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坐了片刻后,晶子提出要送我回家。
    我环视了一圈这个侦探社,发现里面坐着的人只有寥寥几个。
    我大概添了很多麻烦吧?
    “不用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其实我都不太记得自己家在哪里了。
    晶子不赞同地说道:“看香取小姐的情况,是和什么人结仇了吧?这种情况还要独自回家未免也太莽撞了一些……而且香取小姐……”
    她欲言又止:“你认识路吗?”
    “但是晶子还有工作要做不是吗?为了我丢下工作可不好哦。”我朝她微笑,“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忘记回家的路的。”
    晶子动了动嘴唇,脸上闪过愠怒之色。
    她大概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用这种轻飘飘的理由拒绝吧?大抵是我表现得太过颓靡不振,令她这样鲜活的女孩子感到不快了吧?
    确实,这个理由的说服力实在是奉欠。
    但我确实是想要快速地和眼前人划清界限。
    我是什么呢?一个从异世界落魄地回到故乡的残魂。这样的我根本就没有理由再去和别人扯上什么瓜葛。她们的好意对我来说并非救赎,而是沉重的负担。送我回家什么的,已经超过这界限太多了。
    或许在南贺川被杀死就是我最终的归宿了。
    像我这样愚蠢、自负、傲慢的女人,或许早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
    我本来是这样想的。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侦探社的社长大概真的是个很有背景的人。
    我和晶子产生争执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查到了我家的地址。他还很细心,完全洞察了我不记得住址的事实。
    他周身冷肃的气息丝毫不减,却十分真诚地建议我道:“香取小姐,你家人已经不住在那里了。而且那附近最近很不太平,如果要离开的话也请等到我们联系上你的家人。”
    这个大概是剑士出身的男人,如此说了。
    他比他看起来的样子要热心许多。
    原本只是想不要和侦探社扯上关系,却因此惹上了更加麻烦的存在。
    侦探社的社长远比晶子更加坚定。他甚至体贴地说道:“就算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应该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这边是赖不掉的。
    为了避免再被勾连着扯出别的事情(比如我到底怎么消失的又去了哪里,为什么身受重伤地出现等),我乖乖地点了点头。
    晶子有些高兴地说道,“这样我就能放心了。今晚香取小姐就去我那里休息吧。”
    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善良呢?
    我对于家的记忆只剩下老宅的院子里那婆娑的花树,此外的都泛成模糊的虚影,再也想不起它们确切的模样了。
    过去我曾千百次地向斑描绘我的故乡和家人,可是当我回到这个地方时,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犹豫。
    *
    侦探社下班后,我跟着晶子漫无目的地下了楼,看着她挎着一个黑色大包走在我身边。
    “嗯……我们今晚去咖喱店怎么样?”她掏出记事本在上面写写画画,同我确定了行程。
    我原本是想着要利落离开的。然后我跟着晶子吃完了美味的咖喱,回到她家里洗了个热水澡,晚上还躺在一个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怎么会这样?
    “我还以为香取小姐会是那种温柔一些的性格,”晶子说道,她紫色的眼被暖色的灯光照得温柔而瑰丽,里面映出我的模样。
    我的头发大约到腰,平时扎成了马尾搭在身前,看起来是十分温柔安静的主妇。躲在被窝里的时候,那些头发就有些不受控制地铺开,遮住了我睁着的那只眼睛。我还有一只眼睛紧闭着,平时也用刘海遮住,此时侧躺着,那只紧闭的眼睛难免暴露出来。
    晶子仿佛受了什么不知名力量的驱使一般,手轻轻抚上我的眼睛。
    或许是忽逢大难太过疲惫的缘故,我觉得浑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什么力气。
    我问晶子:“你对我的眼睛好奇吗?”
    晶子沉默了一下。
    看来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
    那是我从好友那里继承来的写轮眼。我背对着灯光,缓缓睁开了那只眼睛。
    因为本身不是宇智波的缘故,只要一睁开眼睛这写轮眼就会自主地运转开来。
    “可怕吗?”
