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就和他们继续聊天了。
    伴娘和伴郎,根本不会有机会坐下来吃东西吧。
    婚礼很快就开始了。
    老大虽然嘴上说一切从简,但是还是很隆重的。
    新郎新娘在伴娘伴郎的陪伴下,踏着婚礼进行曲走进了宴会厅,穿过一道道花拱门,走上了台。
    我听到邻桌的人在议论。
    新娘新郎还蛮配的。
    哎呀,那个伴郎好帅。
    是啊。
    庄序
    此时此刻,那么多人一起看着台上,我才敢那么仔细地看他。
    他
    不太一样了。
    比大学时代好像更瘦削,浑身上下带着凌厉的感觉,合体的西装包裹下,他从神qíng到姿态,都像锋芒毕露的剑
    他遇见了多少事qíng,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多么可惜,我没有看见他怎么一步步地蜕变至今。
    欢乐嘈杂的气氛中,我的目光大概太过忘形,他一直定在虚空的眼神,忽然直直地朝我she来。
    我急忙扭回了头。
    一时惊魂未定,心脏几乎从胸腔里跳出来。好不容易定下神来,我又开始后悔,刚刚我这么急迫地扭头,是不是太露痕迹了?
    林屿森忽然夹了一筷子菜放我碗里,伴随着极度温柔的语调:曦光,压压惊。
    哦,谢谢。我神不守舍地低下头,顿时惊了。
    他从哪里找到这么一大块肥ròu夹给我。
    这哪里是压惊,分明是受惊好吗?
    台上婚礼的仪式已经结束,老大夫妻开始一桌桌地敬酒,容容穿着伴娘的小礼服,回到了酒席上。她当然不会坐在我身边,和我隔了一张空位。
    一坐下来,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笑了一下,目光直接投向了林屿森。
    我知道你。
    除了林屿森,大家都诧异地看着她。容容微扬着下巴,脸上带着一种矜傲的神态:昨天我就觉得林先生的名字很耳熟,后来才想起来,林先生是我们公司董事长的外孙吧?
    林屿森微微一笑,你在盛远?
    等不及容容回答,小凤已经一惊一乍地叫开了,哇,曦光,不是吧,你男朋友是传说中的豪门世家啊。
    我没有回答她,径直看向了容容。容容的笑容很奇怪,眼中带着明显的不屑,好像对小凤的话很不以为然。
    不等别人问她怎么会知道林屿森,容容就主动说:我是营销部盛经理的二秘,听他提过你。
    行杰?
    容容矜持地点点头。
    林屿森笑了笑,说了句:原来是行杰的秘书。便不再多言。
    容容有些不甘心地继续说:可惜以前在总公司没见过林先生呢,我到公司没几个月,就听说林先生分配到下面的分公司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在说到下面的分公司这几个字时分外地用力,神qíng中也流露出一些说不出的味道。
    原来是去苏州,还和曦光一个公司呢。对了,曦光,你怎么跑去苏州那里了啊,苏州虽然发展很好,但是机遇毕竟不如上海啊。
    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告诉大家林屿森被挤出了盛远核心?暗示他在盛远没有地位,根本不值一提?
    这关你什么事啊!
    我心里猛地生出一股怒意,看着叶容,语调刻意轻快地说:苏州很好啊,那边的公司是我家跟盛远合资的,工作起来自在点。上海机遇是好,不过你说的那些机遇,我大概用不上。
    哦对了,盛家跟我家蛮熟的,容容你在盛远工作的话,要是遇见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哦,千万不要客气,大学时候的qíng谊最难得了,能帮的我一定帮。
    叶容的脸色骤然黑了。
    林屿森看了我一眼,他在人前一贯不流露明显的qíng绪,因此我也不知道他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心头有点忐忑地附耳过去:太拽了?
    林屿森笑了笑。
    我郁闷了:你笑什么?
    林屿森低笑着学我附耳:我笑有人披着纸老虎的皮耀武扬威,我旁边真正的小老虎只敢露出小猫爪子,还小心翼翼地怕太锋利伤到人。
    这是什么意思?
    不带这么嘲笑人的啊!
    思靓大概看出了气氛古怪,习惯xing地开始打圆场:容容你怎么当伴娘还有空来吃东西,不要帮忙收红包吗?
    叶容过了好一会才回答她:老大的妈妈在收着,我过来歇一下。
    你也累了,赶紧吃吧。思靓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西瓜,听老大说你有礼物送给我们啊,怎么没见你带来?
    哦。我本来想今天带来的,但是昨天没回苏州,下次我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椅子忽然被拉开,眼角余光中,我先看见了黑色的西装袖子,然后才感受到久违的气息近在咫尺。
    刚刚还在台上的伴郎,忽然就坐到了我身边。
    我顿时僵住了。
    思靓已经在打趣我,咦,我听到了什么,昨天晚上你没回苏州?不会住在了上海吧?住哪里呀?
    她暧昧的目光在我和林屿森身上扫来扫去,林先生在上海肯定有房子的哦?
