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倒确实很“公平”。
    可姚薇薇却忍不住讽刺道:“可我听说,诸如赵氏商贸、易丰商铺,都是优先聘用男子的,怎不见你去问问他们,为何不招收女子?”
    那些优先聘用男子的公司和大商铺多如羊毛,却从未见闹出像益生商贸一般的大新闻。
    “可是......赵氏和易丰商铺如何,并不是益生商贸招聘不公的理由。”
    那名男记者仍旧不依不饶。
    姚薇薇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好,我问你。若是益生商贸‘公平’了,女子能有多少工作的机会?既然其他公司抱着刻板教条不愿招女子,益生商贸凭什么不能优先聘用女子学校的学生?你要与我论公平,很抱歉,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可其他公司之所以不招女子,不也是顾虑女子若是怀孕便难以继续工作,只能重新雇人吗?这也是人之常情。”
    男记者找出论据反驳到。
    姚薇薇低头轻笑一声,秀眉微挑:“人之常情?这位记者先生,你是觉得女子一定要生育吗?”
    “那是自然。身为女子,怎能不为夫家绵延子嗣?生儿育女天经地义,况且子女们也会孝顺父母,让父母安享晚年。”
    他的话听上去仿佛很圆满,女子虽然需要为夫家绵延子嗣,却也能收获儿女的赡养和孝顺。
    不过他却忘了一点,男子在这件事上,根本就是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你要求女子必须生育,那为何又要将生儿育女的苦果全部推到女子头上?男子倒是不需要孕育子嗣,能够更好地工作,女子却要因为生育被迫失去工作的机会,这就是记者先生口口声声的公平吗?”
    男记者被她说得明显一愣,片刻后不悦地皱眉:“可女子只要待在家中靠丈夫养家便是,何必出来工作?如此这般,便不必强求什么公平了。”
    自古以来便是男主外女主内,这必是有道理的。女子依附于丈夫,待在家中不必像男子般烦心打拼,又何须再去谈论外面的公平?
    “女子凭什么就要待在家中?况且,照顾子女、赡养老人,有哪一件不是既费心又费力?你方才不是还冠冕堂皇地说支持女子该有和男子同等的机会,只是不该优先女子?原来不过是在诡辩罢了。”
    还没等姚薇薇再度开口,站在一旁许久的杨凤茹女记者就忍不住出声嘲讽了起来。
    她的话刚说完,很快又有人帮腔到:“是啊,你既无法自圆其说,便是打从心底无法对女子公平,又有何颜面要求姚小姐公平?”
    姚薇薇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熟悉,放眼望去,发现竟然是毕业礼那日率先站起来向她提问的短发女生。
    娇小的姑娘站在杨凤茹的身后,一双葡萄似的眼睛亮亮的,红着脸朝她害羞一笑。
    杨凤茹经常到晟维女子学校义务授课,听说最近还招了一个徒弟,看样子就是那姑娘了。
    想必她也已经进了报社,成了一名女记者。
    姚薇薇鼓励地看了小姑娘一眼,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那名男记者:“我还是那句话,若是有一日其他公司都给女子同等的机会了,益生商贸也会如记者先生所愿。毕竟,孕育的苦果不该只有女子承担,不是吗?”
    男记者一下子收到了三个女子有理有据的驳斥,却又自觉已无话可说,顿时面红耳赤,皱着眉尴尬地低下了头。
    若是早知最后会如此丢脸,他方才就不会打头阵和那姚小姐争辩。众目睽睽之下辩输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可偏偏,这时还有人鼓起了掌——
    “说得好。”
    席辰身姿挺拔,俊美的脸上挂着浅笑,闲庭信步地从围观的人群中走来。
    在姚薇薇身旁停下后,他眸色淡淡地撇过头,瞧了眼那正准备离去的男记者道:“我曾听闻,x国便有律法规定,在家中女眷孕育期间,公司必须支付男职员双倍薪水,多出来的那部分便是补贴给女眷的。”
    说完后,他略一停顿,笑着道——
    “既然女子会因孕育子嗣或被拒之门外,或被开除归家,那公司聘用男子时也需要支付额外的生育薪水给员工的女眷才是。”
    他面色从容,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可那名男记者却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反驳道:“这样一来,那些公司岂不都要开始聘用女子了!”
    公司雇佣女子上班,还可以在其怀孕时想办法将人辞退,或堆加工作逼其主动辞职。
    可若是真有这么道律法出来,规定雇佣男子需要多付一笔生育金的酬劳,哪家公司报社还会优先雇佣男子?
    那男记者显然是知道席辰的身份,这才会没忍住开口,生怕席辰将此等玩笑话变成真的。
    姚薇薇见他被逼出了真心话,讽笑一声:“你看,你也不过是抱着维护男子既得利益的心思,压榨女子的价值罢了。”
    周围的这些记者们都是读过书的文化人,即便心里不尽认同,但也都是讲几分道理的。
    一番争辩听下来,如今的道理,分明是站在姚薇薇这边。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将今日双方的激烈争辩如实写出,便足以吸引眼球了。
    这回,那男记者彻底没了脸面继续停留,灰溜溜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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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激烈争辩的热闹结束,记者们和围观者相继散去,姚薇薇这才领着席辰走进了益生商贸,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怎么过来了?”
