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雁雁,我一向爱睡觉,你也不是不知道。”
    “阿姐,你莫要再骗我,你已经开始显怀了。”顾雁将手覆在顾欢的小腹上,手下明显的隆起是无法骗人的。
    顾欢有些尴尬,道,“那应该是假孕药的副作用,陆昙生说了,假孕药的作用会维持几个月来着...”
    其实她自己不太好意思说,离开陆砚生之后,她胃口大好,又因为在襄州这些日子油水太养人,她很想同顾雁说,她摸的不是小孩,而不偏不倚...
    正是她新长的几两肥膘。
    顾雁恍然“唔”了一声,道,“阿姐,你吓死我了,幸好幸好!”
    她也知道顾雁是好心,胡言乱语编了几句话让她安心后,便将人送走了。也多亏在陆砚生身边的那些时日,她将诓骗人的伎俩已经练就到炉火纯青的水平。
    口中又涩得不行,她掏了颗青梅扔进嘴里。牙齿快被酸掉的时候,她就纳闷了,这玩意儿有啥好吃的...
    “顾姑娘!”
    幕僚笑吟吟上前,送上手里的礼盒,顾欢不明所以地接过来,道,“给我的?”
    那幕僚笑着点点头,道,“穷乡僻壤的,照顾不周,烦请多多担待。”
    噢哟,这是顾雁和唐笑年那边劝不走,才来做她的思想工作么?
    送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品,至少在顾欢眼中,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一双祖母绿的镯子罢了...瞧他依依不舍的眼神,怕是花了他半数身家吧。
    顾欢的眼光,早就被陆砚生给养叼了。单单是她耳上一对水玉滴,都是价值连城东西,别说这一双镯子,怕是这襄州知府都买得起。
    那幕僚一瞧顾欢不说话,嘿嘿笑了两声,只道顾欢被这礼物看花了眼,他开门见山说了来意:希望顾欢能够劝说那两人离开襄州。
    “倒也不是不行...”
    幕僚的眼睛亮了起来,顾欢不紧不慢,话头拿捏得十分好,“那得加钱。”
    “行。”那幕僚咬咬牙,“要多少?”
    “十万两。”
    顾欢轻飘飘一句十万两,将他吓唬得愣了一阵子,接着他破口大骂,“你不要欺人太甚!”
    “大哥,是你求我办事,你要是嫌贵,你去别家喽。”顾欢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挑衅,“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遑论堂堂襄州知府,问你们要十万,怎么,嫌多啊。”
    “贪心不足蛇吞象,几十万赈灾的银子你们都吞了,怎么十万两都吐不出来?”
    幕僚一听先是震惊,接着看顾欢的目光由讨好变成了奸诈,“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上前来,我之前便同老爷说过,不必让你们活着回去,襄州的亡命之徒多了,杀死几个人,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哟哟,这咋还说不得了呢!咋就还生上气了呢!
    顾欢啃着梅子,手指懒懒一指,道,“小晁子,给哀家上。”
    晁烈手痒了许久,提溜着幕僚上天入地,激起一地灰尘,顾欢吸入灰尘打了个喷嚏,看着面前凶残的场景,她惊慌地摸摸自己肚上几两肥膘,道,“呼呼毛,气不着,宝宝不怕哦...”
    片刻后,晁烈打累了,将人放下休息。当顾欢在思考怎么处置这个人时,一大波士兵正在来袭,乌泱泱地站在顾欢面前。
    顾欢弱小又无助,道,“兵哥,我刚刚打的,是个坏人。”
    唐笑年姗姗来迟,及时解释道,“这是长安来援的士兵。”
    自得知襄州知府将赈灾款中饱私囊,并贿赂以往钦差大臣时,唐笑年便暗中写信给长安,请求援助。私自拨士兵不是小事,且长安离襄州确实远,所以这月余,他们一直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助。
    今日援兵才至,唐笑年便当机立断地着人围住襄州知府,不给其一丝反抗的余地。不止如此,他还在半日之内从悉数绑了涉事官员,将襄州里里外外清洗一遍。
    “欢欢,这几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那些赈灾款项不知所踪,知府人嘴巴紧,不肯透露。我很忙,怕是顾不了你...”
