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哲源发现夜里竟然下雪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是北市2019年的第一场雪,也是近几年来北市下得比较大的一场雪,哲源清楚得记得。只是哲源很不走运,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里居然感冒了。
    哲源匆匆吃了些早点,准备外出买些感冒药。这时,展厅一个胖乎乎的同事来找他。说:“哎,张哥,公司的电动车钥匙在你这是吧!”
    哲源愣了一下,于是问:“你上哪儿呢?”
    胖同事笑了笑:“去商业街给客户送点儿资料。”
    哲源又沉吟了一下:“我刚好要出去,坐我车去吧!”
    胖同事反问:“你上哪儿呢?”
    哲源轻叹一声说:“感冒了,买点儿感冒药去。”顿了一下又询问:“商业街有药店吧?”
    胖同事点了点头:“有有有,我去拿资料,等我一下。”
    上汽大众4s店大门外,哲源在车上已经等待了有一会儿了,却不见胖同事露面。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又返回店里。
    刚走进展厅,前台接待的小姐姐就迎了过来,竟然把哲源当成了顾客,并礼貌地跟他说:“您好!”
    前台接待小姐姐是新员工,在店里上班才几天,对每个同事还不熟悉,这才把哲源当成了顾客。而哲源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小姐姐吃自己做的饭已经好几天,居然没能认出自己。他想——可能是自己没穿工作服吧!
    仓促中,哲源有些尴尬地举起手,并向接待小姐姐点头示意。
    “我正找你呢!”
    这时,胖同事从屏风后走出来,化解了哲源和接待小姐姐之间即将发生的尴尬。
    哲源错开接待小姐姐的眼神,扭头跟胖同事说:“我在门外等你呢!”
    只见胖同事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又说:“公司说不用去了,谢谢了。”
    哲源点点头,随口说了声没事,又看了接待小姐姐一眼,然后转身走开。
    “刚刚那是咱们二厨,你没认出来吗?都吃二厨做的饭好几天了!”
    在走到大厅门口时,哲源听到其他女职员在提醒接待小姐姐,似乎还感觉到了接待小姐姐脸上尴尬的笑意。
    哲源每天的生活都很单调,还像平时一样很少接触他人,更不会主动接近女性,只是展厅的接待小姐姐出现后,他发觉自己渐渐有些无法约束自己的眼睛了。宿舍的通道口正对着上汽4s店的展厅,每次哲源经过都会忍不住扭头观看,然后又猛得收回眼睛,并闭着眼睛走开。
    每天早晨,展厅的接待小姐姐上班后都会来餐厅打热水,有时碰到哲源,哲源就会主动同其打声招,只是每次接待小姐姐进入餐厅都得费力地撩起沉重的门帘、挤开餐厅的门。而哲源发觉后,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餐厅的门,但又不暴露自己的痕迹。当然,接待小姐姐也有所察觉,却没见过这个体贴而又怜香惜玉的人是谁,但是这也不难猜测。
    北市的冬天时常会有雾霾和沙尘暴天气,娇气些的女性就会围上纱巾出行,就连上汽大众4s店的保洁阿姨都围得严严实实的。
    一个早晨,哲源去展厅打卡的时候,刚好店里的一个女同事骑着电动车进了院。女同事围着面纱从他身后出现,他以为是保洁阿姨呢,并随口招呼了一声说:“来啦大姐!”女同事微微扭头应了一声,双眸闪烁着一丝微笑。
    在展厅,哲源打完卡,女同事也来到了打卡机前。当女同事摘下面纱时,哲源突然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哪是保洁阿姨,明明是展厅的接待小姐姐。
    “对不起啊!你刚才箍着纱巾我还当你是咱们店保洁大姐呢!”
    哲源向接待小姐姐表示歉意,显得很不好意思。而接待小姐姐并没有太在意,只是随口说了声“没事。”
    白天工作之余,哲源几乎都是与德牧犬为伴。
    每天下午四点,哲源都会在上汽大众4s店后院锻炼半小时身体——压腿、做一些俯卧撑、为了增强体质,他在短短一个月里还自学了一套简易的二十四式太极拳。可是德牧犬总是会来捣乱,咬他的鞋,咬他的裤子,让他啼笑皆非又无可奈何。
    闲暇时,接待小姐姐就会来后院抽支烟,遇到哲源来给德牧犬喂食时,还会跟哲源聊两句,只是哲源从不多逗留。有几次,哲源还见接待小姐姐独自一人拿着零食来喂德牧犬,然后就会趁机摸摸德牧犬的头,原来女孩子对撸狗也是没抵抗力的。只是哲源从来没见接待小姐姐笑过,或许接待小姐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一次在餐厅用餐时,哲源从一个男职员的口中得知——接待小姐姐已经结婚了,婆家是山东的。而哲源发现接待小姐姐好像面有愠色,似乎是在嗔怪这个多嘴的男职员。不过哲源一时倒感觉身心突然轻松了很多,不用再担心与接待小姐姐之间再发生什么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一种失落感,可能是生活中刚出现一丝色彩,霎时又烟消云散了吧!
    哲源带德牧犬外在公园散心,见一位遛狗的女士姗姗走近。在第一眼看到女士时,哲源的目光迟滞了有几秒钟,似乎在女士的身上发现了“某人”的身影。一时,他的内心的静水似乎翻腾了一下,接着,他闭上眼睛并微微低下了头。
    女士在哲源旁边停下了脚步,目光从哲源身上移到了德牧犬身上。愣了一会儿后,女士冷不丁地问哲源:“您好,你家德牧几岁了?”
    哲源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地说:“一周多吧!我给别人喂养的。”
    女士点点头,接着又问:“它叫什么名字?”
    “大红,我们老板给取的。”
    “它男孩儿女孩儿?”
    哲源第一次听说狗的性别以男女来区分,于是说:“男孩儿。”
    女士看着德牧犬又愣住了,叹着气说:“真像我们家以前丢失的妞妞,真的太像了。”然后又跟哲源说:“我能摸摸它吗?”
    哲源微微笑了笑:“当然可以。”然后他命令德牧犬坐下,又轻轻用手掐住德牧犬的脖子,以防德牧犬受惊咬人。
    女士突然有些顾忌:“它不咬人吧!”
    哲源又笑了笑:“没事,它挺听话的。”
    女士这才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德牧犬的头,看得出对曾丢失的爱犬怀念不已,且又十分伤神。然而女士的金毛犬突然对德牧犬发动了攻击,就像失宠了一样……
    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生活,哲源似乎真的已经麻木了,并一次次对自己说:“正视现实!”可是,他听内心深处的回应却是:“五年之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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