    两人已经有一月未见,方才席辰突然出现在眼前,姚薇薇其实是意外的。
    而他刚刚的那一番话,更是让她惊讶。
    她犹记得上回在席公馆的不欢而散,和自己上门时被老王婉拒的场面。当然了,她并不知道老王心里被迫传达“口是心非”的焦急。
    姚薇薇只觉得,席辰不是还在同她闹什么别扭吗?怎么一转眼,又没事人一样地出现在了跟前?
    男人望着眼前那令他朝思暮想的娇容,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头埋在她温热的颈窝,声音低沉:“我自然是......想你了。”
    “薇薇,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香喷喷的。”
    席辰鼻尖的气息淡洒在白皙如玉的修长脖颈,如柔软的绒毛轻拂过一般,痒痒的。
    姚薇薇忍不住动了动肩膀,没什么力气的粉拳锤在他的胳膊上:“怎么没脸没皮起来了?”
    “昔日我死要面子时你将我弃如敝履,如今这般不正合你意?”
    席辰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端着傲气自尊在她面前根本毫无作用。她根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必要时就得使些赖皮的手段。
    这么想着,他还收紧了手臂,趴在她身上,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反倒是姚薇薇先不好意思了起来:“快点放开,一会儿该来人了。”
    眼下毕竟是在她的办公室里,姚薇薇可不想破坏自己在员工心中严肃认真的形象。
    她正准备将席辰推开,却听到男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嘶——”
    “怎么了?”
    “好像碰到伤口了。”
    “那怎么办?”
    姚薇薇不知他伤口愈合的情况,神情严肃了下来,眉心一锁就要去掀他的衣服,却被男人伸手拦下。
    “就是有些痛,倒是没什么大碍,只需要——”
    “只要什么?”
    姚薇薇抬眸看他。
    男人的浓眉如剑如墨,精致雕刻的轮廓上鼻挺唇薄,一双眸子深邃幽黑,宛若旋涡般摄人心魄。
    “只需要,麻醉。”
    还来不及听清楚他口中的话,下一秒,清凉的薄唇便印了上来。
    交颈缠绵,湿热的温度在唇舌间流转,波涛汹涌,不可抵挡。
    姚薇薇伸出手勾上他的脖子,亲密无间过的男女那阔别许久的感觉,逐渐让人头昏脑热。
    一吻结束时,两人已经倒在了柔软的真皮沙发上。
    姚薇薇双颊绯红,清丽的眸子蒙上了层迷离的水雾,嗓音柔声似水:“不是说碰到伤口了?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席辰在她略显红肿的粉嫩唇瓣上温柔地细吻,然后凑到她耳畔低声道:“薇薇,我在取悦你。”
    姚薇薇:“......”
    该死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言。
    姚薇薇终于寻回了一丝理智,伸手将他推开,然后坐直了身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完了那杯水,她待脸颊的红晕退却几分之、后,才又开口道:“之前的那张支票,你为何不收?”
    姚薇薇指的,是那笔本要交给他充当军费的巨额支票。
    席辰剑眉轻挑,嘴角含笑:“等你哪日愿意嫁给我了,我再收下。毕竟我现在没名没分,实在不好收你的东西。不过……如果是夫人给的,我自然照单全收。”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夫妻之间,自然不需要分那么清楚。
    玩笑似的话,却惹来了姚薇薇的一声不悦的轻笑。
    “呵,你这是把支票当成嫁妆了?想的倒是挺美,不收拉倒。”
    支票被拒收,姚薇薇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不再多言。
    见她开始沉默,席辰突然轻咳一声,拐着弯说到:“薇薇,你可还记得下周是什么日子?”
    姚薇薇见他跟自己卖起了关子,不禁瞥眉,却也看了一眼书桌上的台历,顺着他的话思索了起来。
    视线在下周的几个日期上跳过,然后定格在一个数字上,那一天是……
    席辰的生日。
    原来已经快一年了……
    说来也巧,她和席辰两个人的生日离得很近,席辰不过早她十几日罢了。
    上一回过生日,还是在英国,回国之前没多久。而回国后一个月,他们就分手了。
    席辰一直看着姚薇薇,察觉到她这番表情后,就知道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生辰。
    心下不禁一暖。
    他知道,回国的这一年里,她经历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
    在英国时,她还是那个张扬洒脱,不会也不必顾虑太多的女孩。现在的她,因为责任和心境的成长,情绪变得内敛了不少,也散去了女孩的最后一丝稚气,蜕变成了更成熟的女子。
    因为经常摸不准她的情绪,席辰之前总是担心怀疑,她是否真的已经对自己无动于衷了。可现在却觉得,至少这一刻,她还记得自己的生辰。
    “届时席公馆会有场宴会,你上门来给我庆生,好不好?”
    席辰的声音里,还是带着点不确定。
    毕竟她总是不愿意在这种场合直白的表露他们的关系。
    不过这一回,姚薇薇倒是还算爽快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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