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生,做的够绝。
    方才顾欢指的那只兔子花灯已然做好,老板瞧着这对夫妻长得俊,心里也高兴,指着江州水畔,道,“夫人啊,我们的花灯可临水而放,其他女子,也都同自家相公在那处放花灯,二位去试一试?”
    “谢谢阿伯。”陆砚生笑道,给了老板几片金叶子,将老板哄得笑逐颜开。
    蹲在水畔的时候,顾欢摆弄了半天,都不晓得怎么放,陆砚生接过花灯,手指灵动,很快便将花灯稳稳地放在江面。
    “你连这个都会?”
    “活得太久了,有些无聊,什么事情都试过。”
    顾欢:......
    果然,到哪里,男孩子取悦自己喜欢的女生,都只有一个法子:装b。
    “行了行了,你回桥上吧,我放完就回去。这里都是姑娘家,你一介大男人站在这里,确实不像话。”
    果然,周遭的女子都齐刷刷地望着他,陆砚生并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轻声应了声好,临走前,他问:“阿欢,许愿了吗?”
    “愿望啊,我没有什么想要的,要是真要许的话,那就助我事事顺意,心想事成。”
    “我滴个乖乖哦,姑娘,这可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旁边女子急忙捂住她的嘴。顾欢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陆砚生揉揉她的头,道:“那为夫,同上。”
    顾欢还在愣神,其他姑娘都捂着嘴乱笑开来,那捂住她嘴的女子艳羡道,“这种相公,哪里有卖的哦!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顾欢没有吭声,将花灯推入水中,她敛着眉目,安静的看那只兔子稳稳地浮在水面上,汇入千百盏灯的队伍里,越飘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瞧上许多等着的男人们有些不耐烦,凑在一起吐槽这群婆娘真能说,放完花灯便应该早些回家,坐在一起聊些什么?吵吵闹闹的,还到处乱跑,混在女人堆里,根本就瞧不见人影,也分不清哪个是自家的。
    关键的是,他们还不敢下去找,哪个男人若是下去了,定会被七嘴八舌的上下谈论,啧,那些婆娘们的嘴啊...
    有人见陆砚生安安静静地等,一点也不急,一点也不恼,好奇道:“你是在等你的妻子吗?”
    陆砚生嗯了一声,遥遥一指,“那边笑起来最好看的。”
    “小伙子,眼力不错啊,这都能找到!”那人叹着,果然自己是上了年纪啊。
    陆砚生掕着方才顾欢挑的其他小玩意儿,耐心地等待。夜色凉如水,他站在桥上,安静地看她。她撩了下头发,仔细听身旁人说话,不知身旁人同她说起了什么,她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若新月般美丽,笑的岔气时,还哎呦哎哟抱着身旁的女子。
    顾欢的笑容极其具有感染力,陆砚生单单是看着她,嘴角就已经上扬起来。
    哪有什么难以辨别的,若非要说辨别,那也仅仅是辨别阿欢在何处。这本身就是一种很简单的事情,在他眼里,这世上人,只分两种。
    阿欢,和旁人。
    第30章 月事   嬷嬷气你了?
    “咣当!”一声, 一个花瓶飞出来,堪堪掉在陆砚生脚下。
    青屏低眉小步子出来,神色微微发青色。
    “夫人这是怎么了?”
    管家好奇地瞅了一眼, 夫人性子温和, 平易近人,破天荒发这样大的脾气。侧着瞧才回来的少主, 果然, 少主表情也有些错愕。
    青屏摇摇头, 似是难以启口,小声道:“夫人...方才要了几条月事带子...”
    管家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他家那只母老虎也是如此, 一旦来了月事,便不能惹, 不能碰,还不能大声与她嚷嚷...且这时候,万万不能她讲任何道理,即使你的语气再温和, 再有耐心,她只会觉得:你腻了老娘!
    顾欢掂量掂量手里一个冰裂纹的瓷器, 有些胆战心惊。手里拿的这个,陆砚生格外喜欢,时常会在里面插上几多将开未开的牡丹花,若是砸了这个, 就不是矫情, 而是作死了...
    “我觉得我方才演的很好,倒也不必做那么过,对不对...”