    林屿森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的住处离曦光的酒店很近,早上去接她很方便。
    第三十二章
    思靓有些尴尬,gān笑了一下说:这样啊。
    我没有再出声。
    喜宴正在热闹地进行,可是我的周围却仿佛一片寂静,明明大家都在说话,我却觉得那么遥远,安静得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叶容带着一丝亲昵问庄序:你怎么过来了,不要陪着老大他们敬酒吗?
    思靓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庄序,庄序却好像没听到似的,静静地喝了口酒,一言不发。
    酒桌上安静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思靓接口:我看他们亲戚挺能喝的,大概用不着庄序了吧。对了,庄序,卓辉说前几天在荣资大厦那边看见你了。
    卓辉应声说:是啊,昨天忘记问你了,上周你是不是去过荣资大厦?我过去办事,看着一个人挺像你的,想叫来着,一眨眼就看不见人了,是你吧?你怎么跑那去了?
    我现在在那里工作。
    清冷的声音响起,那么近的距离,就仿佛响在我的胸腔。
    卓辉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换工作了?
    你叶容跟他同时脱口而出,随即紧紧抿住了嘴。
    一个月前。
    你口风很紧啊,换了公司也不说,不过A行已经很qiáng了,你跳槽到哪里去了?
    还是A行,换了部门。
    什么部门?另一个同学追问。
    投资银行部。
    同学们一下子怔住了,看着他的表qíng都有些震惊。
    像A行这种外资全能银行,旗下还分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商业银行经营传统的存贷业务,之前庄序会到我们公司来,应该是在商业银行里做贷款方面的。投资银行则是完全不同的业务类型,做IPO或者并购重组等等。
    这种世界顶尖银行,商业银行就很难进了,更别说他们的投资银行了,不是极优秀的人才根本进不去,他居然半年就跳到A行的投资银行
    不过,如果在投行部的话,要经常应酬客户的吧,庄序的xing格合适么?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冒出来,就被我狠狠地按了下去。这关我什么事呢,我想这些未免也太可笑了。而且,庄序虽然骄傲清高,人缘却一直是非常好,以前在学校从老师到同学都很喜欢他,就连姜锐都对他非常服气。他在其他人面前,也并不像对我这样不假辞色。
    他孤高冷淡的一面大概全部免费送给了我吧
    卓辉犹在咋舌:我知道你专业厉害又拼命,早晚出头,不过这跨越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投行部的话,月薪起码翻倍?听说年终奖都是六位数啊。按你这速度,几年之内年薪百万也不稀奇。
    这算什么。庄序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我忍不住偏了偏目光。
    竟正好与他的目光相接。
    我愣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了毕业前,得知他去A行后,他看我的眼神
    好像想知道我会有什么反应似的。
    只是如今更加的深幽,仿佛隔了一层冰霜。
    满桌的人只有小凤不太关心这边的话题,她正在追问林屿森关于我们的恋爱史。
    原来你跟西瓜是办公室恋qíng啊!你是西瓜上司的话,也跟我们差不多专业吧?MBA吗?
    不是。林屿森的回答慢了一拍,语调也沉了下去,我学医。
    什么?这差别很大啊,那你怎么不做医生?
    她怎么这么八卦啊!我急忙扭头打断了她。
    你问这么多gān嘛?
    小凤矮油了一声,问问都不可以,占有yù要不要这么大啊,西瓜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会吃醋。我就是奇怪学医怎么不做医生嘛。
    她还说!
    我瞪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没见过全才啊。
    林屿森一下子失笑了,她是没见过你这么自chuī自擂的。然后安抚似的对我说:没关系。
    哪里没关系,明明平时是那么不动声色的人,可是刚刚语气中的失落,连我都听出来了。
    我岔开话题:鱼羹味道蛮不错的,你喝了没?
    他看着我,嘴角微微弯了一下,还没。
    他似乎毫无动手的意向,我于是自发地转过桌上的转盘,盛了一碗鱼羹给他,然后又盛了一碗给小凤,顺手再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我放下汤勺,顿了一下,尽量自然地转回身,低下头开始喝汤,无可避免地在余光中看见了庄序。
    他正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饭桌上话题还在继续,主要是几个男同学在聊。
    你去投行也挺合适,反正本来你就是一周80个小时的工作节奏,不像我,都是混混的。
    你也知道你混。思靓已经好一阵没说话了,开口就是埋怨卓辉,她看着庄序,眼神有点复杂,真没想到你发展这么快,很快就能在上海买房了吧。
    小凤一边喝汤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们家卓辉不是一来上海家里就给买房了嘛,等拿到房你们也要结婚了吧?
    卓辉嘿嘿地笑,思靓没有声音,转头和忽然沉默起来的叶容说话去了。
    另一个男同学□来:对了庄序,最近我买了两支股票,你有空帮我看看?你可别像大学时候那么不讲义气了,我可听说了,大四那会你买了支股票,隔天就是一个涨停板。
    卓辉附和:是啊,可惜他立刻就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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