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几个年轻的女孩能受得了寂寞如雪的恋爱,明明是有恋人却形影单只,分手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想起从前的种种,白惜言依旧觉得有愧于她,只是感qíng这种事不是愧疚可以填补的,错过了也只能认栽。
    这说明你甩了我是明智的选择。
    嗯,这会儿有些庆幸了。瑞莎咯咯笑,对了,昨天元元哭着跑来跟我说,你jiāo了个女朋友,你认识的女人我一只手都能数过来,难道是你那个法语翻译袁佩佩?
    公司里百分之八十的女xing都把袁佩佩当成勾引我的狐狸jīng,她已经跟我抱怨过几回了,就别冤枉她了。白惜言也没打算瞒着这个前女友,毕竟在成为恋人之前他们可是无话不谈的死党,其实是我十几年前助养的孩子,她长大了,像田螺姑娘那样来报恩。
    瑞莎怔了一会儿:太神话了,现实版的长腿叔叔,简直不像你身上会发生的事。
    是啊,我也觉得。他转移了话题,你不是去法国进修,什么时候回来的?
    哦,半年前就回来了,元元知道的。
    改天叫上谢翎一起聚聚吧。
    好,元元先在我这里吧,我会好好劝她的,有我照顾你放心。
    虽然不想麻烦瑞莎,但是她照顾元元无疑是最让人放心的。
    可这件事他不想告诉苗桐,没有人会喜欢男朋友跟前女友有联系,况且元元对她充满敌意。走出公司大门时,远远地他看见小莫把车停在路边,车窗是摇下来的,苗桐正拿着一叠打印的资料不知看什么。天将黑未黑的时候,路灯却雪亮地落在她的侧脸上,整个人好似在闪光。
    白叔叔!身后有人喊他,吴小芳一脸惊喜地跑过来,能碰见你,我今天也太走运了吧。
    白惜言笑着点点头,而后跟她身边的律师老周握手:老周辛苦了。他转头对吴小芳说:我跟老周认识这么多年都没见他提携过谁,好好gān。吴小芳骄骄傲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我的目标是成为源生外聘的法律顾问呢,不会给白叔叔你丢脸的。
    与两个人寒暄过后,白借言才走到车边,扒着车窗问苗桐:谁家孩子这么用功,要好好奖励顿大餐才行啊。
    苗桐抬头问:吴小芳怎么在这里?
    她以后想为源生做事,而且事务所的老周也愿意带她。
    不是你授意的?
    白惜言说:只是偶尔有次跟老周提到她挺聪明好学的。
    那种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老油条律师,隐晦的一句话就够了,还用开桌拜师宴么?
    苗桐点了点头,继续看手中的资料,嘴里说着:小莫,送我回社里,我加班。
    不吃晚饭了?
    不吃了。苗桐淡淡地说,反胃。
    白惜言把手探到她胃上:中午吃了什么?胃病犯了?
    苗桐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漠然地继续看资料。
    这下再迟钝的人也看出她在闹脾气,只因为他为吴小芳说了话,对他来说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就可以关系到她的前途。那毕竟也是他助养的孩子之一,他也有责任照顾他们的事业。
    就算她欺负你也是以前的事了,孩子在一起时怎么会没矛盾,这么记仇有必要么?
    苗桐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激动地攥皱了纸页:如果这是命令的话,我会听话的,亲爱的白叔叔!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她也是我助养的孩子,她很努力上进,她付出的辛苦一点都不比你少,你们都是孤儿,将心比心,就不能心胸宽大些,宽容些吗?
    我凭什么要对一个觊觎你的女人宽容?!
    白惜言忍着怒气:她只是把我当叔叔,你一定要把别人想得那么肮脏吗?!
    现在连父女乱伦的都不少见,何况是个没血缘关系的叔叔?!
    这样咄咄bī人口不择言的苗桐,让他觉得很陌生,像炸毛的shòu类般充满了攻击xing。他其实不太能理解这种行为,护食或者占有yù太qiáng或者根本就是对他不放心。总之白惜言不喜欢她这种失去理智的样子。
    够了苗桐,你这样无理取闹只会衬托得小芳更加宽容善良而你面目可憎而已,你太让我失望了,适可而止吧!
    人愤怒的瞬间智商是为零的,这一句话吼出口后,白惜言立刻就后悔了。
    果然苗桐绷紧的身子一垮,眼神陡然暗下来,低头不说话了。
    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底线,再说下去也只能是自相残杀,车里窒息般的沉默着,最后是白惜言开口:我记得附近有家粤菜馆子,粥做得很不错,你胃不好不能空着肚子,喝点粥再回社里吧。
    就像有人重新按了开始键,苗桐也从刚才的举动中恢复过来,重新翻着手中的资料,语气平缓地附和着:嗯,你这么一说是有些饿了。
    之后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这件事,既是破畋不堪的一页,他们可以很默契地同时把它翻过去。苗桐平时省心惯了,既然她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白借言也就绝口不提了事实上元元的胡闹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jīng力。她拒绝见他,在电话里骂他是虚伪的骗子,那架势堪比市井泼皮。
    白惜言约瑞莎与谢翎出来喝下午茶,做东的来晚了,谢翎与瑞莎正隔着一张桌子毫不客气地用博大jīng深的汉语来侮rǔ对方。瑞莎稍微丰腴了些,珠圆玉润反而更漂亮。
    好久不见,你更漂亮了。白惜言与起身的瑞莎拥抱。
    她忍不住莞尔:你才是,怎么岁数长了反而越来越迷人了?