    背负着好友生命的这双魔眼,它带给我的绝不是惊人的力量。有的时候阴雨天,这双眼睛也会干涩地发痛……或者是骨髓出钻出的疼痛,总有一样支配着我,让我想起初次接手家族事务时的那次失误。
    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决策的失误就使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晶子却称赞说:“好漂亮。”
    我对她的答案感到有些好笑。
    可我也并不能倾诉什么,只好摸一摸她柔软的短发。
    晶子关了灯,黑暗中她又问:“香取小姐,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温柔吗……以前或许是,”我不禁说道,“后来嫁给了丈夫,因为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就渐渐变得……”
    变成什么样了呢?
    我茫然地想要为我的状态找一个形容词。
    “大约就是变成现在这样了吧。”我最终说道。
    结婚后的女性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得暴躁起来呢。
    谁知道晶子竟然生气地握紧了拳头。很难想象那种气势是从一个半大的少女身上发出的。
    血的味道。
    她实在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柔嫩的嘴唇呼出的吐息如同花的芬芳一般喷洒在我脸上。
    “香取小姐还在留恋那个男人吗?”她闷闷地问。
    “唉?”
    真要说留恋什么的,我也——
    可是晶子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看着晶子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了我听不懂的话。
    “那个男人将香取小姐拐到山村里,还让你做粗活,这种人有什么好留恋的?我想香取小姐既然逃了出来,应该也受够了这种生活吧?”晶子气愤地说道。
    ……
    真奇怪。
    我怎么一个字也搞不明白了?
    我眨了眨眼睛,决定先向晶子认输。
    可是小姑娘认真的神情是那样纯粹真实。她是在为我担忧啊。
    一种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感情突然涌上心头。
    我无意为斑辩解什么——在知道真相之前我不想再想起这个男人。
    但是在木叶的一切、在宇智波的一切……
    “不是的哦,晶子。那些对我来说是十分珍贵的回忆。而且我……”
    福至心灵一般地,我突然明白了晶子究竟在想什么。
    她是觉得我被人贩子拐卖了吗?
    被宇智波斑拐卖?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斯德哥尔摩症患者吗?
    大晚上的,原本已酝酿出睡意的我,被晶子逗得笑醒了。
    “香取小姐!你笑什么啊……”晶子的严肃说教被迫中止,有些不满地说道。
    “因为晶子真的很可爱啊。”我觉得她的模样太过惹人怜爱,便顺应心中所想,再次摸了摸她的头顶。
    “谢谢你为我担心。”
    说起来我起初还很奇怪,为什么晶子这小姑娘对我如此担忧。她看起来做事十分老练、利落,并非那种滥发同情心的好人。福泽谕吉也是,对我的关心太过。对于我这样来历不明、受着致命伤的人再怎么戒备也是不为过的。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他们会因为太善良而被骗。没想到他们是因为误会这个了吗?
    我被宇智波斑拐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当年我离开时正好参加完姐姐奈奈的婚礼,因为在婚礼上谈起落在横滨的某样东西,因此坐车回来取。
    然后我遇见黑帮火并,逃命中不慎跌进了河里。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宇智波一族了。身体还缩水成了小时候的样子,当然头脑还是一样地好用。
    这便是我与宇智波斑孽缘的伊始。
    晶子握住我的手,在进入梦乡前认真地说道:“香取小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太敏锐了。
    我多少因为心思被看透产生了些窘迫。
    ——居然连小女孩都不如。
    想要看清楚晶子的表情,可是她已经闭上眼睛,将头埋在被子里不说话了。
    我笨拙地眯着眼睛。即使是有写轮眼加持,我也只能看见一团黑影。
    我没想到,我那脆弱不堪的本质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该说晶子敏锐还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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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与谢野医生应该刚到侦探社一年不到的亚子,对自己的异能还存在一点迷茫叭
    她用异能救了遥,而且察觉到了遥精神状态不对,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但遥其实还不大能想得开,处于既然大家都让我活着,那我就忍着吧这种阶段
    我觉得这很合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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