    【系统:你不作, 怎么能让他相信你不会再跑,在男人面前越作,他就越相信你喜欢他,男人么,不就那点自信...】
    “阿欢,你怎么样?”陆砚生走进来,又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
    上好的冰裂纹瓷器碎了一地,并着牡丹的枝叶,映在清朗的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在这堆残骸旁边,顾欢蛾眉轻蹙,轻轻捂着小腹,弓起的纤腰微微颤抖,似是疼痛到极点。
    陆砚生打横将人抱起到床上,吩咐人拿来汤婆子。顾雁咬着唇,苍白的唇甚至被她咬出了血印子。
    陆砚生有些手足无措,从前阿欢来月事,也从来不同他讲,他不是女子,也不知来月事会这样痛苦。所以,要怎么做才能更好些?
    “对不起阿欢,上午母亲离开,我去送她...我不知你会这样疼,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闭嘴就行!”
    “阿欢...”
    “闭嘴!”
    陆砚生哑然,思考片刻,他出了房间,换来青屏守着。听说管家早已成家,约莫在这方面,他是有些经验的。
    “少主,你是问月事期间该怎样哄人?”管家有些稀奇,万万没有想到少主会问到他这里。
    陆砚生点头,虚心求教,端端正正给管家倒了杯水,道:“倒也不是,我想知道,如何让她没有那么疼?”
    管家倒也不推脱,大大方方接过来水便喝下,“少主,那差不多一个意思...”
    管家不紧不慢,甚为骄傲地将这些东西传授出来,陆砚生细心听着,听完笑着道声多谢便匆匆回去了。管家笑着摇摇头,他和他家夫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少主一样,亦是...
    先婚后爱。
    “去备些热水。”陆砚生吩咐青屏,轻柔将顾欢托在怀里,轻车熟路地解开顾欢的小衣,将温暖干燥的手覆上在她的小腹上,恳切地问道,“阿欢,这样是否会舒服些?”
    顾欢:“...陆砚生,你是在占我便宜。”
    “那...等你月事过了,你再占回来。”
    “滚!”
    管家说:她说让你滚,就是你别走,她十分需要你。你若是听她的,马上就走,倚着她的德行,肯定会偷偷躲在被子里面哭,心里委屈死了,就觉得,你不要她了。
    此刻顾欢说“滚”,陆砚生听来却是变了味道,虽说他也十分想看阿欢偷偷躲起来为他哭是什么模样,但是他又觉得,身为一个男人,让妻子因为自己掉眼泪,是一件十分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阿欢,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不要你。”
    顾欢:?
    为了使自己的话听上去郑重其事,他握着顾欢的手,似乎在下什么艰难的决定,“只要你不那么难受,想做什么都行...我不是多么小心眼的人,我并不在意你的过去,只是我实在不放心唐笑年,只要唐笑年离开江州,我便不再关着你...”
    这话说的,将装疼的顾欢,愣生生地气得小腹作痛。
    见顾欢的脸又惨白一度,陆砚生轻轻揉着。青屏端着热水进来,见状低头噤声,放下热水,默默替换了汤婆子里面的温水,其余热水倒进茶盏,放置床旁小案上。
    在青屏退出去之前,顾欢心血来潮道,“我听说,青屏自小便跟着你,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你家里人也有将她许配给你的意思,青屏是个贤良淑德的小家碧玉,做你的屋内人,也不算折辱你。”
    青屏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陆砚生,目光内带着畏惧,夹杂了些希翼,这些尽数被顾欢收入眼底。
    “青屏,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纪。”陆砚生转而看青屏,道,“青屏,府里有没有你觉得看上的人,我替你做主。”
    顾欢和青屏俱是一愣,青屏铁青着脸摇头,接着胡乱找了个由头便出去了。顾欢憋着笑,直到青屏出去后,才揪着陆砚生的衣襟,趴在他胸前哈哈大笑。
    拍拍胸前这颗颤抖地不能自己的头颅,陆砚生认真道,“我同你不一样,没有厚颜无耻的前任纠缠不舍,没有复杂的感情牵涉,更没有什么知己横插一腿,要来抢走别人的人。”
    顾欢:“......”
    谢谢,有被内涵到。
    ***
    上午雪兰夫人前脚走,谁知下午,本家大夫人派的金玉嬷嬷便上门来。知道这位嬷嬷来时,陆砚生眉头微皱,顾欢好奇道:“是什么难缠的人么?”