    “那国主没有拨款下来吗?”
    唐笑年苦笑道,“国主知道襄州实情异常震怒,但今年赈灾款项已经拨下来了,但是如今钱不知所踪,再请求拨款...谈何容易?”
    确定顾欢安无虞,他便自顾自去忙了。士兵人太多,整理行装时,顾欢不小心被绊倒,若不是晁烈扶着她,她差点跌入人群。
    晁烈也察觉到她最近确实心神不宁,好奇地盯着顾欢的脸,拿着小木棍戳戳顾欢的肚子,道,“孩子?”
    顾欢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手,“孩子你大爷孩子,男人才生孩子,我之前才教过你,有孕的是陆美人,不是我...你拿小木棍干什么?”
    晁烈不知道顾欢为什么生气,他后背绷直,抓着小木棍不敢动,嗫嚅道,“陆美人不让我碰你。”
    “这么听他的话,忘了他把你关小黑屋吗!”
    想起那个小黑屋,晁烈眸子里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对她说,“可是他对你很好。”
    顾欢吃梅子的动作一顿,“我也对你很好,怎么不见你记我的好?”
    晁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很有理。有理可又说不过别人,实在太过憋屈,他闷着脸跳上别人家的屋檐。
    顾欢没拦着,晁烈就这野性子,等他自己想通,自己就回来了。
    梅子实在太酸,她吃不下去,将半拉的梅子扔了。真不知道陆砚生怎么会喜欢吃这个。
    其实方才,晁烈说的对,陆砚生再不好,对她,从来都是宠溺纵容的。
    对她来说,陆砚生只是她任务里的意外。那个男人甚至不值得她去看一眼,可顾欢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亏欠的。
    她觉得,她已经尽她所能,给了陆砚生需要的所有爱与温存。
    第38章 再相逢   二更
    没了襄州官府的刻意维持, 此地安详宁静的太平景象,很快便如一盘散沙,不消风吹, 自己便散了。
    掩盖解决不了问题, 常年遭受水灾侵袭所留下的千疮百孔,在这座州城上显现出来。
    前几日唐笑年说赈灾款不知所踪, 顾欢以为情况会很糟糕, 可出乎意料的是, 处境非但没有恶化,反而越来越多的物资运送到襄州。
    对于这里的百姓来说,他们一行人, 一下子,便成了上天派来的活菩萨。他们单单是在大街上走一圈, 怀里一揽子全是吃的穿的...就连跟在主角后面躺睡的顾欢,都有人送上一捧花,她十分受宠若惊。
    顾欢:“所、所以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不是说要不到钱吗?”
    唐笑年抿了口水,没有说话, 顾欢觉得气氛有点怪异。顾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 “是陆家人。”
    顾欢:“......”
    好的,当我没问!
    不过提起陆家人,她差点将陆昙生给忘了。依照他的德行,肯定是时时关注顾雁的动态, 此番顾雁遇见难题, 他定然倾囊相助...左右他也是陆家人,大梁半数以上的矿山都在陆家手里,这随便一出手, 还不是个小几十万两?