    已经分手的旧qíng人见了面竟是这么和谐友爱的画面,谢翎忍不住要翻白眼,冷飕飕地说:既然再见钟qíng,那就赶紧复合吧,你们家小bào龙也不用闹腾了,社会都和谐了,全国人民又能相信爱qíng了。
    白惜言面无表qíng地看了他一眼,谢翎讪讪地闭上嘴。
    约瑞莎见面是为了元元的事qíng,虽然她不介意照顾元元,可他不能厚着脸皮再麻烦她,毕竟他们已经不是恋人了。而叫着谢翎一起喝下午茶,美其名曰好友团聚,可真正原因是避嫌。瑞莎心里也很清楚,说一点都不苦涩是骗人的,可白惜言举手投足之间太优雅得体了,她也不会失了风度。
    刚见元元时我吓了一大跳呢,也不过两三年的工夫,一下子就变成大姑娘了。不过是太年轻了,发生了不如意的事这样愤怒哭闹离家出走,哪里能解决问题呢?瑞莎拨动着红茶里的柠檬片,有些发呆,时间过得真快,刚见她还在背着书包上小学呢,如今都到了为恋爱发愁的年纪了。
    谢翎不怀好意地笑:能不快么,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你都从清秀少女变成胸部下垂的俄罗斯进口混血大白猪了。
    瑞莎淡定地笑回去:彼此彼此,谢公子的屁股也没能脱离地球引力嘛。
    你继续追忆你的似水流年嘛,你不是一向把我的话当放屁嘛,认真你就输了。谢翎拿了点心放在洗白的牙齿间,不再气她了,把下午茶搅huáng后白少的怒气他不愿承受,对了,小bào龙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们分手,为什么这么大反应?白惜言毫不避讳,淡淡笑了:我与小桐亲热被她撞见了。
    谢翎有些后悔自己多嘴问了这个,心里别扭得很,只能掩饰地喝茶。
    不过被她知道也好,原以为时间久了她能理解,所以她要我保证好好考虑与瑞莎复合,我就含糊地答应了。是我随便做出承诺又做不到,元元那么希望和瑞莎成为一家人,生气也是正常的。白惜言抱歉地说,是我们做长辈的把她宠坏了,像小孩子一样任xing地给瑞莎添了麻烦。不过,她自己已经懂得感qíng被人否定的痛苦,早晚也会明白大人的心qíng的。
    瑞莎点头:她这两天的确平静很多了,态度也有松动了。
    这个下午茶的聚会,先是说元元的事,又聊了瑞莎的新工作和白惜言的养生心得,谢翎那里套不出什么来,瑞莎感觉得到他好像过得并不是那么幸福。他们一直聊到下午五点才散场。时间凑巧赶上苗桐下班,白惜言打电话给小莫不用去接,他自己驱车去了星光大厦。
    苗桐搀着大肚婆魁姐一起从社里走出来,即将为人母的女人唠叨得最多的就是怀孕趣事。一个胎动都能让她兴奋地聊个半天,编辑部的未婚姑娘们都怕了她,也只有苗桐这个老实人是她的忠实听众。
    要是以前谁告诉我,有一天我会盼望自己体重增加,我是打死都不相相信的。
    可现在站在称上看见体重增加就倍儿乐,因为肚子里的宝宝在长大啊。魁姐一脸骄傲,等你以后快做妈妈的时候就懂得啦哎,又踢我了,我儿子说不定是个天生的足球运动员,能踢出亚洲。
    苗桐新奇地盯着她的肚子,把手放在明显地鼓出一小块的肚皮上:这是小朋友的脚?
    哈哈,是不是很好玩儿?
    苗桐把手收回来,偷快地点头笑了。
    这笑容好似水涌出泉眼,清澈又有生命力似的,让几米外的白借言一下子愣住了。
    最近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与苗桐之间有些不对劲,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他总以为是工作忙的原因,人忙起来就会疲惫自然谈qíng说爱的心思也少了。刚刚脑中白光闪现,他瞬间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发自内心的愉悦和单纯扯动面部肌ròu而制造的表qíng是不同的,好像从那次争吵以后,她都没有真正地笑过。
    苗桐边系安全带便问:今天怎么特意来接我,有什么事吗?
    白惜言不知为何不敢看她的脸,伸手把音乐的声音调整到可以聊天的大小:我下午在附近跟约了的朋友聚会。
    这样啊。苗桐从包里翻出摄影杂志,找到窝角做标记的那页。
    家里的书架上多了好几期摄影杂志,苗桐是每期都买,手中的这是最新一期。白惜言有些奇怪,她又没相机却买了堆摄影杂志,简直搞不清她的逻辑。他心里乱,表面不动声色地维持平稳的语调:如果对摄影有兴趣的话,那就去买个单反相机再收几个好镜头,光看杂志就能学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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