到是一张熟面孔。
    “怎么?我看起来就不像是自己会来的样子?”杏眼里难得盛着满满的好奇。
    “喏。”他朝门口的方向努努嘴,“刚刚只是觉得眼熟,现在他朝着姐姐的方向过来了。”
    “一杯雪国,谢谢。”他在身边坐下,浓烈的青草气息自后向前将她包裹。
    “还看,人都走了。”调酒师手里的长柄勺子下一秒敲上了小学徒的头。VΙργzщ.cóм(vipyzw.com)
    “哎哎!师父别敲,”他六神归位,迅速求饶,“他们是熟客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老板的朋友,很多年没来过了。”他不指望徒弟惦记美女的时候还会帮忙,干脆自己动手清洗器具。
    “嗯…那至少是两年没来过…”目不转睛的盯着某个背影,小学徒分心去掰手指计算自己到的时间。
    “是七年,”他将杯子倒扣上沥水架,见那死心眼的徒弟还盯着沉嘉雯的方向,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他,“漂亮吧?喜欢吗?他们十六七岁就是这里的常客了,普通的千杯不醉已经很厉害了,他们俩喝完一轮还能头脑清晰的算计别人。”
    “哇,”他随声赞叹,立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但你这个描述怎么好像他们老骗人似的。”
    “那我问问你,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调酒师接过新的单子,将基础的几单递到徒弟的眼下,自己动手准备更复杂的材料。
    “他们那样,当然是情侣啊。”但….如果是情侣的话,师父就不会这么问了吧,“难道是姐弟?兄妹?双胞胎?”
    他如愿听到徒弟毫无头绪的猜想,嘴角爬上愉悦的笑意,视线偶尔投向两人前去的那桌,却不再理会身边人的追问。
    算是花城最负盛名的娱乐场所之一,酒吧街的邻居来来去去,它却始终客源滚滚,生意红火。
    大约因为老板本人年轻又爱玩,花高价培养调酒师,斥巨资引进国内外时兴的酒桌游戏,常年新活动新花样不断,吸引年轻的男男女女前来寻欢作乐。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比起这个问题,当时还是学徒的他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未成年真的能进酒吧?
    能的,不仅能进,还能从游戏区的第一桌喝到最后一桌,眼神都不带涣散的。
    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一层设置的游戏区,顾客在几张形状各异的大桌上可以体验到不同的酒桌游戏,益智类,娱乐类,甚至还有毫无底线的大尺度类。
    而乔齐和沉嘉雯之所以能被这位调酒师如此深刻的记住,大抵与两人曾经的游戏表现脱不了干系。
    酒桌游戏的高潮并不在游戏刚开始的时候——而是等到酒精进入体内,通过血液循环,减缓大脑和躯体的反应速度,再简单的题目都有让人出糗的风险——于是酒量越是差的人,或许会越快从游戏中败下阵来,作为惩罚喝下更多的酒。
    想要在这样残酷的游戏中明哲保身,不仅需要玩家酒量过人,还需要拥有酒意上头时保持清醒的能力,否则不被运气眷顾的时候,一样会输得惨痛。
    “想近距离接触一下游戏传说吗?”
    “哈?”他完全在状况外。
    “游戏区缺NPC,去吗?”师父朝着那桌使了个眼色。
    “去!”
    “坏家伙”是最近流行的游戏之一,游戏初始时每个参与者会分到一组卡片,到自己的轮次时,参与者需要读出自己卡片上的问题;在NPC读秒后,所有参与者将一同进行投票,得票最高者为正确答案,投票错误的参与者将被惩罚。
    像“谁最可能偷偷经营一个地下赌场”、“谁可能成为邪教成员”、“谁的葬礼将会有最少的人出席”、“谁是野外求生旅途中第一个被吃掉的人?”这样的问题只是开胃菜,卡片里混着“谁最不可能在恋爱中告白”、“谁最有可能未婚先孕?”、“谁最可能和在场的人一夜情”、“谁的初夜能卖出最高的价格”这样的问题,摆明了不让参与者全身而退。
    这一桌凑出了4男8女的黄金比例,配了2组店里的招牌7x8果酒,彩虹配色鲜艳跳脱,拨动每个参与者因兴奋而稍显紧张的神经。
    沉嘉雯和乔齐分坐长桌相距甚远的斜对角,怎么看都是不甚熟识的模样。
    小学徒不是第一次做“坏家伙”的NPC,却第一次生出游戏被无形的手暗中操纵的感觉,不,这么说也不太准确——不知是否因为他的注意力过度地集中在两人身上,他总觉得乔齐和沉嘉雯的反应不太正常——前者悠闲地靠在沙发上,不论胜出或受罚始终保持淡定的表情,也不像其他男性参与者有莫名找存在感的多余发言,发间偶尔漏出耀眼的光芒让人难以忽略他的存在;而后者双腿交并斜靠,暧昧的眼波随着轮次在桌间流转,笑容好似外交礼仪般滴水不漏,却也直截了当地告知窥看者这笑容并非真心。
    ——他们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全在这游戏上。
    很快他就明白了刚才师父说的“算计别人”是什么意思。
    每个问题都互不关联,大家的投票自然也五花八门,而沉嘉雯和乔齐却能奇迹般地每一次都投给相同的对象——不仅如此,他们似乎用了最初的几题来摸索其他参与者的投票倾向,再往后就很少会投出界,连续好几轮逃脱惩罚。
    可惜除了兢兢业业统票的NPC本人,其他参与者似乎还没有发现这个“巧合”。
    直到来自沉嘉雯的最后一题——“最想和在场的谁发生关系?”
    他们同时投给了沉嘉雯身边的那个女孩儿——她当然不是正确答案,同场的另外7个女孩儿都投给了乔齐。
    投票给沉嘉雯的男生迅速发现了她把票投给夏小小的事实,他挑眉扫视全场的票型,看到乔齐的票时顿了顿,却没有声张。
    夏小小发现乔齐的手指竟然顺着自己手指指出的方向指回来的时候,惊觉脸颊似乎已经烧得通红,不知是前几轮喝了太多酒还是羞的。
    游戏结束后,乔齐顺理成章地坐到了她身边,轻声问她要不要点一杯柠檬水解酒,就这么将人带了出去。
    诶?小学徒收牌收到沉嘉雯的位置上时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这张牌上写的明明是“谁长得最像幼儿园老师”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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