    但是顾雁接下来的话,还是出了顾欢的预料。
    “是砚生的父亲出手了。”
    陆家乃是皇商世家,掌握着整个大梁的商务命脉。但凡跟钱有点关系,多少会有些黑色产业链,但是与其他国家不同,大梁的黑道,十分团结,也十分讲规矩,乃是因为,在陆砚生父亲那一代,陆家就已经开始收拢这些黑白道,到了陆砚生接手时,他的手段更为狠戾果断,将整个黑白道,治的是服服帖帖的。
    这大梁,唯有陆氏敢光明正大地开地下钱庄为黑白道洗钱。
    襄州官员对那些钱的去向闭口不说,其实是襄州知府将那些钱中饱私囊,暗中通过水道进行地下转移。这么大一笔钱的转移,自然逃不了陆家的眼。
    陆家家主陆苻生,也就是陆砚生的父亲,很快便察觉到异常,他及时拦住这笔钱,然后又很及时上报国主。
    几十万赈灾款项,就这么追回来了。
    顾欢俯首,嗯了一声。
    片刻无语后,顾欢察觉到顾雁的心情不太好,于是她与唐笑年告别,拉着顾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天!
    可别是顾雁喜欢上唐笑年,然后对她心怀愧疚。她顾欢千防万防,连吃饭都夹在顾雁和唐笑年之间,不会还是没防住吧?
    顾雁似乎很难过,不太肯说话,睡觉时也紧紧搂住顾欢的腰。
    “雁雁,怎么了,是想父亲母亲了吗?”顾欢轻声问。
    顾雁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阿姐,若是现在我提起砚生,你会生气吗?”
    “怎么说?”
    顾雁沉默了片刻,在顾欢快睡着时才问,“阿姐,你相信这世上有人会爱一个人,甘愿为她殉情吗?”
    顾欢一机灵醒了,恳切地握住顾雁的手,拳拳道,“雁雁,姐姐告诉你,你还小,不懂什么是喜欢,千万别想什么有的没的,红尘情爱如同洪水猛兽,你看看多少人都在里面栽跟头...你地位尊贵,又生的漂亮,千万不要随便听信男人的花言巧语!”
    顾雁甩开她的手,似乎很生她的气,“阿姐,你总这么说!”
    顾雁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熄了灯,也瞧不清楚顾雁在想什么,顾欢只能猜测是不是自己对顾雁管制地太严了,她忖度片刻,组织好语言,又重新道,“雁雁,阿姐只是担心你,并没有让你短情绝爱的意思...嗯,若你真的想同谁在一起,一定要好好想,那人是不是你的如意郎君。”
    “那如何才算是如意郎君?”
    “须得...须得让你觉得,这一辈子,你想和他永远在一起。”顾欢刮了刮顾雁的鼻子,笑道,“所以,不要太着急,你要遇见的人还有很多,你得选一个好的。”
    末了她还强调,“不能贪多,一个就够了!”
    顾雁:“......”
    “所以,阿姐,你有想过,和...砚生永远在一起吗?”
    “从未。”
    夜晚很安静,那两个字很清晰地传入顾雁的耳中。
    可是砚生是这么想的,他连死亡都想陪着你。
    砚生之前的做法,她都听说了,太过极端,阿姐拼死要离开他,情有可原。只是今日接到陆伯伯来信,她了解到砚生为了阿姐差点救不回来。她一时有些难过,毕竟她和砚生一同长大。
    再想起阿姐对砚生漠然的态度,某一瞬间,她居然厌恶起了阿姐的冷心冷情。但是那种情绪转瞬即逝,她感受着阿姐温暖的怀抱,叹了一口气。
    只要阿姐开心就好。
    只是砚生那边...陆伯伯在信中并未提及具体情况,只说要送他去苗疆那边养一养身子。
    苗疆位于极南的一处秘境,从长安至苗疆,怕是会经过襄州,砚生大概会停下来看看她。
    她知道,应该将此事告诉阿姐,好让她避避砚生。
    可处于私人情感,她却隐隐希望阿姐什么都不知道。砚生爱阿姐入骨,阿姐对砚生也未必是无情的,就算真的无情,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起来的。为什么这两个人,不能安安生生的在一起?
    他们真的好配。
    她抱着这种极其矛盾的想法,陷入了沉睡。
    ***
    “老板,苹果怎么卖?”
    “滚!没有!”
    “诶你这人做不做生意!这两筐苹果呢...活该你没钱赚,活该旁边两家都比你卖得好,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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