    “倒也不是,只是有些聒噪。”
    顾欢唔了一声,聒噪便聒噪些,总之又聒噪不上她面前。
    可是当那位嬷嬷叉开陆砚生,横眉坐到她面前时,顾欢笑不出来了。
    听陆砚生说,这位嬷嬷,是大夫人面前的红人,本家一半的家事,几乎都是由她一个人操办,单单是她身上这个派头,便能瞧出来她在本家的地位。
    她穿着一袭宝兰天香绢和日落缂毛圆领袍,内衬一件铅色肉入针天水碧子裙,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拿坡里黄网绣平毯子裙,来时还披着浅青补画绣拽花工大氅,耳缀抛光黄独玉耳钉,手上戴着冲压澎湖文石指甲扣,腰间系着铬红双环四合如意丝绦,轻挂着扣合如意堆绣香袋。
    连陆砚生的母亲雪兰夫人,她身边的云枝嬷嬷,都没有这般贵气。
    金玉嬷嬷横眉一怒眼,顾欢便乖巧起来,看顾欢这副模样,她眉目稍有缓和,“长安那边已然摆平了落州知府二公子的事情,既然少主非你不可,本家也不能强将你处置掉...”
    一听这“处置”二字,顾欢心提到嗓子眼,小声道:“我肚子疼。”
    金玉嬷嬷睨她一眼,嗤笑道,“你这法子,在少主那里吃香,少主将你捧着,我可不吃那套。”
    这个女人真难搞,顾欢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这么快被拆穿。她确实是想去找陆砚生,毕竟只要顺着陆砚生,她什么苦头都不用吃,但是一瞧这金玉嬷嬷的阵仗,顾欢就知道自己没什么好日子。
    被拆穿之后,她只得另找理由:“我想去换月事带子。”
    金玉嬷嬷这才没有说话,只是她一路跟着顾欢出来,紧跟不舍,一直跟到净室面前守着。顾欢表现地很温顺,安安静静地拿着月事带子进去。
    也亏得金玉嬷嬷才来,不知道这净室有两个门,一个门通往后院的卧室,一个门通往前院的书房。顾欢自前院出来,恰好遇见王婶儿推着小车准备出去,小宝也在。
    顾欢招招手,小宝一步步欢喜地跑过来。王婶儿笑道,“夫人,小宝喜欢你呢!”
    “我也喜欢小宝呢。”她刮刮小宝的鼻子,递给他两颗桃汁糖。陆砚生不知听谁说来月事时女子喜欢吃甜的,下厨房做了好些果糖,一种一种变着法子做,做出了许多花样形状来。
    小宝新奇地拿着,玩过来玩过去。
    “王婶儿,雁雁走了吗?”
    “雁雁?”王婶儿回过神来,道,“那位公主殿下啊,说是这两日便要出发去襄州了,那位公主,真是位善良的大好人。”
    顾欢点点头,没再说话。
    领着小宝和顾欢告别后,王婶儿便推着小车出去,出去的时候,遇上回来的陆砚生,“少主回来了!”
    “嗯,辛苦王婶儿了。”
    “不辛苦不辛苦!”王婶儿笑道,陆少主为人温和大方,遇上这样的主子,可是她的福气,她低声道,“少主,状元郎的话小宝没有带过来,夫人什么也没问,只是给了两三颗糖。”
    陆砚生嗯了声,蹲下身子,掏出些糖来,笑着哄哄小宝,声音十分温和,“小宝爱吃糖,哥哥这里也有。”
    王婶儿打趣,“少主这么大人,竟也爱吃糖,还随身带着。”
    “我不爱吃。”他摇摇头,温和道,“是有人要哄。”
    适时,院内吵起来,陆砚生听见顾欢求饶的声音,疾步走向院内,顾欢如见救星一般,捧着手躲在他身后。金玉嬷嬷见状,不敢再向前,只是作了礼,怒气冲冲看着顾欢。
    陆砚生护着顾欢,与金玉嬷嬷对视,道,“是嬷嬷给你气受了?”
    顾欢委屈地将头磕在陆砚生的胸膛,撇着嘴,一句话不说,眼泪盈在眶里,马上就要掉下来。
    金玉嬷嬷气得简直七窍生烟,这小贱人!她什么时候给她气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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